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洵不悦地环顾了下人群,“云政南人呢?”
“王爷去抓人了,请您在营帐内稍候片刻。”
景洵心想云屹八成在追绞花砾,便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要往战区去。他命令羽决开道,羽决听令冲掠,掌间银枪飞闪,将挡在道上的人打得四散横飞。众人眼见阻拦不了,只好护送他前往战区。
尸骸遍地,乱箭横穿。荒凉的宫殿后是一片雪岭,政南王大军将摩勒战士们围堵在了悬崖边,摩勒族人浴血奋战,杀声震天。
“等等,您真的不能再往那边去,太危险了!”
景洵这才停住步伐,远远就看到了一头咆哮撕咬的金棕狼王,驾驭狼王的异族男子挥刀杀掠,血染战甲,正是数月不见的花砾。
“你们去找云政南,就说我来了,叫他停战。”
彼时,云屹正立在一处高高的雪岩上,一身玄金战袍熠熠生辉。他握着一柄飘逸的赤血战旗,灵活矫健地挥舞战旗号令千军,杀得正酣的将士们纷纷停战,而此刻摩勒族人已经被杀得只剩寥寥数百。
“弃械投降罢,本将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秦赫川高声道。
“我摩勒族人,只可站着生,不可跪着死!”花砾绝不低头,他身后的战士们和他一样,眼神桀骜,哪怕遍体鳞伤也不肯认输。
云屹信手将战旗扔给属下,朝景洵所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摘下染血的镂金面具。众将士见状纷纷让开,退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花砾的目光也追随了过去,远远看到熟悉的白色人影,心头微微一动,看来政南王大军之所以疯狂围剿雪都,就是拜对方所赐了。
“怎么不在营中等我?这里又冷又危险,别冻坏了身子。”
“我带孩子来看你,迫不及待想见你。”景洵笑着握住云屹的手,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快五个月了,有胎动了,你摸摸。”
云屹当真就摸到了那奇异的跳动感,不由得喜上眉梢,欣喜地将景洵拥入怀中。景洵又抬手给云屹看,指甲呈现深紫色,显然毒素蔓延得更深了。他担忧道:“这毒,不知会不会影响腹中孩儿。”
“别担心,那人已是瓮中之鳖,毒针很快就能取出来了。”
花砾远看着二人亲昵的举动,便猜到对方成功怀上了政南王的孩子。他心中霎时百感交集,又是苦涩嫉妒,又是不甘愤怒,自己费尽心思打磨了这样一把利剑,不料这只剑最后却刺向了自己……
景洵抬眸与花砾撞上视线,又转向云屹道:“那个人手上有两枚戒指,一个是翡翠,另一个好像是磁石,我怀疑那枚磁戒就是取毒针用的。”
“好,我这就派人去剁他的手,把戒指抢过来试试。”
景洵想报复花砾,要云屹亲自动手才来劲,但云屹并不想在他面前杀戮嗜血。他只好故作委屈道:“那个男人以前经常殴打辱骂我,他还剥光我的衣服强占我……我的第一次就是被他夺了。”
“……你说什么?”云屹浑身一颤,满心愤怒如山火燎原。时至今日他仍然分不清,面前这人到底是李鹤汀还是李暮舟,如果真是李暮舟,那么他们第一次缠绵的那个雨夜里,确实没有见红。
景洵垂下眼睫,含泪欲泣的模样。当初花砾是想玷污自己,好在关键时刻罢了手,不然自己如今怀的就是花砾的孽种了。
云屹怒火冲天,操起剑就朝花砾杀掠过去,他犹如从炼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所有挡道的人都被他撕成了血块残肢。羽决也怒不可遏,提着银枪追在云屹身后杀了过去,任景洵怎么喊他都不回头。
“杀——”秦赫川举刀喝令一声,众将士再度厮杀起来。
兵刃砰砰交击,刀光血影,不断有人倒下。花砾携刀飞砍,大杀四方,还有凶猛狼王护其左右,但云屹快如鬼魅,出剑凌厉迅猛,在羽决的掩护下,他冲身跃出人群,以开山斩海之势狂劈下来,竟一剑斩下了狼王的脑袋,鲜血夸张地飙射而出,叫所有人胆颤心惊。
“狗贼!你死一万次也解不了本王心头恨!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云屹眼神阴狠杀气凛冽,挥剑狂砍,不给花砾一丝喘息的余地,每一击都如重千钧,震得花砾手臂生疼,全身伤口都在渗血。
“话别说得太早!没了我,你那爱妾和孩儿都活不成……有种你尽管杀了我!”花砾邪笑着喘息,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政南王的真容,明明长得面若冠玉温文尔雅,却像一条丧心病狂的疯狗。
不消多时,摩勒人被杀得所剩无几,倒在雪地里苟延残喘。
云屹愤然打飞了花砾的刀,一剑斩下了花砾的右手腕。花砾惨叫一声,痛得几乎跌倒,但还是咬牙勉强站稳了身体。云屹定睛一看,那只手戴的是翡翠戒指,于是他又瞅准了花砾左手上的磁石戒指。
就当云屹准备砍掉花砾那只手时,景洵不顾将士们的阻拦,冲上来大喊了一声“刀下留人!”只怕云屹这一剑砍下去,花砾就一命呜呼了,万一自己猜错,磁石戒指并不能取出毒针,那就白折腾了。
“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当然好了,夫君可宠我了。”景洵上前挽住云屹的手臂,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侧吻了一口。云屹怔住了,冷厉的神色融化开来。
花砾满眼不可置信,他以为对方就算怀了云政南的种,也是被强迫的。他第一次看到对方主动,这样的主动也深深刺痛了他。
景洵别有意味地打量着花砾,记得在原结局中,花砾会爱上工具人李鹤汀,所以他故意亲吻云屹,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感情。
“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不想要命了?”
“我对你何来背叛?一直就是你逼迫我的。云政南比你好多了,又温柔又体贴,除了在床上有点粗暴外,他什么都好。”
花砾嘲讽大笑,沙哑骂道:“狗屁!我不信你是自愿的!当初我对你百般折磨,你宁死都不肯低头,又怎么可能向云政南屈服!”
“这有什么不信的?他待我好,我爱他。”景洵说着把脸颊枕在了云屹肩上,云屹受宠若惊地回眸看他,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
“我不信!当初我也对你好过,你毫不领情!如果谁对你好你就爱谁,那你怎么不爱我?你根本就是装的,你就是在刻意讨好他罢了!”花砾情绪激动,说着就咳血不止,忙用手捂住嘴巴。
云屹凝视着景洵,很想听到他否认。但景洵的注意力却在花砾指间的戒指上,“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取针的手法,玄机就在于你手上那枚磁石戒指,你是利用磁力给我取针的,对不对?”
“哈哈哈……那你早就拿磁石试过了吧?有用吗?”
“没用,所以我怀疑,只有你手上那枚磁石奏效。”
“你倒是挺聪明的,确实只有这个能取,咳咳……”花砾身形有几分摇晃,断腕处还在不断淌血,恐怕自己没剩多少时间了。
“我突然有个问题,或许听起来很奇怪,或许不该有这个问题……但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感情,哪怕一丝一毫?”
“除了憎恨,没有别的。”
“那如果,昼夜颠倒,江水倒流,一切反转,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花砾眼前恍惚,浮现出了二人曾经相处的情景。他为了让对方臣服,曾一遍遍地折磨对方,又一次次地讨好,明明只想把对方当做工具,却又心动于对方魅惑的舞姿,还有转瞬即逝的温暖笑容。他不敢爱,又不够绝情,想靠对方逆转时局,却因对方败得一塌涂地……
“你想表达什么?”景洵不知道花砾是在扯废话,还是话中有话。
“就算昼夜颠倒江水倒流,我也不可能爱你,我只爱一个云政南。”
简单的一句话,同时刺动了两个男人的心,一个绝望,一个狂喜。
“是吗?真遗憾……”花砾又咳了一阵血,然后用牙齿咬下了戒指。景洵以为他要吐在手里,不料他竟强行将戒指一口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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