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书铺(108)
他枕在傅陵的胳膊上,却察觉这胳膊微微动了下。
苏遥一抬眼,正对上颇为惊诧的傅陵。
也没有多惊诧。
毕竟傅相这个性子,万事不上脸。
但眸中一瞬的迷茫兼讶异,苏遥还是瞧出来了。
苏遥一顿,突然便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
傅陵整个人抱着苏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试探道:“苏老板……早?”
这语气。
苏遥更生气了。
合着昨日只他一人脸红心跳,这鸽子对他又抱又亲又撒娇卖萌,一大早上全忘了?
苏遥有一丢丢不自在。
便又闭上眼,往外翻出去:“傅先生早。”
这语气。
断片的傅相根本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一大早上怀里抱个美人就已经很惊讶了。
美人怎么还这个……颇为埋怨的语气?
我昨晚干啥了?
到底干啥了!
傅相看着两个人整整齐齐的中衣:这按理说应该什么也没干……
身上连个牙印子都没有,我肯定没有禽兽。
再说我喝醉了,也没办法禽兽。
那美人为什么生气?
傅陵本就一头雾水,现下更加疑惑。
他躺在榻上愣上半日,却听得敲门声:“公子,你醒了吗?灶房说,早膳又重新热一遍,公子起了吗?”
是吴叔。
傅陵正应一声,便听得吴叔一边推开门,却一边继续道:“我刚刚敲门,苏老板似乎也没醒,公子要不要……”
他踏进来一抬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老板为什么还会在大公子房中?昨晚不是回去了吗?
吴叔昨日走时,明明是看着傅陵盖上被子,睡着的。
但他不知道,喝醉的鸽子那时就是在装睡骗他,吴叔一走,鸽子立刻就翻身起来了。
还点上一屋子的灯烛,亮得晃眼。
吴叔更不知道,关心鸽子的苏老板端着醒酒茶进来,被喝醉的鸽子又抱又亲。
苏老板还主动亲了鸽子一口。
但鸽子全忘了。
苏遥微微生气,又微微委屈。
按理说,昨夜那副情形,不记得也好;但傅陵当真不记得,苏遥又略微不开心。
你亲了我一口的……你就不记得了吗?
苏遥稍稍有些失落。
他睁开眼,轻轻地呼口气,又翻身坐起来:“吴叔早。”
吴叔满心惊诧尚未恢复,听见苏遥这个语气,心又提到嗓子眼。
自家公子喝醉上头时,可什么神奇的事都做过。
吴叔不由心虚地望向傅陵:公子,你又做了什么?
傅相:……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吴叔捂脸。
苏遥整理一下心绪,披上外衫:“傅先生宿醉刚醒,吴叔吩咐些清淡的早餐吧。”
吴叔忙应一声,瞧着苏遥往外走,一时也不敢拦:“那个……那个,苏老板,您吃点什么?我让灶房现做。”
苏遥顿一下,客气道:“我先不吃了。睡得不大好,我再补个觉。”
睡得不大好?
吴叔登时心虚,应一声,见人走远,再度望向傅陵:“公……公子,您昨儿又把人怎么了?”
吴叔您这个“又”就用得很不恰当。
“我……”
傅陵一张口,又一噎。
这回傅相不敢说他什么也没做了。
毕竟全忘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和美人提分手了?
傅相一边懵,一边心虚,偏苏遥去睡了,他也凑不上。
傅陵只能忐忐忑忑地撸一上午桂皮,没见到苏遥。
下午裴仪给苏遥行针,傅陵又没见上。
傅陵再忐忐忑忑地挨到晚上,却又听成安道,苏遥昨日睡得不好,早早休息了。
傅陵让美人拒绝一整天,整个人都发慌。
我不会真和美人提分手了吧?
但我们就没开始过,我怎么提的分手?
吴叔于一旁一脸不忍直视:“……公子,从前你喝醉的时候,可是什么胡话都说过。”
那我这回是说得什么胡话?
傅相着实忘了。
他越见不到苏遥,便越心急。
第二日,苏遥还是躲了他一天。
到晚上,傅陵直接守在苏遥房门口,却也只见到成安:“大公子,苏老板说泡完汤泉池,再回来睡。”
傅相一顿,扔掉桂皮,抬脚就追去汤泉池。
第73章 汤泉(一)风露堂
今夏多雨,今夜仍在下雨。
原本说,带苏遥来东山别院是避暑,但一来这数日,也并未如何热,只不住地在下雨。
檐上叮当作响,傅相一路径直走到汤泉池。
傅家这带的汤泉池修得极好,一连数个精致小厅,富丽闲雅,且并不张扬。
成安急匆匆地跟着:“大公子,苏老板在风露堂。”
傅陵稍一蹙眉:“怎么这样远?”
“苏老板说,那个池子最小,且安静。”
成安忙解释一句,又见傅陵加快脚步。
大雨砸出层叠水花,风露堂前,灯盏摇曳,花木繁盛。
傅陵一顿,成安便把红木餐盘递过来。
一小壶酸梅汁,两个小青瓷杯子。
原本是一个,但傅陵既来,成安又给添一个。
风露堂确然不算大,烛光满室,帘帐轻垂,进门一扇描青绘彩的屏风,略微挡住弥漫的温热水汽。
屏风后是清脆的水声。
还有苏遥的声音:“怎么去了这么久?”
傅相顿一下,直接绕过画屏:“苏老板渴了吗?”
苏遥惊诧一瞬,隔着蒙蒙的水汽,哗啦一声,把整个身子都沉入池中。
还飞快地换了个位置。
一下离傅陵八丈远。
傅相又被美人拒绝了。
但傅相有厚脸皮。
地上铺着西域产制的绒毯,傅陵便大喇喇地往地上一坐:“我来给苏老板送酸梅汁。”
苏遥满心惊慌尚未平复,又往水下沉入些:“多……多谢傅先生。”
傅家的汤泉是天然活水,并不如何清澈见底,苏遥这般,便只露出一张撩人的面容。
汤泉泡久了,苏遥的面色便格外红润,尤其是眼角,也染上一层浅浅淡淡的薄红。
他眼睫轻轻一颤,并眼下一滴灼目的泪痣,便是十分的勾魂夺魄。
从前只觉得苏遥生得极为标致,这般褪去外在的一层温润亲和,水汽平添数分朦胧,却是极为招摇的一副样貌。
吴叔早先说得对。
若是在京中,这都不一定有机会下手。
幸好没有旁人见过。
傅陵念及此处,便愈发心急,一并抛去许多弯弯绕绕,开门见山:“苏老板为什么要躲着我?”
苏遥一默,只低声道:“我没有躲着傅先生。”
傅陵委屈:“但我整整两天,都没和苏老板说上一句话。”
哪有两天?
昨儿早晨还躺在同一张榻上。
但分明是同榻而眠一整晚,傅鸽子却什么都忘了。
现下还跑来理直气壮地问。
苏遥心下越发失落。
他这分失落,本是十分地没道理。
因为原本便是傅鸽子喝醉了,什么又抱又亲,都不能作数的。
鸽子自个儿不都忘了吗?
苏遥前夜原是这么打算的。
一觉醒来,大家都忘记,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便好。
但事到临头,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当真了。
起码他真的亲了傅鸽子一口。
而且鸽子也亲他了。
但鸽子全给忘了。
苏遥略为赌气,又微微地不自在:“左右你也不记得,就算了。”
傅陵一愣,一时更加惊骇。
这是个什么语气?
不能吧!
我喝醉后到底说了些啥?
傅相心内顿时慌如老狗。
但表面还是稳得一批:“不能算了,怎么就算了?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