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存山就想到云程写的那个废材书生。
他怀疑程太师也看过话本,还来玩什么打压的戏码,等着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关系不好,叶存山当他是嘲讽。
这边结束,要再收假才贴榜。
他看提学大人的态度,能推测一下自个儿的成绩,应当不错,不辜负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学习。
考完能有两天假期,同窗约好要去诗会,跟其他书院的书生“交流”。
一听就不会是友好交流,只是书生们自有傲骨,这交流是文斗,不会动手,要“君子”。
知道叶存山不擅长写诗,今天还给分配任务,重点是要人“挡诗”。
跟挡酒一样,有人要找叶存山作诗,就分同窗去“挡”。
杜知春来府学后,跟人卷起来,变得低调很多,他说他去挡,被人用质疑、怀疑、惊疑等等不确定的眼神看着,当场就不干了,撸袖子跟人比了三个回合。
他自幼书堆里打滚,七步成诗的本事是有的。
质量嘛,就看当时发挥。
最近他憋了好多灵感,也太久没有出去炫耀张扬一番,他孔雀羽毛都藏不住了!
他一下出了风头,挡诗大任落他肩上不说,还要他也去挑几个人比,“你压压他们气焰,他们知道厉害,就不敢再来比诗。”
叶存山是没有想过,府学里还有这么多人不会作诗。
同窗们当然不能承认,要找借口,说平时做文章多,没空练习。
叶存山:“巧了,我也是。”
同窗们:“……”
挡诗的人有了,挡文章的人也要有。
挡文章就不跟挡诗一样,重点拦截。
而是说,看见我方同窗答不上来,就去“自然”接一句,引走这个比斗,不要让友方出现被对方斗得哑口无言的情况。
做文章的才子多,能去的人都在书院排得上号,是要互相帮衬的。
其中除却叶存山以外,还有两人配了挡诗的人,到时入场,就要互相黏着了。
“不黏着,当心斗诗败阵被嘲笑三年!”
三年后,没考上举人,就再被笑三年。
一生之耻。
因这个,从府学出来时,杜知春要找叶存山收点幸苦费。
“作诗千日,用诗一时,别的不多说,让你家夫郎把另一册状元的故事线写出来吧,我二弟写信来催我了。”
叶存山不记得,杜知春提醒他,“当时他在蔚县书斋,我家余掌柜问他还能不能写出跟《状元》一样精度的故事大纲,他当时临时起笔写了一个,就是咱们来府城考院试时,在船上你说过的,状元郎穿成废秀才,从头再来。不过他给余掌柜写的,这位状元后来是一代名师。”
叶存山想起来了,但没办法答应,说要等等,“我家夫郎最近身子重,手里还有两本没写完,府城书斋这边还在审《嫡子》,我跟他说一声,但你别抱希望。”
杜知春就叹气,“哎,我二弟难得给我写信。”
叶存山听云程说起过,上回叶延过来说了,蔚县那边话本题材多起来,竞争激烈。
他想着是不是太多太杂,又没质量好的作品,看似繁华,其实卖不出好价的原因。
“府城书斋的书,不是也会到蔚县吗?”
不然蔚县的书斋,干嘛会看见一个写得好的人,就往府城引荐。
杜知春解释了一句,“这就跟我们科举一样,层层的筛,好的最终都要去京都。书斋作为家族最重要的产业,除却科举用书、游记诗集等等外,话本是最来银子的,有人写得好,不止府城,我们还会送到京都去。”
这不是自己作吗。
叶存山:“……那我就直说了,没空。”
杜知春:“你有空的,你放了两天假,你让你家夫郎讲给你听,你写。我给你挡诗,你这点事要办了。”
叶存山随口应下,实际也没太当回事儿。
依着杜知春的性子,不让他挡诗,他还要急,到时他肯定满场炫的。
所以叶存山敷衍的“嗯嗯嗯”,就加快步子要回家。
走一半,他想起来云程想要他在诗会上也照顾照顾柳小田的生意,就又绕路到了关东煮的小铺。
来都来了,家里人也爱吃,他就从书包掏铜板,一样都买些。
今天白天下雨,柳小田看天气,配菜准备不多。
快天黑时雨停了,生意才好转。
现在到叶存山要买,就没多少种类,便问他要不要带汤底回家,“你让你家厨娘准备点菜,放进去煮一样的。”
给他的汤底是厨房那边没动过的。汤底煮着煮着会干,柳小田都会多备一些,反正天气凉下来,不容易坏。
他拿了个陶罐,给叶存山装了一罐,外头用草绳编了个篓子,能单手提着。
叶存山拿了汤底,搭着把摊子上剩下的卤味也都买了。
柳小田给他装食盒时还问他:“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叶存山:“我放假了,要找人喝喝酒去。”
不是因照顾生意特意多买,柳小田才放心,多给他送了一碟花生米。
这就是添头,叶存山直接接下了。
走前,也关心关心存银在他铺子的情况——云程实在太宠着存银了,还会帮孩子瞒着,他这一家之主早出晚归的,能被家里两小哥儿蒙在鼓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发现这部分剧情也有两千多,就分章发出来qwq
下章要晚饭后了,八点半左右,各位读者老爷晚上见呀!
本章补丁:
季考与题目主要是参考的《明代科举图鉴》,题型介绍有借鉴qwq
第111章
府城生意比蔚县好做,柳小田摆摊的话,东西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房子有小门脸,他这也算个铺面,能卖更多的关东煮跟卤味,一个人就忙不过来。
存银来帮忙,也没添乱。
有时关东煮还在煮着,客人等得不耐烦,存银都能给人哄好,一声声哥哥姐姐叫得可甜。
不知道跟谁学的,有的都是叔叔婶婶辈儿的,被人纠正,还要惊讶,说看起来年轻,就是哥哥姐姐,不是叔婶。
他把人哄得开开心心,关东煮也太小本生意,引不来人的嫉恨,铺子开门至今,还没遇见过什么麻烦刁难。
柳小田対存银一番夸,顺便跟叶存山说了圉隰他要给存银月钱的事,“我这利薄,不会开很高的价。”
可能是一两银子或者一两五钱。
这还要再商量,叶存山没直接答应,拿了东西就回家。
柳小田之前在他们家帮工,开的月钱也是差不多是二两,那时是按天算,当天干完活,就给铜板。
存银这只上半天工,因上工的半天难得空闲,加上存银做得好,他愿意多给一些。
这数目,対家里来说不算什么。
云程现在给存银的零花钱,零零散散算下来,一个月也有一二两银子,要他买吃买玩,得空能去茶楼坐坐听书。
就是最开始,柳小田还没说要请人,存银想去玩,是云程主动找柳小田提的,当时说帮忙,现在再给月钱,就有点硬塞人到他那边挣钱的感觉。
今天考试,又留府学跟同窗商量了下诗会的事,路上再绕一绕,回来时,家里晚饭都上桌了。
云程跟存银等了好会儿,没见人回来,以为他下学就去彭先生那边,就提前吃了。
他这进门,就被问吃了没喝了没,叶存山一一答了。
存银过来接了一罐汤底跟两盒子的卤菜,叶存山把书包就放堂屋沙发上,去洗个手回来,云程给他盛了饭盛了汤。
饭压得瓷实,筷子戳一下都戳不进去。
他喝口汤,把他俩最关心的考试说了下,“没问题,我看提学使的脸色还不错。”
云程内心真正担心的不是叶存山的成绩,只是这事跟成绩挂钩罢了。
他觉得叶存山还是挺“龙傲天”的,能忍下屈辱,不因此愤恨无能的内耗,会化作源源不断的动力。
但刚回府城那阵,他那个学习架势真吓着云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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