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美珊疑虑一闪而过,还是笑着:“你看到了?”
“没有。”蒋荣在他面前,诚实得像个孩童,“但我确定是真的,因为蒋天馈要杀了他。”
他说这句话时,眼中没有情绪,仿佛杀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或是一只鹅。
“杀了他,蒋天馈的把柄就落我手里了。”蒋荣眼里游动着诡异的光,“阿公本就不喜欢他,蒋家,还有你,都是我的。”
他马上收敛,眼神又清澈起来:“美珊姐,我是不是很坏?你会不喜欢我吗?”
“不会。”卓美珊深情又认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你是小狮子啊。”
蒋荣得到救赎般抱紧她:“我就知道,无论做什么美珊姐都会等我的。”
卓美珊摁着他脑袋,在黑暗里脸色冷若冰霜:“好啊,我等你执掌蒋家,来娶我,来娶我吧……”
她心情复杂,沈耀?真的是蒋耀吗?
如果是,将是颠覆蒋家现状的巨变!
会不会是蒋天馈的陷阱呢?
卓美珊不怀疑蒋荣,他不过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小变态。
蒋天馈被害妄想严重,时不时试探她一下。
今天这一出,实在太过诡异。
卓美珊打算暂时按下,再观察一段时间,真的有必要,再通知蒋老先生。
……
懒鱼港的争斗,发展得比两方人想象的都要快。
员工间的割裂越来越严重,挑拨是非,引起争斗的人络绎不绝。
很快有人找到律师带话给阿耀,希望将手中股权出售给沈氏。
这是阿耀早已预见的剧本,他几次想接触,都被沈悬拦住。
沈悬身体好了些,脑子开始正常转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赵开霁是个自大狂,万宇是个法制咖,但他俩加起来能有三个脑子。
这种明摆着激化矛盾,给对方送人头的做法,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的举动,更像是鱼死网破,发失心疯。
这种便宜不捡也罢!
不过有一点沈悬没想明白,即便下场搅混水的,是蒋家最诡异的蒋天馈。
这手法也有点离谱,除非……他另有所图?
沈悬捧着苦唧唧的中药,望着窗外神游太虚。
阿耀捏着白瓷小盘,里面装着两颗甜梅子,叫了两声大哥,人都没反应。
他伸开五指,探到沈悬眼前晃了晃,小声说:“哥,回魂儿了。”
“啪”!手被打掉。
沈悬白他一眼:“啧,幼不幼稚!”
“再不喝,凉了更苦。”阿耀冤枉,手背都被打红了。
沈悬皱眉一饮而尽,嘴里好像苦瓜过年,闭眼捏颗梅子含着。
“你在懒鱼港有没有碰到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他腮帮子鼓起个包,心里疑窦丛生。
阿耀想了想,坦白道:“万宇有找人跟踪我。”
“不是万宇。”沈悬摇头,“你……有没有见过蒋天馈?”
阿耀毫不遮拦地露出疑惑:“蒋天馈?是船王蒋家的老二吗?”
“对,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或者有人以他的名义接近过你?”沈悬更进一步推测。
阿耀仔细回想:“这个真没有。”
沈悬见他露出清澈愚蠢的眼神,狗狗一样歪头好奇,看起来是真没有。
“出什么事了吗?”阿耀蹲着他身边,“大哥,不管蒋家还是什么鸟家,我都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万宇等人剩下的股权,已全数转移给蒋家,听说赵开霁因此得了一笔担保,只是他一屁股烂账,疲于奔命,顾不上被冻结的股权。
沈悬抓狂:“胡说八道!你最近给我老实点,不许去懒鱼港,不许收股权,不许赴任何人的约。”
“你把我挂裤腰带上算了。”阿耀不满。
沈悬拍他脸颊:“你要是沈八哥那么大,我就把你装笼子里随身携带!”
阿耀望着他,瞬间嫉妒死了沈八哥。
……
沈瑜被阿耀教育过,心情格外沉重。
每看一眼姚嘉运都觉得罪孽深重,频频走神之下,被扎了手指,很深几乎是个对穿。
沈瑜简单消毒就想算了,奈何姚嘉运不依不饶,非得拉他到医院打了破伤风。
这下两人损失半天工钱,还倒贴医药费,命比苦瓜还苦。
姚嘉运敏感,早就觉得沈瑜心情低落,又受了伤,肯定特别难过。
他让沈瑜在医院大厅吹空调,自己跑出去老远,找到一个7-11,卖了只梦龙雪糕。
这是他知道的,最贵最好吃的雪糕了。
沈瑜看见面前的雪糕,再看看怕雪糕融化,跑得满头大汗的姚嘉运。
脑子里有个计算器在报数:存款减10086。
他道谢后,舍不得吃,眼看着快要融化,才不情愿地小口舔着。
很甜很香,比和小啾一起吃过的小奶糕还要好吃。
舔着、舔着,沈瑜哭了。
姚嘉运没见过这种情况,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安慰。
心想:不会是好吃哭了吧?不至于吧?
沈瑜怕雪糕融化,一边哭一边舔,居然就这么吃完,最后嗦着雪糕棍抽噎。
姚嘉运都看傻了,小心翼翼安慰道:“你别伤心,我、我再给你买一个。”
沈瑜摇头:“这么贵,吃得我心疼,肚子疼,屁股疼。”
姚嘉运:“……”
“姚嘉运。”沈瑜抬起头,神情复杂,“我想跟你说件事。”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阿耀日记:
沈八哥,还是烤了吧。嘿嘿。o(* ̄︶ ̄*)o
倒欠一千五……恨!明天一定补上,补不上发红包!!
65 第 65 章
津巴布韦不相信眼泪
姚嘉运有些惊讶:“你干嘛说得这么正式啊?”
他以前与沈瑜不熟, 觉得他长得好,潇洒自我,酷酷的, 除了学习一塌糊涂,哪里都让人羡慕。
直到他虎落平阳, 姚嘉运才发现, 沈瑜有点幼稚,很容易接近, 根本不是什么酷哥,是个小傻狍子。
也只有傻狍子, 看热闹能看到派出所去了吧, 真无语。
沈瑜捏着雪糕棍,纠结措辞。
“你、你要说就快点, 还得打工呢。”姚嘉运细高的个子, 站在阳光下, 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他穿的T恤很旧, 款式也老, 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干净清新的, 没有污渍更没有汗味。
即便在夜市油乎乎的灶台前,熬汤看火, 一眼看上去也是个读书人。
他家境贫寒, 亲人四散在外打工, 没有朋友,也极少与人倾诉。
整个暑假, 他与沈瑜说的话, 比他一年说得还多。
姚嘉运依旧羡慕着沈瑜, 他热情、开朗、聪明, 见识宽广,随机应变,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快乐的。
这份快乐是他忙碌、孤独的生命里,不可多得的宝藏。
姚嘉运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快得好似山洪,瞬间卷走心上斑驳。
老家的桃熟了,是他亲手套得袋,要留下那些最大最甜的,送给沈瑜。
沈瑜纠结,好像逃家去泥塘打滚的狗,被发现后心惊胆战贴墙罚站。
“姚嘉运,我、我干过一件坏事。”他头埋得很低,手指掐着雪糕棍。
姚嘉运躬身撑着膝盖,安慰道:“没事的沈瑜,每个人都会犯错。”
“真的吗?”沈瑜近似求救地望着他。
姚嘉运看眼他受伤的手指,怕弄脏伤处,顺手把雪糕棍拿走:“真的,书上都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姚嘉运,初三那年,你评选优秀毕业生时,那段视频是我拍的……”沈瑜终于说出口,愧疚地看着面前的人。
笑容凝固在姚嘉运脸上,那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他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却最是自尊自爱,不堪重负的尊严,摇摇欲坠的敏感,不能沾染一丝铜臭,非到穷途末路,是不会去翻同学垃圾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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