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猎户的小妖妻(51)

　　于是他轻咳一声，挺直了身板儿，对小胡子领队说：“此案我要旁听，你即刻去传原告江东元，还有证人雷大有来。”
　　想了想，他又客气地问二妞：“这位姑娘，你们还能找到证人证明宋春是真拿了熊胆和熊掌去跟江东元交易的吗？”
　　二妞想都没想，直接说：“林子屯东头的赵全发一家人都能证明春子前两天去山里猎熊，拿了熊胆熊掌熊皮回来。”
　　齐副官点头：“好，我这就派两个兄弟去林子屯请赵家人来。”
　　说完，他朝着黑色汽车旁边的几个卫兵招了招手，等他们过来之后，他就叫了两个人，让他们骑马去林子屯跑一趟，把林子屯东边住的赵全发带来镇公所。
　　那两个卫兵向他敬了礼，应一声：“是！”
　　随即去牵了马来，翻身上马，扬鞭策马跑开。
　　齐副官接着跑去黑色汽车旁，对坐在里面的六姨太禀告了他听到的，以及他打算做的事情。
　　六姨太在汽车里淡淡地说：“那就好好查一查，记住，查清了有赏，要是冤枉了好人，我会跟旅座说，你也别来我跟前伺候了，去底下历练对你比较好。”
　　这个话……
　　齐副官鬼精鬼精的，马上谄笑着说：“六姨太放心，下官一定不让好人受冤屈，让坏人奸计得逞。”
　　六姨太在汽车里嗯了一声，穿上貂裘，戴上镶嵌了珠宝的帽子和手套。
　　齐副官在外面很有眼色地拉开车门，伸出手臂。
　　六姨太扶着他的手臂下车，然后裹紧貂皮大衣，蹬着高跟皮靴，袅袅地走进了陈公馆。
　　在目送着六姨太走进陈公馆之后，齐副官手一挥，带着一队兵走去镇公所跟前，对那个小胡子领队冷声说：“走吧，带我进去见一见你们李镇长，我要跟他一起共审此案。”
　　

　　☆、章

　　江东元和雷大有被保安分团的兵请去镇公所, 两人先后走进去, 很快发现镇公所大堂上, 中间坐着李镇长, 左边坐着保安分团的团总谭宝琛，右边还坐着一个面生的镇上正规军的军官。
　　堂下不用说了, 站着林子屯的猎户宋春，还有她那个漂亮的表妹。
　　江东元和雷大有莫名觉得有点儿忐忑。
　　因为那个面生的镇上的正规军军官的出现, 这让他们敏锐地觉得事情可能出了点儿纰漏。
　　李镇长看见江东元和雷大有先后都被带到了, 轻咳一声, 说：“现在就开始审案，原告江东元, 现在你就说下你诉林子屯猎户宋春偷窃你两根金条的事情。”
　　江东元便把自己编造的那些事情说了一遍, 跟刚才保安分团的小胡子领队讲给齐副官听的差不多。
　　等他说完之后，李镇长又叫被告宋春说下事情经过。
　　宋春就把自己如何跟江东元做熊胆熊掌交易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她还强调自己说的是真的, 雷家皮货店的雷掌柜可以做见证，因为他是这一次交易的牵线的人。
　　李镇长听完, 当然会让证人雷大有说话, 证明到底江东元和宋春谁说的是真的。
　　他还强调, 希望证人雷大有说真话，否则要是查出来是假话，雷大有会受罚，重则坐牢，轻则罚钱。
　　雷大有表示自己一定说真话, 然后他就说了：“我结拜兄弟江东元到关外来收购药材……他跟宋春谈生意，谈到一半去茅厕，带来的皮包落下了，回来之后发现宋春人不见了，皮包里的两根金条也不见了……”
　　话没说完，宋春已经愤怒地吼出声：“雷大有，你撒谎！好啊，现在我明白了，你跟江东元两人是合起伙来整我！”
　　雷大有听了微微一笑，看向宋春道：“我说春子，我们也是打过好多年交道的人，我知道你最近手上缺钱，可你也不能偷啊。”
　　宋春眼睛都气红了，说雷大有卑鄙无耻，自己眼瞎了，还一直把他当好人。
　　“宋春！这里是镇公所，不许咆哮公堂，否则板子伺候！”坐在堂上的保安分团的团总谭宝琛突然大声道。
　　接着他朝着李镇长一拱手说：“镇长，我看此案已经很清楚了，原告和证人说的话一致，林子屯的猎户的确是偷窃了药材商人江东元的两根金条……”
　　“慢着！谁说的此案已经清楚了？此案明明疑点太多，根本就是有猫|腻！”齐副官一抬手，异常强横地说。
　　谭宝琛和李镇长一起看向齐副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着林子屯的猎户宋春。
　　之前他们听押着宋春进镇公所的苟二，也就是那个保安分团的小胡子领队。
　　苟二说这个第五混成旅的小连长是临时跑来插手多管闲事的，原因是他听见了宋春和她表妹说保安分团抢了她们的黄金，然而苟二已经向他解释清楚了，可他偏要来旁听，还说要共审此案。
　　当时李镇长和谭宝琛一致认为齐副官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什么时候镇公所审案，第五混成旅随随便便一个军官就可以来共同审问了。
　　政府明文规定，镇公所和保安分团的职权是管理镇民和维持当地治安，驻扎在当地的正规军的职责是保卫整个镇的百姓的生命安危和财产安全。他们压根就没有参与管理维持当地治安，审问案件的权力。
　　但是这些政府明文规定也就是个纸上的规定而已，在这个年代，手里有兵的人完全可以无视这些规定，他们可以任性胡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像现在的齐副官，他说要来审案，李镇长和谭宝琛还不敢拦着他不让他审。
　　李镇长听齐副官这么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宋春，可还是要问齐副官为什么这样说。
　　齐副官将戴着白手套的手放在椅子扶手上，说：“皮货店的雷大有跟药材商人江东元是结拜兄弟，他怎么能够做证人证明宋春偷窃了江东元的黄金？雷大有不能做证人，他的证词不算数。要想证明宋春偷窃了江东元的黄金，除非有其他人可以证明。我现在就想问一问江东元，你有除了雷大有以外的其他证人证明宋春偷了你的两根金条吗？”
　　“……”江东元愣住了，显然他是没想到齐副官问出这样的问题。
　　来之前，雷大有告诉他，要是镇公所派人来请他们去指认宋春就是盗窃两根金条的人，他们只管去把两人商量好的话一说，那个宋春就会被关进监牢了，然后他就可以拿回两根金条，还有到手的熊胆和熊掌回关内去。
　　对于雷大有的话，江东元是相信的，因为雷大有跟桃山镇的保安分团的团总谭宝琛关系好。
　　每年入了冬，雷大有都会给谭宝琛家里送几件皮货去，这些皮货都是狐狸皮貂皮这样的好皮子。
　　谭宝琛得了雷大有的好处，当然会在桃山镇这一带的地盘上罩着雷大有，保他生意顺利，不被当地的那些地痞流氓骚扰讹诈。
　　再说了，之前两人也合作坑过人，那人到了镇公所，被打一顿，关进监牢，后来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服刑了，再也没在桃山镇上出现过。
　　所以，这一次诬陷林子屯的猎户宋春偷金条的事情，他们做得很顺手。
　　没想到的是，来到镇公所之后，却突然多了个正规军的军官要为难他跟雷大有，帮这那个林子屯的猎户宋春。现在他问自己有没有别的证人，证明宋春偷了自己的金条。
　　这种压根儿就没想过的问题，他一时之间根本没法回答，因为除了雷掌柜，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宋春偷了他的两根金条。
　　见江东元被问住了，齐副官忍不住得意地一笑，自言自语道：“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因为你们根本就是合起伙来坑人，丧良心啊……”
　　这话一说，江东元和雷大有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不自然。
　　“兄弟，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吧。”谭宝琛笑眯眯地接话，“江东元一时半会想不到有别的证人可以证明宋春偷了他的金条，那么那个宋春又能找人证明她没有偷江东元的金条吗？”
　　本以为这样的诘问会难住齐副官，没想到齐副官听了却仰脖子哈哈笑起来。
　　他这一笑，让谭宝琛有些发懵，李镇长不明所以。
　　江东元和雷大有却忍不住由窃喜变心惊。
　　因为他们听出来了，齐副官似乎早有准备，有后手。
　　齐副官仰脖子笑了一阵儿之后，才低下头不笑了，紧接着他从军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打开盖子，看了看时间，慢悠悠地说：“快了，快来了……”
　　此话一出，谭宝琛和李镇长都明白什么意思了。
　　果然，齐副官把表盖合上，手里捏着怀表，重新抬头，扫了谭宝琛一眼后，淡淡道：“谭团总，我的人马上就会把证明宋春没有偷江东元两根金条的人带到，你等着。”
　　他说到“你等着”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很阴狠，让心里有鬼的谭宝琛等人觉得一股寒气爬上了背。
　　一时之间，整个镇公所的大堂内没人再敢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江东元和雷大有的额头渐渐有冷汗渗出。
　　大约一刻钟后，齐副官派出去的人带来了赵全发和赵武。
　　两人到了堂上，把他们知道的宋春猎熊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甚至能说出宋春是哪日哪时进山猎熊，又是哪日哪时猎熊归来，以及今天什么时候借了自己家的马车到桃山镇来跟雷大有见面，交易熊掌的。
　　听完了赵全发和赵武的话，李镇长首先发言了，他说：“看来，宋春的确是带了熊胆和熊掌去找雷大有交货的。苟二等人在镇上的澡堂外抓住宋春时，搜了她的身，只发现了两根金条和十几块银元，并没有发现熊胆和熊掌，这就说明宋春的确是跟雷大有的兄弟江东元交易了。所以，此案的案情已经清楚了，那就是江东元伙同雷大有诬陷宋春偷窃金条，意图坑宋春，白拿人家的熊胆和熊掌……”
　　堂下站着的江东元和雷大有听到这里脸色煞白，江东元跺脚大喊一声：“雷大哥！”
　　雷大有则是看向谭宝琛，求救一样喊：“谭团总……”
　　谭宝琛却朝着雷大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雷大有果然闭嘴了，他知道谭宝琛的意思，有他在，自己和江东元会没事的。
　　谭宝琛整理了下袖子，打断了李镇长的话：“李镇长，你这话过于武断了，苟二他们抓住宋春时，她身上没有熊胆和熊掌，也不能说明她是拿去跟江东元交易了啊，万一她拿去放在别的地方了呢？所以，我觉得也不能断定就是江东元和雷大有合伙整宋春。”
　　李镇长明白了谭宝琛想要包庇雷大有和江东元，才这么说的。
　　说起来，他既不想得罪谭宝琛，也不想得罪齐副官，今天的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不予追究，皆大欢喜。
　　不过，这要看那个齐副官愿意放过江东元和雷大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