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脚步杂乱声又突然乍起,刀剑拼杀互碰声铿锵不止,周边有人跑来跑去,脚步稳而有力,牢车也跟着在微微颤动。
苏佑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想要打开黑布,可是黑布是用铆钉死死钉住,他根本无从动弹分毫,过了一阵,传来一阵剧烈惨叫惊呼,随之而来的而是刀刃破坏肢体的那种微妙而惊悚的声音。
苏佑惊慌着,突然心口开始剧烈疼痛,整个大脑几乎像是要爆炸,那天娇美的舞女刺客赫然在他眼前掉落头部,大量鲜血喷溅而出的恐怖画面在自己眼前重现,他呼吸加剧,心脏跳得难以遏制,疼痛越发剧烈,他不得不蜷缩成一团缓解疼痛,然而体力却瞬间丧失,他一下子滑落下来跌在地上,无措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双眼失焦的闭上了眼。
男人四周散着四周横躺的尸体,他一刀划开黑布,露出内里景象,却看见蜷缩成一团阂眸闭眼的人皱了眉,戾气微生。
赵懿在皇宫暗门处等了许久,今日北疆前来谈判,生生浪费了他许多时间,要不然他是要自行更衣去接苏佑的,本以为一炷香的时间苏佑就会到来,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赵懿心头发燥,理智一直跳脱,眉间几乎皱出了深重的痕迹。
有暗卫提着沾血的到,狼狈奔来,踉跄着跪下,赵懿心头紧的难以呼吸,暗卫报:“不好了,陛下,皇后遭人劫持,护送的兄弟无一幸存。”
“什么?”
......
阴暗腥臭的牢狱内,昏暗难见光线,空气中缭绕着烙铁过凉水又烫烧皮肉的腐臭,安静的只有呼吸可闻,水滴溅落下来,被绑在高架上摊开四肢的男人呼吸艰难,粗重得像是打着转,他身上血肉模糊,白色里衣粘着伤口破口褴褛。
有脚步声想起,李敦庭疲惫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是个监狱里的小狱卒。
他收回视线,小狱卒小心翼翼的提步上前,轻声说:“回禀摄政王,没有人生还,被人劫走了。”
“......”李敦庭闭了闭眼,忽然勾唇笑了。
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罢了,反正也该生效了。
......
苏佑睁开眼时,身体疲惫,四肢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和肌肉,软绵绵的甚至自己呼吸也有些艰涩,视线朦胧,像是糊了一层白雾,等到自己视线回归时,他才看见自己被人抱在怀里,正对着自己的男人和自己呼吸交融,是张深邃英俊,极其英武帅气的脸,却睁着眼盯着他。
苏佑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就一把收紧了力气,声音沙哑,很是急切的说:“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七八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比昨天粗长了三百字……嘻嘻。
么么么哒
第49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17)
大齐京城一条偏僻巷子, 距离皇宫约有两三里的路,却行径荒芜安静,不同于京城其他热闹的巷道, 本该陈旧而落满灰尘, 却很是反常的干净整洁,如同水洗一般,而本应该散落在四周沾血的横陈尸体, 以及最衷心的那辆马车, 却不翼而飞,似乎从未出现过。
赵懿带人杀过来的时候,已然如此, 抢走苏佑的人手脚极快,连一丝痕迹都没留给他, 有预谋得很是嚣张,他几乎发了疯。
京城整整一月有余, 都陷入了恐慌中, 禁卫军严苛搜查,进城出城都需要一一检索干净,丝毫不放过任何蝇营狗苟, 京中小盗小匪入狱不知凡几,官员贿赂也大片被直接抄了家,直接露面上刑, 行刑台上血色绵延, 不日后竟然成了沉痕。
而且京城上下已然被扣成铁桶,被白纸黑字一一清算, 家中田产铺子, 甚至怀胎的小母马也一一登记在册, 甚至婚俗嫁娶,守节戴孝都需要书面呈报,落笔记账,极其扭曲繁琐,不知因由。
百姓出门落户变成极为艰难的事,尤其听说皇上的脸色终日阴沉,燥郁成灾,手段狠厉,再没有丝毫的情面仁慈,人人都在害怕皇上成成昏沉暴君,大齐被衍化为人间炼狱,再没有安生日子可言。
在宫里此后的人更是战战兢兢,缩着脖子害怕自己掉脑袋,议政殿门口守门太监垂着头,被吓到发抖,暴怒烦躁的声音由内里传来,已然暴怒:“找不到就不要回来!朕要听得是你们说没有消息?”
宫人纷纷抖着腿下跪,,浑身都在抖,每日的日子几乎如同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尖刀,生生催命,无人不惊恐,无人不害怕。
所有人都心里惦念着,苏大人还在时,赵懿终日愉悦,性情温和,善待于他们这些人,纵使忙碌到深夜,事态频发,也不曾有过任何的暴躁凶恶。
即使有,只要苏大人一走进来,饶是皇上再生气暴怒,也会烟消云散。
只是,苏大人没有了,这样的日子再没有了。
赵懿从内里丢出一本奏折,白纸翻飞,缎面砸在地面上,顿时所有人更加缩了脖子,头死死低着,连抬都不敢抬。
那条安静荒芜的巷子在短短时间里又堆积了灰沉,土腥味散漫,过往种种痕迹已然被扫荡干净,丝毫不留破绽。
白衣乌发的男人缓步而过,最后停在巷子口处的杂物处,凝神良久,那堆杂物已然被翻了无数遍,灰尘擦痕都凌乱得很,林端伸手拨开杂物,对着砖块粗粝的墙面查看许久,上面有无数划痕,是被杂物划开的痕迹,然而他却用指腹摩挲一条不起眼的划痕,良久才收回手,抬步离开,脚步匆忙,很是急切。
划痕窄而微深,前窄后宽,不是划痕而是刀痕。
中原主用剑,刀面向来粗犷而沉重,没有如此精细的工艺,更加没有人可以将刀用成如此淋漓尽致的模样。
异族中善于用刀,近日来过京城,不日又撤回身回族离开京城的。
只有北疆。
......
正是初秋,暑气消退,凉爽扑面,旷远而自由的大草原上满眼青绿和蓝天相接,最清晨的太阳在烧红的一方缓缓升起,火红光亮成了红纱,披散倾落,民生复苏,整个世界开始喧闹,欢声笑语,牛羊啼转。
在辽远处,群马奔腾,马蹄倒转,一群威武的汉子挥舞鞭子壮声呼喊,激情昂扬,斗志强盛,今日是驯马节,正是在无数马匹中挑选自己最合心意的那匹马的最好时候。
往年没有选到心意马匹,或者老马病死伤死的男男女女都有可以参加,所有人都兴奋,只消这群汉子将马匹们赶过来,挑选驯服就全是他们自己的事。
往常最难驯服,也最热闹的就是马王,但是马王性格最是高傲烈性,十几年来,还只有阿穆罕一人驯服过,如果谁能驯服马王,那一定是北疆未来的英雄。
当远方的踏步声远远传来,所有人更加热闹兴奋。
最大最中心的白帐处,无人敢靠近叨扰,只有帐口野生的牵牛花绽开了紫红的花瓣,悄悄地在纤绳上绕了几个转,绿叶红花,很是漂亮。
买提给自己家里最小最嫩的小母羊匆匆从中心帐子前走过,她已然老了,牵着小羊的手脚都不太利索,但是却还是执着地牵着小羊去青草最鲜美的水源处,供给小母羊进食。
这只小母羊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供给可汗王的吉桑喝最纯净的羊奶。
桑吉是中原人,又纤细又娇的一个,对食物很是挑剔,中原精细米面养护着,才养出这么一个雪白漂亮的人,根本沾不了这草原儿女习以为常的荤腥,连同这最清淡的羊奶,他也觉得很是腥气,即使可汗王喂进去,也是会吐出来的。
但吉桑身体弱,必须要精心养护,每日羊乳和草药不能断绝,饶是这最鲜嫩的羊奶也需得再熬制许久,炼成精细浓乳,再用糖水浇灌,吉桑才能喝得下去。
买提被任命于给吉桑炼制羊乳的任务,她土生土长,骑马打猎样样在行的北疆女人,很是看不起这精细软弱的中原人,何况还是个男人,更加不想要中原人浪费了自家小羊,但是可汗王下令,她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每日太阳初升时牵着小羊去吃草,才可以在中午之前给吉桑供上最新鲜的羊乳。
苏佑今天醒的很早,隐约觉得天气变凉了,自己裹了裹温热的被子,却看见洒落在木制镶窗上的耀眼幻惑红光,他兴奋地起了身,想要去看外面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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