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134)
他这么一退,让信阳哑口无言,干瞪了两眼:“那你今日来找我做甚?”
“问问新政之事罢了,再者边境的兵不能削弱,突厥平静十多年,不代表就安静下去。我倒觉得这件事会给突厥带来光明,你且不如就此答应陛下,都是养兵,你再去其他地方养兵也是可以的,至于军饷,你再去坑蒙拐骗,也是可以的。”
穆能摆摆手,当年她以林然坑了穆凉六十万两银子,眼皮都不眨一下。如今身份揭露了,她再去向林然要些银子,林然也不会拒绝。
林然看似不会同信阳相认,骨子里的血都是一样的,哪里会真的见死不救,指不定林然得知此事后,将银子都给她准备好了也未可知。
穆能言语讽刺,让信阳脸色微红,“当年之事也非是我所想,王爷何必挖苦我。”
“挖苦你作甚,你看在那六十万银子的面上也该替她出口恶气,背后之人不过是想离间你二人。朝堂之上深知你二人是母女,且有本事搅动风云的也无几人。你的人脉比我广,不如去查查。”穆能建议,说完就挥袖离开。
对于信阳这个憨憨,点到即可,说了太多,人家反而会迷惑不解。
至于新政一事,就看林然自己如何理解,毕竟生意上的事,他是一窍不通。
当晚,就传信给穆凉。
只是消息到时,林然已喝药睡了,等穆凉白日里打算同她说的时候,信阳赶了过来。
别院里寂静,再往南走上一里路,就是一片村子,再南街就是林家的庄子了。
林肆当年购置不少良田,只洛阳城寸土寸金,银子也买不来田地。当时是开国之初,许多人在观望,生怕陈家的江山不稳,屁股刚坐热御座,就被其他人赶了下去。
林肆不怕,趁机大肆购买,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洛家本就世代经商,到洛公这一代才开始反上旧朝,骨子里对生意上的灵敏却是与生俱来的。
信阳与玄衣两人打马而来,入院后,瞧着青葱碧绿之色,呼吸之间的气息也感觉比洛阳城内的舒服,确实是一养伤之地。
日近午时,穆凉吩咐厨房准备些菜肴,引着信阳去后院见林然。
屋前摆了很多绿植花卉,空气清新不少,林然趴在南窗下的软榻上摆弄着九连环,见到她后,先是眼睛眨了下,而后好奇道:“殿下怎地过来了?”
少年人皮肤雪白,连带着唇角都是白色的,南窗外的光色打在脸上,透着一股虚弱。
信阳淡淡地看着她:“你那么狡猾的一人,怎地也吃了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您上过那么多战场,就没有败过”林然将九连环塞到枕头下面,扭头看着她,“您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有事说?”
信阳在榻沿上坐下,穆凉吩咐婢女奉茶,自己择了一远处的坐榻,静静听着二人互相讽刺。
婢女奉茶就退了出去,信阳轻轻品了一口茶,姿态优雅,与穆凉的温婉不同,一举一动略显生硬。
林然托腮看着她:“您有事?”
“自然有事,你伤势如何?”信阳被她看得不自然,将茶盏放下,肃然道:“陛下推行新政,你可知晓?”
林然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穆凉,后者微微颔首,她才道:“于殿下不利?”
她看向穆凉的那眼是出于本能,也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就像是稚子出门之时,总会出门回头看一眼倚靠在门旁等候她的人。
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情绪。
信阳看到她询问穆凉,反道:“你不知道?”
林然摇首:“不知。”
“无外乎八字,削弱兵力,增加赋税。”信阳同她解释。
林然明白过来了:“削你的兵?”
信阳颔首,她又道:“你的兵是在边境,削弱是给了突厥机会,反是增加赋税。百姓的赋税增加了,苦不堪言,与林家而言并没有太多影响。”
信阳不明白:“如何没有影响?”
“商户提高价格就是了,成本提高了,物价自然就跟着涨了,这是通俗不变的道理。层层细想,倒霉的只有百姓。”林然冷笑道。
林家这些年给了朝廷不少银子,她与阿凉一般也并非是贪婪之人,只是走到一步路了,就没得回头。
她们做生意,与那些朝臣一步步往上爬是一样的道理,有的时候并非为了赚银子,而是为了生存。
她看着阿凉,阿凉低眸不知想什么,或许她也想到了这一层了,明皇为难的是她的百姓,而并非是林家这些商户。
“你的意思是接受新政?”信阳诧异。
林然心思不定,点头道:“民不与官斗,哪里就能斗得过,于殿下而言也是一样。陛下对于您而言,是君是母,你还是与她磨上一阵就同意得好,将您的兵撤出边境,到时她自然就慌了。”
“将我的兵撤出边境?岂非置百姓于不顾?”信阳不应,边境百姓数万,哪里就能舍弃。
林然瞪她一眼,好似在说你怎么那么蠢……
她方瞪眼,信阳就拍了她的后脑勺:“有话就说。”
“有句俗语叫撂挑子不干,懂吗?让他们死的是她们的君主,并非是你这个兢兢业业守护她们数年的守城将领。削弱不如撤兵,到时突厥一犯。你在家躺着称病,让其他人去打就是。指不定苏家人就去了,到时您还乐得自在。你立下的功绩,一本书都写不完,陛下高看你一眼吗?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林然一面说,一面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些话听来就是大逆不道,以信阳殿下为人怕是不会同意的。
信阳与苏家不同,她守的是一方天下,且当年曾做下过错事,心中就算不后悔,也会在日夜煎熬中。
陛下的新政只会将她的心放在油火之上,何等的煎熬与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知晓,旁人体会不了。
信阳沉默不语,林然扭头看着窗外,提议道:“今日天气不错,殿下要留下用午饭吗?这里的蔬菜比起洛阳城内的要新鲜得很,您若喜欢羊肉的话,让他们烤上一只带回去。”
她这几日来听婢女说了不少新鲜的吃食,只阿凉不让她碰,烤羊腿多美味,闻闻想起就觉得满足了。
朝堂之事穆凉不愿多话,林然开口说吃食后,她才出声:“林然想了几日的烤羊腿,殿下可要试试?”
信阳回神来,瞧着榻上人羡艳的眼神后,乐道:“吃不到糖葫芦的孩子,日夜睡不好。”
“那您还是别吃了,回城去吧。”林然一裹被子,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想起油滋滋的烤羊腿就不觉叹气。
被打了疼不说,好东西也吃不到,真是可怜。
穆凉起身,走近她,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闷着也无用,该喝药了。”
她意赶客,信阳也不好多留,站起身,时辰不早,该回署衙了,她道:“既然你有应对之策,就早日做好准备。”
林然到底有些担心她,不免探出脑袋:“那你如何做?”
“不会撤兵,但我的兵也不会轻易被削。”信阳眸色一片深沉,低眸看着她莹白的小脸上的担忧后,好笑道:“你替我养兵吗?”
林然眉梢一挑:“你都没养我,我为何要养你的兵,你养着林湘,让她给你养兵。”
信阳无奈:“她哪里有银子。”
“自然是有,当年她离开林家时,阿凉给她分了不少银子田地,还有些能赚银子的铺子,她的银子比你都多。”林然冷冷道,想起给林湘就不觉一阵心烦。
林放若是知晓养了这么一位白眼狼的女儿,指不定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她随口一说,让信阳心生怪异:“你给她分了家产?”
“信阳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她分了林家的家产?”林然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细细一想就笑出了声,裹着被子道:“您真可怜,这么大的事人家都不同您说,真是可笑。”
这么一对比,她好像不可怜了,毕竟等她伤好了,烤羊腿还是可以吃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