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卿舟雪回过神来,“我有父母,只是一平凡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和剑魂扯上关系?”
“不知。”云舒尘笃定道:“但不会出错。”
当年那一卦算去了她近百年元寿,还在洞穴灵池中温养许才缓过来,代价不小。
卿舟雪眉梢慢慢蹙起,但与此同时,云舒尘抚平了她的眉,“你不过几年,也要去流云仙宗了。所有的问道者,在问仙试炼开始前,大多要提前一年过去。”
还要过去住着?
卿舟雪待得最多的便是鹤衣峰。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她似乎也没有看腻每天柔和多情的晚霞。哪怕种在此处,估计也是乐意的。
她下意识有些抗拒:“可……”明明可以比赛当日再去的。
云舒尘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先给她堵上:“你的师姐师妹都会去的。到时候独你一人留在我这儿,这像什么话?”
此乃相当难得之机会。无论是想结交一群卓尔不群的天骄,抑或是刻苦修行。流云仙宗家大业大,矗立于九州中部群山之上,各位仙门东西南北环合,如众星拱月一般。
它虽然修在山上,但并非如太初境一般依山而建。流云仙宗的底下是一片偌大的浮石,悬于高天,直逼天穹,几乎与云海平齐。
人在其中走动,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一团一团连绵起伏,波涛汹涌的云雾,像是到了天上宫阙。
此宗也是因此而得名。
当年建宗时便野心勃勃地择了这一片地盘,现如今整个九州几乎都匍匐于它的脚底下。
云舒尘又言,这一段时日,也不会让她们闲着。除却核验身份,将该走的流程走一遍以外,流云仙宗的一切修炼洞天对于远道而来的英才,皆在此刻开放。
这种福地一日抵十日工夫,没有人听来会不动心的。
卿舟雪叹了口气,勉强认同了住过去的微末好处。
之后的话便愈发有些心不在焉。但听见师尊说:“你现在知道你身份特异,如我早先所言,便不要轻易显露,出门在外要小心一些。”
云舒尘话头一顿,她发现卿舟雪一直盯着面前的茶杯,呷了半天,也没见里头的水下去多少。
她索性不说了,此刻她估计是听不太下去的。
卿舟雪抬头时,头顶上传来些许摩挲的意味,“腻歪三年,愈发黏人了。”
云舒尘放下了手,温声道:“若是实在相思成疾,卿儿给我写信可好?”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卿舟雪在鹤衣峰上过了一段幽闭的清修生活,直至终于将修为涨到化神中期左右时——一如云舒尘所料,赛期将近。
她在完成师尊设下的目标后,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算着日子,又陷入一种莫名的怅惘。
“明日便要走了。”云舒尘道:“你与你的师姐妹都许久没见面,今日不在太初境会一会?”
“阮师妹的师姐师兄们给她摆了个欢送小宴。我便不去打扰她了。白师姐这会儿估计在看诊。”
云舒尘随口道:“嗯,的确各有各的忙。我刚才路过周山南峰上,林师侄也一直在闭关呢。”
卿舟雪低头看着地上一层薄透的春雪,她拿剑尖浅浅地摹了个形状。剑刃擦过雪,发出细碎的声响。
云舒尘便看着她画了两三圈,最后略微有点凌乱,又被她抬手唤起的一层新雪给悉数覆盖。
“我这些年已将那残篇看完了,又自己改了许多。”卿舟雪忽然说:“师尊,可要看我写的剑谱?”
云舒尘欣然应允,她接过那本边角都摸得有点发绒的剑谱,捻起一角翻开来,每一式都占了几页,她相当用心地写上许多心得。
详尽到她这个外行也能看得七八成懂。
她正翻看着,手腕上忽然又握了另一只手。
“我为你舞一遍。”
今日这是怎么了?她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又不知如何表达,最终整个人有点焦灼,非要做点什么才好。
云舒尘不动声色地将那本书册合拢,她轻轻拍了一下卿舟雪的手背,“我看你也不是很有兴致的模样。明日一去又得许久,今天陪我多说说话可好。”
“……好。”
云舒尘牵着卿舟雪的手,走上鹤衣峰之巅,绕过“过眼浑如一梦中”这几个大字。
她带着她相当随性地坐在崖边,身上系着的一层厚毛裘褪下,软绵绵地铺了满地。
卿舟雪看着她单痩的双肩,下意识抱紧了,顶着簌簌风声:“师尊,还是回去吧。”
一壶酒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又被塞入卿舟雪的怀里。
“喝酒便不会冷了。能解忧,亦能忘愁。”对上她的眼神,云舒尘笑了笑:“这不是半生酒。我猜你会喜欢的。”
卿舟雪拿着酒还有点犹疑。
而云舒尘则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倾身过去,勾住她,而后准确地寻住她的嘴唇。
卿舟雪在她凑过来的一瞬闭了眼睛,正欲蹙眉,而带着甜香的酒液涌入她的喉咙,出乎意料地,并非很是苦涩。
云舒尘的这个吻也是出乎意料地热烈,比酒更烈。她退开些许,抵在她唇边轻声说:“你因为要去流云仙宗……是在紧张么。”
这种感觉,是紧张吗?卿舟雪的呼吸被她弄得有些乱,“我觉得此一行很危险。”
而她的直觉向来准得惊人。
清明的思绪只维系了一瞬,再被灌了几口酒以后,卿舟雪已经恹恹地靠在她身上。她的神思混沌起来,但是身体的紧绷却一点一点泄去。
“反正是要去的,多思无益。”云舒尘故意学着卿舟雪的语气说话,这让躺在她身上的姑娘醉醺醺地笑了一下。
耳旁清风在吹,但卿舟雪觉得自己有点热,许是因为酒意。她悄然抬起头,看着面前人的容颜,又念起兴许很久都见不着她。
看着看着,便忽然很想抱一抱她。
她直起腰身来,云舒尘始料未及,被压着向后倒去。她身下是方才铺开了的洁白皮草,疼倒是不疼,就是忽然惊了一下。
卿舟雪无力地压在上头,低头半晌,眼中水意愈发朦胧不清,好像是醉狠了。
酒量真差。
这才几口酒?
自己的领子忽然被扒了个小口,微凉的空气灌入其中。
云舒尘忽然意识到目前的处境,她愣了一瞬:“你想干什么?”
第140章
高崖之上,一件轻薄的衣物被风吹起,如彩云一般飘散。
云舒尘垂眸看着她,眉梢微蹙,而后又伸出一只手去,碰了碰她的脸颊,都泛着一层酒热。卿舟雪似乎感觉到了脸边的一丝清凉,于是下意识去贴那手,靠得严丝合缝。
“卿儿……别在此处,回房。”
打卿舟雪的眼中看来,那双红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到底是说了什么,被耳旁嗡鸣的风声一吹,便什么都听不清。
她低下头,鲜明而有力的心跳声在敲打着她的耳朵。
借着四面八方的月色来看,露出的肌肤白得惊人。卿舟雪忽然想起了自己揉过的面团……上次为做点心,兢兢业业地揉了一堆。
云舒尘看着她愈发靠近。
天上一轮悬月,底下是无尽深渊。四周皆是空荡荡的。虽是自家的崖,不会有旁人偷看。
直到她终于受不住时,仅剩的一丝力气,企图将卿儿推开,但喝醉酒了的人似乎异常胆大,不满地蹙了眉,一道闭合的冰棱自雪地上升起,便将她的手腕卡住。
如此在一梦崖上吹了一晚的凉风。
天光大亮。
宿醉后的头脑发疼。卿舟雪睁开眼睛,坐起来正在醒梦。她摸了摸身下,竟然是一层裘毯。
她正觉有些不对劲时,往旁边一看,当即愣住。
师尊尚在睡着。
卿舟雪小心地掀开她被扯得七零八落的领口,发现上面有吻痕,挠痕,还有细碎的牙印,从未如此惨烈过。
她的手颤了颤,从纳戒里掏出丹药来,将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有事没事都涂了些消痕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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