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笑了,比哭好不到哪里去:“我一直都很缺钱,我的奖学金、打工积蓄,都用来买下我妈的房子。你大哥的三千万,是我真心想要,但……想跟你在一起,也不完全是假。”
“沈泉,你理解不了的,这个世上没有东西是纯粹的。爱情也罢,亲情也罢,有时是真的,有时是假的,都在凑合罢了。同样,你也理解不了,像我这种人,拼尽全力也要出人头地,没有后退的余地。”
他们从未如此心平气和,交换着最真实的想法。
沈泉闭上眼,是平静里的无能为力,也许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错误。
在这一刻,他对宋回没有憎恶,更没有爱怜。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到最后都得接受,有些遗憾无法避免。
宋回脑子极好,高利贷给的监控图,他只看过一眼就记住。
按着记忆,在交错复杂的城中村,成功避开大部分摄像头。
一栋细长如手指的牵手楼,就在眼前,外墙瓷砖崩裂,露出斑驳的灰色水泥。
宋回停好车,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沈泉,你肯定恨死我了吧,是的,你应该恨我的。”
“昨天有一点点,现在没有了。”沈泉总是诚实得让人无语。
宋回深深看他一眼:“下车吧,就在前面。”
沈泉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怯生生跟着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签字笔。
单面见光的牵手楼,一层却有三户,楼梯间只够转身。
沈泉顺着扶手仰起头,上面细得像烟囱,透下来巴掌大的一片阴光,好像灵魂会被吸走。
宋回堵在他身后,沉默催促他上楼。
沈泉像被推进烤炉的兔子,连转身逃跑的空间都没有。
等到四楼,宋回只说了两个字:“到了。”
他打开防盗门,里面残破木门虚掩,将沈泉困在身前。
沈泉抬头看他一眼,天真地问道:“看完,我们就能回学校吗?”
“嗯,一会我送你回去。”宋回笑了,眼里含着不明的光。
沈泉轻轻一推,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颤颤巍巍张开。
屋里很黑,没开灯,有股憋闷潮湿的霉味。
宋回也跟了进来,防盗门在空旷里,发出巨大响声,锁紧身后退路。
电流的滋滋声过后,头顶灯管终于闪出半死不活的白光。
沈泉赫然看见,屋里坐着四个人,一台手机被三脚架支撑在旁边,做录像机使用。
“宋总,人送来啦。”嚼着槟榔的男人,吐出褐红色口水,呲牙一笑。
沈泉慌乱转身:“宋回、宋回?到底怎么回事?”
“小泉,你再最后帮我一次好吗。”宋回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将人困在原地。
……
八哥的小兔崽子,已经有十天了,长出了细细软软的绒毛,软乎乎的特别可爱,有两只强壮的,已经睁开眼睛。
八哥不愿意给小兔子们喂奶,但很护犊子。
只容许沈悬打开兔房,看小兔崽子。
沈涵只要一过来,八哥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冲过来撞他,发出“咕咕”的警告声。
沈家小三爷,继猫嫌狗不待见后,解锁了兔子鄙视成就。
晚饭后,沈悬把小兔兔们的棉花篮子,从兔窝里小心提出来。
八哥正在吃兔粮,歪头盯着坐在地毯上沈涵,随时准备撞死他!
“你别看我,我可没动它们!”沈涵高举双手。
沈悬皱眉:“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兔子都嫌弃你。”
他数着小兔子,一共五只,奶喝得很饱,肚子圆鼓鼓,胖乎乎的特别可爱。
就是颜色有点花哨,一只灰的,一只白的,两只八哥那样的黄色,还有一只花的。
沈涵伸长脖子远远看:“这绝对不是一只兔子干的。”
“你最近是不是很闲。”沈悬眉眼温柔地看着小兔子。
沈涵不动脑子的时候,嘴比较快:“还行吧。”
沈悬抱起准备跳下沙发,撞死沈涵的八哥,把她撸得软乎乎。
“明天跟博叔他们在周围抓兔子,公的都送去绝育。”
沈涵一愣:“大哥,你好狠,种族灭绝啊?!”
宋回这玩意儿,高低得给《刑法》磕一个,以大哥的魔鬼程度,他得忍受一次又一次宫刑。
阿坤脸色苍白,突然闯进来,甚至碰到装饰品:“沈先生,二少离开学校,定位出现在沙坪口村。”
“他去那里干嘛?”沈涵还未意识到严重性。
沈悬放好小兔子:“宋回带他去的。”
“应该是,汇报是一辆白色的宝马x3。”阿坤将传真递过去。
沈悬起身,示意不用:“报警,就说沈泉被绑架。”
“啊?!!”沈涵跳起来,“大哥,沈泉他、他没事吧?”
“不知道。”沈悬接过大衣。
沈涵堵着门:“哥哥哥、哥!我也去。”
“你去楼上,收拾一下你二哥的房间,把八哥放回去。”沈悬理都没理他。
“???”沈涵无语,合着我是他保姆呗?
阿坤把沈涵挤一边去,跟着沈悬匆忙出门。
……
沈泉一进门,就被控制住,收掉手机切断外界联系。
他被众人胁迫到破桌子边,面前是一式两份私人借款协议,印章、印泥一应俱全。
槟榔佬扔下一张纸,叫他按照上面的内容,对着录像手机念。
沈泉低头看一遍,气得脸色青白。
那段文字是借款人承诺,承诺自主、自愿签订借款协议,知悉借款金额、利息,保证出借人绝无强迫、威胁、欺骗等行为。
他的眼神移到借款合同上,借款金额一百六十万,日利息千分之三,期限十天,违约罚息日千分之五!
换算成年利率,是百分之一百零八!不仅是高利贷,还是最黑的那种!
“你们,要脸吗?!”沈泉干裂的嘴唇开合,嗓子沙哑。
槟榔佬笑得格外开心,带着本地口音:“喂,是你借钱啦,借钱的才最不要脸呢。”
“宋回,这就是你的好聚好散吗?”沈泉生着病,却坐得笔直,仿佛屁股底下不是烂木凳,而是四万元的奢侈沙发。
难受的生理泪雾,将他眼睛洗得很亮。
宋回逃避地撇开头,点了根烟,火机映亮半张脸,鬼魅一般。
“小泉,鹏达出事了,我需要一笔钱救急。”他深吸口烟,含在口鼻间,慢慢模糊掉面容,“本来,我想跟你好好说,可你偏要这时候跟我分手,我也是万不得已。”
沈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万不得已?你的万不得已就是让我借高利贷?”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在半空中被撕碎、肢解,万劫不复。
他已经感受不到憎恨、恐惧与屈辱,只觉得冷,绝望的寒冷。
“我不会签的,你休想拿我来羞辱沈家,羞辱我大哥!!”沈泉扬手,在众人猝不及防下,掀掉桌子。
巨大碰撞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印泥、纸张、印章噼里啪啦飞出去。
两个彪形大汉,冲过来压住猛烈挣扎的沈泉。
槟榔佬撅着腚,满屋子捡东西,嘴里用方言,不干不净高声叫骂着。
宋回也被吓坏,后退好几步。
他从未见过愤怒到顶点的沈泉,已经超越歇斯底里,有种同归于尽的绝望。
“我什么时候可以拿钱?”宋回想走人。
槟榔佬吐一口褐红色吐沫,斜眼看他:“他不签字,你拿个鬼啦!”
“我给你们带来的,可是沈家二少。”宋回不甘示弱,“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带他去找下一家,别以为沙坪口,就你们一家出现金的!”
说罢,他破开阻拦,作势要拉走沈泉。
“欸,兄弟,有话好说嘛。”槟榔佬将人拽回来,“这样吧,二十四小时他不签,算我没本事,直接给你送钱怎么样?不送你报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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