他忽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许昔流又出声了,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再度暴击:“没开玩笑,我那时没暗恋你,更没喜欢你。”
“甚至觉得你事逼,烦人的很,要不是给钱给的大方,我早走人了。”
“......”
秦罹没说话了,抿着唇,眼神逐渐从震惊走向困惑,紧紧盯着他。
不可否认的,对方瞳色很黑,这样死死的盯着人,很有一种被凶兽盯上马上就要被撕扯喉咙的后背发毛感,但许昔流被盯的多了,都快习惯了。
他一看男人眼神就知道这人又要反驳他,连忙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话都说出来,不给对方创造奇怪脑回路的机会。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因为暗恋你,才对你好。对你好关心你那些,也是基于你是我的病人,我作为你的私人医生,有必要关心你的身体状态,你的日常饮食,你有没有着凉生病,这是正常的,懂了吗,秦先生,我没有暗恋你。”
许昔流一字一句,“而你,却是实打实的暗恋我,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的确是前几天才察觉到。不仅情难自禁抱我,亲吻我,而且你自己也承认了,你喜欢我。”
“是你,先喜欢我,暗恋我的。”
他注意到这句话说完,男人愈发震惊的眼神,也感受到对方攥住他手腕的力度都不受控制大了点,知道对方终于把这段话听进去了。
于是感到心头的憋屈感终于抒发了出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许昔流情不自禁笑了下,眸底的冷怒消失,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温和清雅的模样,笑眯眯的。
“所以,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明白了吗。”
随着这句话过后,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安静到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许昔流知道男人此时此刻是在消化这个“炸裂”的信息,也颇有眼色的不去开口打扰对方。
好半天秦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阴郁喑哑:
“......你没有暗恋我。”
“对。”
许昔流终于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心情挺好,也不在意一遍又一遍的给男人解惑。
“你那时也......没有喜欢我?”
“嗯。”许昔流点点头。
男人又没声了。
许昔流见此,勾了勾唇,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在男人脸上拍了一下,笑眯眯的:“乖,秦先生好好想一想,我先去洗个澡。”
这件事可算是弄清楚了。
一身酒气的。
难受死了。
许昔流进了浴室,进去之前回头看了眼,发现男人还是维持那样一个姿势在沙发上坐着,对方身后掩着揉乱成一团的被子。秦罹坐在那里,两腿开着,手肘撑在腿上,微垂着头,一动不动,僵硬的可以。
好好的一个大帅哥,活生生坐成了一个“沉思者”的形象。
许昔流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觉得对方消化完还要一段时间,就心情极好的去洗澡了。
而另一边,感受着身边青年无情走掉的秦罹,抬眼,看着更加无情关上的浴室门,终于理解了对方那段话的意思。
......所以,许昔流那时候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
他误会了?一直在误会?
对方对他好,也不过就是出于照顾病人的心理,完全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私人情感?
甚至对方还亲口说了,觉得他脾气差,事多,要不是工资开的高早就走人了??
秦罹越想心越凉,越想血越冷。
他也终于弄明白对方为什么在生气,是因为自己说青年暗恋他,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所以对方生气了,不是他所以为的撒娇和闹脾气......
随着这个结论艰难得出,他整个人都僵住,也可以说,自从青年说完那番话开始,他就不对劲了,好像整个人都冻上了一般。秦罹喉结晦涩的上下动了动,脑子里不停的回放“他不喜欢我”几个字,越想脸色越难看,越想眸底越恍惚,最后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对方根本不喜欢他。
秦罹如坠冰窟。
与沙发这边气氛截然相反,许昔流在浴室里哼着歌洗澡。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他很放松。
再加上之前为了不动声色撩拨秦罹刻意多喝了一点酒,导致他现在身上全都是酒味,许昔流有点忍受不了,和男人说开后就马不停蹄洗澡。身体放松,澡也洗的时间长了点,过了半个多小时后许昔流才美美洗完出去。
因为还是白天的缘故,他没穿睡衣,而是随性裹了身浴袍。
出去前还记挂着外面当“沉思者”的秦罹,出去后第一时间往那边看,却见对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坐着,长腿支着,和他洗澡前几乎没有变化。
许昔流愣了一下。
心想,还挺哲学。
打击这么大的吗,动都不动了。
他好奇的喊了一声秦罹的名字,人也往那边走。
男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半晌缓缓抬起头,僵硬的可以,像尊迟缓的木头人。许昔流和对方对上视线,顿了顿,心下一沉,脚步加快了点,连忙赶到对方身边。
“秦罹?秦罹??”
没回应。
男人面无表情看他,俊脸阴沉,那双冷厉的黑眸有些涣散,一眼就看出是在恍惚状态。而这种状态,分明是发病的时候才有。
发病?
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病了?
受什么刺激了?
许昔流纳闷,忽而间灵光一闪,又有些不可置信。
不会吧,不会是因为他说自己没有暗恋对方给刺激的吧?
似乎从他说完之后男人就不吭声了,诡异的沉默,没吵没闹。当时他没管,洗完澡再出来就成这样了。
......坏了,给孩子打击到发病了。
许昔流心下好气又好笑,心急对方猝不及防又发病了,还是在游轮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笑则是,他一直以为秦罹发病的刺激源是关于父母或是关于反派的事,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因为这件事而钻牛角尖给自己整发病了,也太离谱了。
一时之间许昔流也不知道是该感慨自己的能耐,还是该唏嘘这件事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
这是不是能说明,对方真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以至于一点小事斤斤计较成这样?
许昔流脑子里冒出个不正经想法,脸一红,又飞速打掉,恢复冷静,着眼于目前。
“秦先生,还能认出我吗?”
他试探着问。
许昔流坐在一旁,试探着伸手在男人眼前挥了挥,看见对方眼珠子跟着他的动作而转动,有些恍惚的目光定在他脸上,隔了几秒吐出晦涩低哑的一句:“许医生......”
许昔流心放下来一半。
还好,还能认出他,没严重到那种地步。
幸亏他早有打算,上游轮之前就把药箱也一块带来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游轮上虽然也有医生,药也不缺,但有反派先例在前,许昔流不敢用,生怕一个不对,进到男人肚子里的是催命符。
他朝男人温和安抚地笑笑,打算起身去给对方拿药,先把药吃了,稳定情绪。
后面的话他们可以慢慢聊。
也是他的错,光顾着一时意气,话撂那就去洗澡了。如果他能再等等,注意到了男人的反常,或许对方就不会一个人钻牛角尖把自己搞恍惚了。
思及此,许昔流作势起身,谁知屁股刚离开沙发面就被攥住胳膊摁了回去。
许昔流一懵,抬头看过去,对上男人既阴沉又恍惚还莫名有些委屈的眼神。
“许医生说他不喜欢我......”
低沉沙哑的话语吐出,狠戾中含着委屈。
秦罹自从青年说完没有暗恋他喜欢他并无情离开后,脑子就一直稀里糊涂的。对方的话仿佛电视剧一样在他耳朵里轮播,他逐渐陷入自己的思绪,不知不觉的,眼前闪过小时候的经历,发疯的母亲以为他是罪魁祸首,每每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恍惚的恨意,他被所有人厌弃,很多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待在黑暗处,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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