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他有,别的哥儿也有。
他往后坐,靠在椅背上,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垂头看自己腿间。
隔着裤子,他都莫名羞起来,立刻把本子合上了。
大嫂怎么会给他看这个!
云程快到中午才睡醒,起来就收到了存银谴责幽怨的小眼神。
他也不说话,怀里抱着两个折子本,在云程面前晃来晃去的暗示他。
云程看见折子本就认出来了,内心尴尬,表面淡定。
“娘又不会教你这个,你叫我大嫂,那只能是我教你了。”
存银不开心,“这是教大孩子的!”
他是小孩子!
云程说这就是教给小孩子的,“你再大一些,我给你画别的。”
生理卫生课算什么大孩子看的东西。
存银又开心了,说他好多字不认识。
云程就能甩锅,“把文字版的给我,我让你大哥给你填字。”
这尴尬劲儿,叶存山也得有。
东西给存银,也不知道提前给他说一声。
要不是他机灵,今天得跟存银红脸对着羞。
存银说他比他大哥幸福,“我哥小时候肯定没看过这东西。”
云程觉得叶存山也不需要看。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这些男孩子,小时候都不讲究,光着身子到处跑的,谁有个什么,大家都看着,到了该懂的年纪就都懂了,不需要别人教。
中午照常去陆瑛那边吃饭,家里最近换着法子做好吃的,存银连着几顿下来,也乐意过去蹭饭吃,差不多到时辰,他就收拾东西,要云程快点。
云程今天背了书包,里头装着木盒子,是娘亲的其他遗物。
认亲之前,陆瑛说过是从首饰找到的线索。
这些天相处好,云程自己留着也不会佩戴,就想转交给程砺锋,家里长辈也能存个念想。
饭后他跟程砺锋进书房,就把木盒子拿出来了。
还解释道:“手帕上本来有字,因为被稻草腐水泡过太多年,我发现时字迹都模糊了,为了能把帕子保存好,所以洗干净放着了。”
现在想想,帕子上那些暗色的方块字,也极可能是血字。
程砺锋逐一看过后,眉头不自觉拧紧。
云程问过陆瑛,因为玉簪跟帕子上留字是“锦”,大名小名都对不上,他们才几次想到程家,又不敢认。
陆瑛说他认识一个名字带“锦”的讨厌长辈。
云程就问程砺锋,“簪子跟帕子,应该不是娘亲的东西吧?”
程砺锋说玉镯也不是,“她不爱这些素净的玩意儿。”
只有龙凤佩跟兽头镯是,他看看云程,起身从箱笼里拿出一副画卷。
卷轴打开,上面站着的少女姿容艳丽,笑容明媚张扬,身上环佩叮当。衣服上没大团大团的花纹饰品,外头一层叶绿色轻纱裹着里头束着娇躯的蜜色长裙。
长裙上半部分,是金丝银线绣出的大团金牡丹,是透过这张水墨美人图都能看见细节的奢华。
腰间玉佩正是云程这块碎裂的龙凤佩。
手腕上佩戴的,是金制兽头镯。
头上发簪,耳朵挂坠,无一不繁复。
她外貌盛,气质出众,撑得住这一身华丽。
而脸,实话说,确实是程文杰跟她更像一些。
云程的样貌,则像程砺锋。
他想问问程文瑞长什么样,因为当时蔚县很多人都见过程文瑞,他出去溜达,也没谁说他们长得像。
程砺锋说:“文瑞长得像娘。”
云程心里一叹。
这遗传还挺有意思的。
画卷给云程拿回家,首饰程砺锋都留下了。
玉佩他会再请人修复,其他的等回京都后要再查一查。
同时也给云程说去京都的日期不会拖很久,“迁坟顺利的话,这个月内就会走。”
他还有官职在身,本也不方便在外久留。
今天也是告诉云程,要他们别这么着急挣钱,“去京都不会让你们破费。”
存银那小孩子要是能受得住路远奔波,也一起跟过去,省得夫夫俩担心。
存银觉得他没问题,“程文杰都能过来,我怎么不能过去?”
他认为他山野间长大,肯定要比程文杰这个娇贵小少爷身体好。
云程说:“程文杰上过武学。”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人家会打架。
存银弱弱道:“但我不晕船……”
云程摸他头,“肯定会带着你一起的。”
有他这话,存银就放心了。
云程回屋把画卷收好,约存银出门去裁缝铺子买布料。
他说要给叶存山做衣裳的,来府城后因为没银子,一直拖着。
这后头还要去京都,总要体面一些,也给存银做一身。
全部自己做就来不及,是成衣各买了一套,再扯布回家,到时能做几件算几件。
云程不用买新,他去年才跟叶存山成亲,成亲后衣服鞋子都是重新买,他衣服都是新的。
预算多出来的银子,就给存银多买了一身。
小孩儿在程文杰手里受了委屈,来府城后跟小长工似的,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要给些甜头。
再回家,天色就晚了,云程只把大概样式画出来,要做得明天。
晚上一家三口继续过去蹭饭吃,饭后夫夫俩是要留下上会儿课。
照例,是程砺锋给云程上课,中间的空档会检查叶存山的功课。
叶存山私下给自己加的作业也得以批改,因此很有干劲。
笔记本也是一去一回,他给多少,程砺锋收多少。
陆瑛还问呢,“你不觉得他贪得无厌啊?”
程砺锋是不喜欢这类人的,以前有学生这样,隔天就不能上门拜访了。
程砺锋说:“他笔记还是开始那水平,没瞎写糊弄我。”
叶存山不糊弄他,愿意趁着这段时间多学习一些,他教就教了。
随便给份东西过来,想钻空子投机取巧,他才不管是不是刚认亲,该教训就教训。
还问陆瑛,“我教程哥儿的东西,都差不多是刚启蒙的内容,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陆瑛不能说他想把玩掉的脑子捡回来,也不能说他想好好学习,怕以后坚持不住,所以胡乱扯谎:“跟表弟培养感情。”
程砺锋夸他这次出来几趟,人懂事了些。
陆瑛接了句夸,当天学习完,回房还提笔练字,写了篇文章交功课。
程文杰往他房里凑,越来越觉得他要不认识这位表哥了。
这几天他很憋得慌,亲爹白天不出门,在家里看书梳理笔记,安心等蔚县的消息,平时就跟云程吃饭聊天,存银都能在他面前得脸,小孩儿问个天真问题,程砺锋也认真答了。
存银说跟他是朋友,实际后来几天都黏着自家大嫂,要么就跟玉香玩,已经不跟他一块儿玩了。
玉香有事,他自己坐一边绣花也能坐得住。
程文杰自然不可能主动找存银玩,结果陆瑛一天天也是跟着云程他们,程文杰是又无聊又泛酸。
“你没想过带我出去玩玩吗?”
陆瑛笑一声,“你还敢出去玩?舅舅考你功课,你一个字答不上来,你听说没?程哥儿字都没认全,就写了七册《赘婿》畅销南北,再玩玩,小心舅舅看你不顺眼,以后亲自盯着教你。”
程文瑞自觉又自律,书读得好,也能领差事干活。
就读于国子监,不通过科举,都能有机会入仕,家里不需要替他多操心,更别提程文瑞已经在圣上面前得了脸。
程文杰则没个定性,习文嫌枯燥,习武嫌苦累,习医还要说没意思。
家里再宠,也不会让他继续任性下去,总要定下。
程文杰听见云程名字就不开心,这么些天过去,他跟云程只说过一次话,就是认亲当天,他叫了声哥,云程点个头。
再往后,就没了。
他之前还说分青菜给云程吃,要是他好相处,分肉吃也行。
现在云程也不需要他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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