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陆敞究竟是用什么心情,在主神空间还有小世界里穿梭。
又无数次地爱而不得。
而且,苏佑是一点一点被修复回来的,在情窍之前是五感,四肢,百骸,寻回的过程里陆敞陪他走过生老病死,仅情窍这一样,就是苏佑决绝逃离陆敞。
不只是不理会,不只是淡漠而已,而是无数次地逃离。
所以他不敢想,陆敞究竟吃了多少苦。
他眼眶微红,看着陆敞一眨不眨,陆敞却像是没有发觉一样,不看他一眼,高位上画面很是有故事感,台下神明们摇着小酒,立刻就有了纷纷议论,眼神流转间都是八卦试探的意味。
一看就有很狗血的故事。
有神明甚至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拉了一个小群,在群里疯狂发言。
“……”苏佑察觉到了在自己和陆敞之间打转的目光,隐隐觉得不好。
又想到现在坊间疯传他和陆敞是仇敌的八卦谣言,他顿时心头紧缩,害怕陆敞现在失忆,相信了这所谓言论。
真当他是仇敌。
那他可怎么办。
苏佑捏着酒杯,自己垂了眼,害怕又难受着,最后看着酒杯里明晃晃的酒液,屏了一口气,端着酒杯走到了陆敞面前。
他笨拙地行了一个礼,举着酒杯示好,温声说道:“这一杯,我敬主神。”
是敬哥哥,苏佑在心里补充说。
主神这才看了他一眼,仍坐着,眼神平淡如水,毫无动作,两个人僵持了一阵。
台下的神明们看得更加激动,通讯器的消息都快炸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情敌对峙了!好刺激!”
“幻神这一杯酒是什么意思,这让主神接还是不接?”
“啧啧啧,这火药味!太棒了!”
一群神明们八卦得眼红,苏佑举着酒杯,委屈得眼红,手臂都微微发酸了,可是陆敞还是没有回应,双眼水润润地漫上了水雾。
酒液是酒神几百年的珍藏,醇香甜厚,苏佑一杯接一杯地喝没怎么难受,但是他自己是个受不住酒劲的,尤其这酒还是酒神独门秘方,后劲其大。
他站着远比坐着来得更为迅猛,加上情绪也上来了,脑子昏沉,腿也发软,他吸了吸鼻子,眼眸里的琥珀色微光晃动,他问:“主神……请您喝下这一杯,可以吗?”
但说完他下意识伸了臂膀,向前递了一下,然而他却忘了自己腿软又昏沉,自己手软到连一杯酒都拿不住,径直地向前倒,酒杯倾落,醇香酒液撒了一地,沾湿了主神衣袍的一角。
苏佑几乎下一刻就要落在了陆敞身上。
然而却在咫尺之间时,却再也难以靠近,苏佑睁着眼睛隔着距离看着陆敞目不转睛,眼尾扫红,越看越委屈。
“幻神这是何意?”陆敞开口,声音明晰而淡,清醒得很。
苏佑这才发现自己是被神力托住,其实并没有沾染陆敞毫分,陆敞坐在主神位上,冷淡地看他失态,甚至自己完全无动于衷,很是冷静的。
“对……对不起。”苏佑眼睑被点了一滴泪珠,他鼻尖发红,轻轻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觉得……这不是故意的?”陆敞笑了,眼眸里鎏光翻涌,随即他将苏佑撑起身,自己自己理了片刻衣袍,起身走了:“这是幻神的洗尘宴,我就不扫兴了……”
“??”苏佑站在原地,完全手足无措。
怎,怎么了?
他好像惹陆敞生气了。
都是他太笨了,连讨好人都不会。
非但没有接近人,反而还把人气跑了。
下一次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见陆敞了。
苏佑着急忧心,完全无措,自己洗尘宴吃得不知所味,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灌下去,最后自己浑浑噩噩地回到亚主神殿的时候,满身酒气,走路都摇摇晃晃。
他跌撞着在偌大神殿里走着,一边走一边想陆敞。
明明眼前没有陆敞,可到处都是陆敞。
这是陆敞为他建的,这块琥珀是陆敞送给他的,就连那株花树都是他和陆敞一起勾画幻想的。
他记得,他有全天底下最好,最爱他的哥哥。
可是现在他没有了。
哥哥都不抱他了。
他惹哥哥生气了。
哥哥……哥哥……
苏佑扶着墙走过长廊时,脚被阶梯绊了一下,自己脚踝发痛,他一下不得不掐紧了手才站稳,却视线晃动,一下子对上墙面上那面镜面长廊。
一抬眼就看见雪发琥珀瞳孔的神明双颊微红,眼眶潋滟,热望而深……
很漂亮。
苏佑酒意上头,羞耻自尊全都丢了一地,他满心都是陆敞。
他愚笨得很,脑子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自己意识不清都不知道。
他想要哥哥。
他只要哥哥。
“来人!帮我去请主神,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关于职位事务的,我要明日就职。”
“务必帮我把人请来,不然你就说我明日不去了,往后就再也不去了。”
“……”
其实他这样的话实在拙劣,会被轻易唬住的人才是不知权术的傻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敞就是来了。
他径直被请入了亚主神殿的寝宫里。
亚主神殿的装潢极其精致,贴金走银,即使是窗户也被人用心地用金箔贴了走纹,银光帘布笼床,暖香袅升,犹如藏娇的金屋。
主神陆敞站在寝宫里,衣袍庄严,皇冠流溢金幻,他诧异着,开声问:“幻神请我来商议要事,这是何意?”
床铺上有突起微动,在床帘里若隐若现,有人支吾出声,含含糊糊地,掐着一点软:“我不舒服,还请主神走近一些。”
陆敞皱眉,良久不语,却还是抬腿往前走了几步。
快要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徒然停下。
床上的人又开了口:“麻烦再走近一些。”
陆敞眉头皱得更深,暖香馥郁,他许是闻得心神摇曳,又往前走了一步。
床上人还是不满,催促道:“再近一点……好不好?”
“……”陆敞又走近了几步,开口道:“幻神一直催促我走近,这是何意?莫不是……”有意勾引?
他话还没说完,走到床边的时候,床帐里径直伸出了一直雪白的手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还是他陆敞居然底盘不稳,一下被拉到了床铺里,床帘拢覆下来,暗香侵袭,他瞬间望见了床铺里那双水润润又羞怯怯的琥珀色眼眸,流银浅碎,眼眸里都是他。
他竟一下子晃了神,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直到自己颈脖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酒香弥漫,有人哼哼唧唧地埋进他的颈脖里的时候,他才回神,瞳孔却又再次汹涌。
他才发现。
原来缩在床铺里的人竟是不着一缕,通身雪白,因为酒意而浑身蒸腾粉色,纤白小腿缠他不放。
好的,就是蓄意勾引了。
陆敞随即冷了神,开口发冷道:“我当幻神是何意,没想到非但不是勾引,而是自荐枕席……”
“幻神你可知道,自重如何写?”
苏佑从来没被他这么冷过,殒身前是,在小世界时也是,现在两个人等身而立,却相见不识,苏佑委屈地直掉眼泪,手就是不放开,轻声说:“可我就勾过你一个人……”
陆敞停顿住,突然被这一句轻轻易勾得心神意动,不自觉地低眸看他,眼眸深沉下来,不言语不再。
“自重两个字,我也对你说过的。”
“可你都可以一直捉弄我,却不允许我抱你。”
“哥……你已经,好久没理我了。”
苏佑嗅着陆敞身上的墨香,不住地蹭,小声地吸了吸鼻子,抱着主神的肩膀不放,眼泪一直往外涌:“哥哥,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学你的。”
“学你等我一样,我等等你,追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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