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明明有机会抓住他的时候犹豫了,而舒扬却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果断出手呢?
“何斌!何斌!”岑卿浼的声音响起。
“啊?”何斌侧过脸来。
“给你这个三文鱼的。吃一个才不会犯困呢。”岑卿浼说。
心脏又乱了节拍,何斌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
何斌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其实真的是很好的男孩子,对于自己的朋友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维护。何斌当然看出来了岑卿浼主动上台去讲面对持刀歹徒的经历,就是为了让大家更加了解舒扬。
这天晚上回到家,岑卿浼放下书包,焦婷就跟他说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许悍阳向警方说了他是怎么选定目标的。
“阿卿,你确定要听吗?”焦婷有点担忧地问。
“我确定。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有的时候过度的保护会让我在真正的恶人面失去防备能力。而且不告诉我真相,我会一直想一直想。难不成您还想我去看他,隔着玻璃窗问他为什么选中我吗?我会以为自己在拍《沉默的羔羊》。”岑卿浼拉着妈妈的手,宽慰着他。
焦婷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跟岑为谦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岑为谦说的也是孩子长大了,让他明白一些丑恶扭曲的东西才是对他真正的保护。
“许悍阳小时候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他早年父母双亡,后来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就离开了村子。听警察的意思,他对村子里的某个女人有恨,所以之后犯案子专门挑那样的女人下手,长发、二十岁出头、不化妆打扮低调。猜测可能是被那样的女性拒绝过,所以他犯案子的时候,一定会折磨那些受害人。”
“我果然不符合他的目标。”岑卿浼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许悍阳也说本来你不是他的目标。他逃到我们这里之后,就没有再犯案子了,但是那天他正好看见你去配钥匙,他说你跟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好听,笑得也好听,长得比姑娘还……”焦婷说不下去了。
“比姑娘还怎么?”
“还好看。他就起了那种心思……”
“那种心思?”岑卿浼的神情冷了下来。
“就……就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哦,妈,咱们都见过世面的,电视电影里也有过。他对我有那种心思,于是就跟着我到了我们家?”
“对。他觉得女人经受不了多久的折磨,男生求饶起来他能更得意。”焦婷捂住脸说不下去了。
“所以长得好看也成了倒霉的理由呗。”岑卿浼说。
焦婷看向自己的儿子,“你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和害怕?”
“恶心那是必然的,但根据之前从电视剧里得到的经验,这样的男人多半那方面有问题。至于害怕……我每次想起这家伙被舒扬砸到抬不起头,我心里就特舒坦,比大夏天没有空调喝了杯冰镇可乐还舒坦。”岑卿浼说。
焦婷愣了愣,“你爸说你心大能接受的了,我没想到你心有这么大。”
“不过谁要你跟我爸给我生了张这么动人的脸呢?”岑卿浼一副自恋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是不是该报个班,学学防狼术啥的?”
焦婷差点没给呛着,“学什么?”
“啧,要不还是准备个防狼喷雾吧。”
焦婷忽然不知道他儿子说的是真是假。
晚上,岑卿浼刷了会儿题,就趴在窗台上,果然看见舒扬在楼下跑圈儿。
他摸过手机,给对方发了条微信:【蜀黍说,许悍阳挑上我,是因为我盘亮条顺好欺负,你觉得呢?】
正在跑步的舒扬拿出手机瞥了一眼,然后停了下来。
岑卿浼笑着等对方回复,谁知道只等来了一句【嗯】。
你“嗯”什么“嗯”?有本事你学夏致,就回一句号啊!
岑卿浼抱着手机,快速地摁着,【你别嗯啊,这种让人看不懂啥意思的回复等于浪费流量!】
舒扬大概跑了七八步,拿起手机看了看,就绕到楼后面去了。
一条语音发了过来,还带着跑步时候的喘,声音也比平时沙哑。
【你确实盘亮条顺好欺负。】
岑卿浼把手机靠在耳边,鼓膜轻轻震动,仿佛舒扬的气息就在耳边,心底深处某个地方痒了起来,可偏偏怎么也挠不到。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说我好欺负?干啥——你也想欺负我吗?】
说完,舒扬的回复就来了。
【嗯。】
靠,这家伙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还是说他压根没仔细听我跟他说了啥?
【你嗯是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欺负你同桌?嗯?】
发完了岑卿浼就想撤回,觉得自己怎么有点欠嗖嗖的。
舒扬的语音又来了,这回不只一秒,有两秒了。
【求饶掉眼泪。】
【滚你的!】
岑卿浼把脑袋收回来,坐到书桌前开始做英语,但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时不时拿出手机来听语音。
特别是舒扬的那句“你确实盘亮条顺好欺负”,还有“求饶掉眼泪”,那声音低沉又有磁性,明明说着不正经的话,可光听语气却还挺庄重的。
“骗子。”岑卿浼小小地嘀咕了一声。
但是岑卿浼还是没忍住,把自己做完的理综卷子拍下来发给舒扬看。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连英语作文都写完了,舒扬也没有回复。
客厅外响起了敲门声,这都九点半了,谁来了?
在书房看论文的焦婷一边走出去一边说:“来了,谁啊?”
岑卿浼也跟了出去,才出过事,他潜意识里不能让老妈一个人去开门。
谁知道屋外站着的是舒扬。
“阿姨晚上好,我找岑卿浼。”舒扬说。
“哦哦,阿卿,舒扬来了。”
“诶,你怎么来了?”岑卿浼问。
“你那道工业流程题又错了。”
“啊?”
“最后的气体是是氢气。”
岑卿浼赶紧跑回书房,拿起卷子来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啧,真的是氢气……哎呀,又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了。”
焦婷笑了起来,“行行,你们去屋子里讨论吧。晚上要不要吃点什么?”
“谢谢阿姨,我不用了。”舒扬回答。
岑卿浼心想舒扬还真是个两面派,跟我说话半点不客气,跟爸妈说话就谦恭有礼。
“那行,我不打扰你们学习了。”
岑卿浼回到了房间里,舒扬就坐在他的身边把他的小综合模拟卷还有英语都给看了一遍。
“我爸妈应该给你发红包才对。”岑卿浼用笔撑着下巴,闷闷地说。
“嗯?”舒扬抬起眼睛看向他。
他的眼底染上了橘色的灯光,柔和得让岑卿浼挪不开视线。
“家教啊。”岑卿浼装作无奈的样子说。
舒扬的手撑在英语卷子上,看向他,“说吧,你对于许悍阳把你当做目标有什么额外的想法?”
岑卿浼抓了抓脑袋,“我还以为你把我的话当成玩笑呢。”
没想到竟然这么一本正经地来问我。
“我分的清楚你什么时候开玩笑,什么时候认真。”
房间里静悄悄的,舒扬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嘈杂声响的干扰,落在岑卿浼的心头。
他会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爸妈说心底的真话,会跟陈硕他们插科打诨的时候暗示他们自己不开心,但舒扬明明才认识他,却像是故人一样很确定地说他懂他。
“这算是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吗?”岑卿浼问。
“我们认识很久了。”
“有么?你该不会指小时候吧?我那时候当你是羊羊姐姐呢!”
舒扬一副站起来要走的样子,岑卿浼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好好好,我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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