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落在方向盘上时,他犹豫了,即便证明“无我”是贺正,又能怎么样?他所求的结果究竟是什么?而贺正又会怎么想的呢?
庄沭发动车,坚定地像是要奔赴一场战争。
他这一生,吃过太多苦,面对过太多因踌躇而错过的结果。
人总要直面内心真实的贪婪,越没有什么,越想拥有,越靠近越害怕失去,却百死不能回头。
夜色很美,清透夜空,薄云涌动,月亮偷偷躲了起来。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碾着满街空旷,开上高速……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贺正日记
贺正:魔镜啊魔镜,谁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呢,是我,我有老婆!:)
第57章
夜很深很沉, 路途并不远,但人烟稀少。
偶尔路过休息区,才能看到灯火通明, 排得整齐的大车,也都累得疲惫入睡。
庄沭开着深夜电台,主持人嗓音醇厚, 伴着沙沙的电波声, 给路途披上一丝迷离。
一路没有月亮,能看到涌动的云层,在远处流动。
车开下高速, 雨终于落下,夜空被水汽洇湿,黑得沉甸甸的。
电子锁识别成功, 嗡嗡两下弹开门锁,一瞬间门厅感应灯全部亮起。
庄沭回身轻轻关上门, 抬头就看见置物架上, 摆着胖乎乎的Q版“无我”。
他被放在橙亮射灯下,是整个架子最温暖的地方。
他还是那样,闭着眼,睫毛又长又翘,发尾坠着玉石, 卷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一如初见。
庄沭的手指隔空点在他的泪痣上, 看了良久,直到被费芦雪的声音打断。
“庄先生, 您怎么这么晚回来?”费芦雪和阿姨披着衣服跑过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
庄沭收回手臂, 低头换鞋:“没事,我就是提前回来了。”
“开车回来的啊?”费芦雪震惊。
节目直播她一天不落地追,快八点才结束,没大巴没高铁,想回来唯有开车,大晚上又下雨,四五个小时开回来,仅仅是提前回家?
庄沭额发有点湿,衬衣也落了雨雾。
他开剧组的车不能进轩玺地库,只能停在稍远的地方走过来。
“您先擦擦,身上都湿了别感冒。”阿姨拿来毛巾,费芦雪边嘱咐,边调节空调温度。
庄沭擦了擦头发:“雪姐我没事,打扰你们休息了。”
“洗个热水澡再睡吧。”费芦雪忙前忙后,去厨房煮姜茶,“庄先生,您不要着急,天黑开这么远车程,太危险了。”
二楼客厅,只亮着星球灯落地灯,是贺正从国外带来的。
橙色的月亮,在轨道上围着地球旋转,忽明忽灭,起起伏伏,好似转了亿万年。
“雪姐,贺先生呢?”庄沭盯着那盏灯,心神微动。
费芦雪把姜茶递给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非常谨慎地说:“贺先生今天是在家的,晚间突然有个应酬。”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庄沭低头喝姜茶,难怪费芦雪脸色突变,他这模样像极了夜奔查岗。
他喝掉小半杯姜茶,就往楼上走:“雪姐我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抱歉把你吵醒了。”
“庄先生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费芦雪担心地看着他,“记得洗澡,不然会着凉。”
庄沭点头,上楼走到房门前,看了眼隔壁紧锁的门。
心里仅有的几分失落,也在理智回归后,消散殆尽。
幸好、幸好,还没有碰到。
他进屋靠在房门上,月亮爬上薄云,收敛起白亮的光,雾蒙蒙像罩了层窗纸。
夜深了,你在哪里呢……
贺正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酒店睡眠系统显示,他睡了五小时十六分,只有两小时深度睡眠。
很意外,他做了个短梦,谈不上好坏,只是很清晰。
梦里他还年轻,骑着机车穿街过巷,突然撞断了老宅门槛。
大哥站在屋檐下,看见他笑着说:“阿正回来了。”
天在下小雨,贺正有些狼狈,扶着门槛急切地说:“哥,别笑了,快帮帮我。”
“断了就断了吧。”大哥的声音很远,但目光很近,“我们阿正以后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要去扶什么破门槛。”
雨越下越大,贺正身上湿透了,还在摆弄破门槛,再抬头时,大哥已不知去向。
破败院落,凹凸不平的石条地面,积着一洼一洼水,雨砸下来,溅成一片白色。
年轻的贺正站在大雨中,茫然不知所措……
贺正拉开窗帘,走到露台上点了只烟,没有抽,看着它微弱火光在晨风里,明明灭灭。
他是个理智到近乎苛刻的人,不喜欢做梦,那些光怪陆离,总想扒掉他的盔甲。
如果有人能研发剔除梦境的产品,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投资。
昨晚美国的律师团队传来消息,FVX收购案件有重大突破,众议院几番干涉后,终于对收购透露出比较积极的态度。FVX内部也发出了正式交易的信号。
此次跨国收购长达三年,无数人心血砸进去,难得有好消息传来。
贺正回到公司,紧急召开会议,制定下一步计划,并决定第二天飞往美国,亲自坐镇本次收购。
由于第二天行程较紧,随行高管和他都入住了集团旁边的五星级酒店,方便随时出发。
祝修进来的时候,老板已整理妥当,正在吃早饭。
他带来两个消息,一个是私人飞机、航线都准备完毕,另一个是庄沭昨晚半夜开车回家。
贺正从邮件中抬头,沉默一瞬,表示知道了。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面?
压抑的期待,在胸口流窜过,被沉入更深处。
贺正略微走神,眼前有只淋了雨的小狐狸,湿漉漉、可怜巴巴地挠沙发。
“先去趟公司,准备出发吧。”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说完这句话时,带着多么遗憾的叹息。
事发突然,贺正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就准备离开。
刚到电梯厅,他摸摸手机,好像少了“无我”那台实验机?
祝修马上返回,叫人仔仔细细翻找,却毫无收获。
贺正回想一下:“昨晚落在家里了。”
“我这就派人给您去拿。”祝修说着就要拨费芦雪电话。
贺正打断他:“不用,就这样吧。”
庄沭那么聪明,多次试探,随着脚踝链曝光,他手上已毫无底牌,不需要玩不起的,藏起个实验手机。
如果、如果这就是天意,那便顺其自然好了。
贺正整理下袖口,迈开长腿,大步走进电梯。
……
庄沭是被鸟吵醒的,露台上觅食的斑鸠,“咕咕、咕咕”地叫着。
他睡眠清浅梦多,睡得越晚醒得越早。
躺在床上,他脑子里出现各种烤小鸟画面,多放孜然、辣椒、五香粉,解气后带着晕乎乎的头疼,缓慢爬下床。
起得太早,屋里很安静,楼下厨房偶尔出来准备早餐的声音。
二楼客厅还落着纱帘,朦胧天光下,星球灯恪尽职守地转着,贺正买的玩意,跟他本人一样无趣、刻板。
庄沭百无聊赖,不怀好意接近星球灯,贱贱伸出手指阻碍它转动路线。
发出柔亮光芒的月球,滚动到他指边顿住,往后退了退,见他没有收走障碍的打算,居然灰溜溜地倒退回起点。
“滴”一声短促报警后,星球灯熄灭,它罢工了?
庄沭看得目瞪口呆:“玩不起吗?”
他悻悻罢手,准备去开主灯,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一下。
夏天室内拖鞋很薄,庄沭很快感觉到这是部手机。
他捡起来一看,虽然是智能手机,但看上去很老土,厚重而且是没见过的品牌。
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亮起,居然没有密码,直接进入主页面?
主页面干净到只有一个应用图标,这是难以想象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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