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捉魅师(28)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你!”
白烨狠狠踹了他一脚,想到被他绑在这里的日子,这一脚算是轻的。乔灵栖则也没有这么好心了,连踹十几脚,然后一脚踩在白脸叔叔胸膛上,差点把他锁骨给踩断。
自己媳妇儿锁骨下的大口子,就是这厮给弄的,让他好心?门都没有!
乔灵栖又补一脚,心里还是不解气,还要再踹一脚。白烨怕他真把人给踹死了,连忙拦住他。
“差不多了,歇一歇再揍他。”
解过气后,白烨才仔细看着地上的白脸叔叔,黑发上掺杂着白发,脸皮也耷拉着,皱纹爬了满脸,皮肤暗黄布满斑点,这个样子,跟之前年轻朝气的白脸叔叔,简直判若两人。
“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啊,虽然和之前有些差距,但也是一个正常的人啊,一般五十多岁的男人,不就是这个样子嘛。”
白脸叔叔吐了口血,满脸不屑。“你年轻朝气,当然不会觉得人老会怎么样,等你像我一样年过半百了,就知道年轻时多么的美好。”
白烨抿嘴一笑。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年轻自然是美好的,要是我老了,当然也会怀念青春时光,但是为了年轻去杀人,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为了自己变年轻而去杀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白脸叔叔并不这么认为,他抬起手,看着手背上,因为你年老而褶皱松弛的皮肤,幽幽开口。
“等你老了,经历过从活力朝气到年老色衰的过程,那种落差会让你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一旦有机会重现变得年轻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不折手段,不计后果,誓不罢休的!”
白脸叔叔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就算现在就让他死,他也不后悔!
“别介,您老可真是抬举我了,就算我老抽抽了,老成干儿,我也没您这个胆子,也不敢杀人。”
就算白烨不怂,这种事也干不出来,毕竟触及了底线。
“行了,既然事情你也做了,美事也享了,现在是不是顺便承担一下后果啊。”
白烨给了乔灵栖一个眼神,乔灵栖会意,一把拽起白脸叔叔,将他绑在原先绑白烨的柱子上。乔灵栖比白脸叔叔可粗鲁得多,所有绳子都绑在了身上,勒出一条条红痕。
“直接杀了他算了!”乔灵栖的眼睛冒出火光。
“那可不行,现在是法治社会,打打杀杀多不好啊,有事要求助警察叔叔。”
白烨眯着一张笑脸,三好青年白烨,一有事情最喜欢求助警察叔叔,什么也挡不住他做一名好公民的热情!
白烨拿着自己的手机,眼珠一转,将自己手机收了起来,转而在掏出了白脸叔叔的手机。雷锋叔叔教导过,做好事不能留名,更不能留电话号码。
输入110,电话还没有拨通,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小子,突然伸手夺过了手机。他抿着嘴唇,看向白烨。
“一定要报警吗?”
“当然。”白烨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叔叔他会死吗?”
白烨沉默半响,“我是法盲,至于他会被怎么判,我也不清楚。”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怎么也逃不过一个死吧。白烨没有明说。
“他不能被放过吧。”小子低下了头。
“你说呢?”白烨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
小子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紧紧攥着手机,他内心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让叔叔活下来,又觉得不应该这样。脑袋中像是埋了一颗炸弹,炸得他神经错乱,纠结不堪。
“小子,不能让他报警!人可是你和我一起杀的,如果报警了,你也跑不了!”
白脸叔叔突然张口,眼睛直瞪着小子。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小子身上,只要傻小子还肯听他的,他就能再获生机,也能重返青春!
“滚蛋吧!”白烨扬起腿,就狠狠给了他一脚。“人是你杀的,关小子什么事儿!”
“不是我杀的!是这个臭小子杀的!”
白脸叔叔咬牙切齿,呸了一声。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我特么踹死你!”
白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又在白脸叔叔肚子上,狠狠踹了几脚。他都吐了两口血,血渍沾在白烨鞋上,还是没有停手。乔灵栖拉住了白烨。
“冷静点,不要被激怒。”乔灵栖攥着白烨的手,安慰道。白烨的手有些冰凉,乔灵栖来回搓着,他才放松几分。
白烨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介意。
“你特么给我老实点说,人到底是谁杀的!”
白烨揪住白脸叔叔的衣领。
“我的身手和臭小子的身手相比,你说谁更能杀人!”白脸叔叔瞪着眼睛。
“草!”白烨又想动手,幸亏乔灵栖拉着他,不然他就要杀人了。
白烨烦躁地撩着头发,他转头看向了一直不说话的小子。“小子你自己说,人是谁杀的?是他对不对?”指着白脸叔叔。
小子依旧低着头,好半响他才抬起头,眼睛有些红。
“我……我也不清楚,注射过药物之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意识也很模糊,不能确定有……没有杀人……”
“你特么说什么?”
白烨彻底疯了!一把掳起小子。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无奈的玩笑!坏人没有杀人,无辜的孩子却被控制着杀人,这算什么?这道题严重朝纲了!白烨没有能力解决!
“我……我不知道……小白,我什么毒不知道……”
小子蹲在地上,小声地哭泣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脑子像是麻绳,胡乱纠缠着,他不想再想下去。
白烨攥紧了拳头,白脸叔叔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报警啊,快点报警啊,看看最后是谁会死!”
脸因为大笑而扭曲着,这张脸在白烨看来,比牛鬼蛇神还要可怕,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一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怎么能!
“我要杀了你!”
白烨捡起地上断裂的木棍,就朝白脸叔叔刺去。乔灵栖猛地拽过白烨,将他摁在自己怀里,手不住地在后背上顺气。
“白烨,冷静一点儿,不要感情用事。”
乔灵栖温和的声音,像是一场绵绵细雨,淋在白烨这块被怒火烧焦的木炭上。白烨扔掉木棍,猛地捶了一下乔灵栖的胸膛,整个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声音有些呜咽。
“我特么怂啊,下不去手!也不敢杀人。”
乔灵栖闷哼一声,接住了这一拳,他的手还在白烨背上,给他顺着气。
场面僵了下来,小子小声抽泣,白烨沉默着。只有白脸叔叔的嘴角裂开一丝笑,越裂越大,笑到嘴角抽搐,极度难看。
乔灵栖审视着白脸叔叔,他与他没有感情纠葛,自然也理智一些,而乔灵栖本身就是用脑子的生物,当然在白烨身上除外。
白脸叔叔的眼神有些不对,看到面前的情况,他应该畅快啊,怎么对上乔灵栖的眸子,他反而有一丝闪躲呢。
乔灵栖挑了一下眉头,嘴角溢出一丝淡笑。
“人就是你杀的吧。”
白脸叔叔嘴角有些抽搐,他剜了乔灵栖一眼。“人是臭小子杀的!”
面色理直气壮!就是腿有些微微颤抖。
“不,人是你杀的,你怎么放心将杀人这件事交给小子呢,他虽然能被你控制,可是毕竟有限。在吸取人体能量这件事情,你没有办法,只能交给他,因为你是人类你吸不了,可是杀人就不一样了,你有完全有能力,杀掉一个昏迷的人。”
脸色骤然变黑,白脸叔叔的拳头紧紧握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可是这种刻意伪装,在乔灵栖看来,就再明显不过了。
人就是他杀的,小子不过是因为药物,导致精神亢奋,发挥了魅吸食人体能量的本能,而杀人并不是魅的本能,不会被药物控制去杀人,顶多是思维混乱,记忆错乱罢了。
白烨猛地从胸膛中探出头来,对啊,他怎么忘记这一点了。
白烨又猛地捶了乔灵栖一记重拳,“乔灵栖,我特么真爱你!”
乔灵栖愣在原地,他刚才说什么?说爱我?爱我……
然而这不过是白烨太过激动,从地狱拉到天堂时,一句感叹的话而已。
白烨已经蹦到白脸叔叔面前,而乔灵栖还愣怔着,沉浸在这句话中不能自拔。
“你丫行啊,骗人一把手呢,佩服佩服。”
白烨说着就给他脸上来了一拳,要多狠有多狠。虽说白烨不如乔灵栖强壮,但是手劲也是没话说,直接干掉对方两颗牙。
“咳咳咳……谢谢赏识。”白脸叔叔嘴上也够硬,这一拳头下去,嘴角还咧着笑。本来以为能被罪名盖在小子身上,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有脑子的。
白脸叔叔看向乔灵栖的眼神中,分明夹着一把锋利的刀子!
白烨抿着嘴唇,不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小子。这臭小子还顿蹲在地上哭呢。
“你还哭个屁呀!过来把手机给我!”好脾气的白烨,现在的脾气一点儿都不好!
小子攥着手机,仰头看着白烨,有些迟疑。
他居然还迟疑!他叔叔都这么陷害他了,他居然还迟疑!
“手机要不要给我?”
白烨压住内心的火气,声音不高不低,没有情绪。
沉默的半响,小子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白烨走去,攥着手机的手上,青筋暴起。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只是头还低着,做着内心的挣扎。
“小白。”
“嗯?”
“小白~”小子又唤了一声。
“嗯?”
小子抿着嘴唇,不再说话,猛地把手机塞进白烨手中,转身就朝屋外跑去,倔强的背影只停留在眼中三秒钟。
电话拨通,通知地址后,电话挂断,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
“就这样放过他吗?”
乔灵栖背靠着桌子,拿眼睛瞧着白脸叔叔。他杀不杀人不关心,但是他动了他的人,就不行!
“NONONO,这样太对不起自己了。”
白烨舔着上嘴唇,小算盘打了起来。
而白脸叔叔还是一脸的不屑,直到白烨拿起桌子上的针管,顺便吸满一针管药物后,他的白脸彻底才变了色。
“你砍我那一刀子差不多算是还了,可是那一针管药嘛,你是不是也该品尝一番?”
白脸叔叔的嘴角猛地抽搐,脸色煞是好看,一秒钟一个色儿。
卷一 第五十六章 喜欢你呀!
警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经过三人时,带着一阵微风,吹乱了白烨的刘海。白烨转头看了一眼,警车就是朝着白脸叔叔的住所去的,在药物的控制下,白脸叔叔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乔灵栖用他的手机全部录了下来,只不过把有关魅的地方做了删除。
单靠这些,也足够治他的罪。
这件事情总算是解决了,白烨长舒一口气,再也不用看新闻了!白烨心中的小树长满了愉悦的果实。乔灵栖看白烨嘴角挂笑,他也笑了出来,与白烨并肩往前走。
小子呢?白烨回头,看到小子一个人走在后面,失魂落魄的。
“小子,快点跟上来啊。”
小子依旧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白烨的话,木然往前走。
白烨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小子停顿了好长时间,才抬起头,眼睛有些泛红,像是偷偷哭过,他抿着嘴唇,废了好大力气才肯张开嘴。
“小白,我以后就没有家人了……”
声音如同蚊蝇。
白烨心里一颤。他光沉浸在解决事情的释怀中,却忽略了小子的心情,不管白脸叔叔怎么对待他,都能规划到从小到大的亲人,尽管他根本就不配被当做亲人。白脸叔叔被抓走,小子心中必然会有落差,这是一定的。
白烨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跟你道歉,我光顾着自己报仇爽了,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不过,谁说你以后没有家人了,从今天开始,臭小子你就是我白烨的亲弟弟,以后哥罩着你!”
白烨大言不惭地说道,他可能忘记了,他自己就是个一清二白的大学生,学费还得靠坑蒙拐骗,再平添一个弟弟,他养得起么。
“真的吗?”小子倒是一脸期待。
“当然!”
白烨一副超牛-掰的模样,根本没有发现,身后冒出一张黑脸。
乔灵栖:“不行!”
白烨愣了两秒,“为什么不行啊?”
“因为……”
因为你只能是我的家人,不能是别人的!
当然,乔灵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抿着嘴唇做起了思考。没错,他又开始绞尽脑汁思考了。
自己到底怎么说才比较符合一般逻辑呢,怎么说白烨才不能反驳欣然接受呢?这个太难了,比公司年度报表还要复杂,因为根本就不合符逻辑,一旦有了个人感情的掺杂,怎么可能还有逻辑!
“因为……你自己还在我家白吃白喝,人民币支出巨大!不能再带一个小的!”
思考半天,乔灵栖显然没有给一个多好的说法。
白烨挑着眉头,哭笑不得。
“乔灵栖,你什么时候开始计较人民币了,我记得你前几天还跟我说,让我随便花不要拘束,毛爷爷多得是。怎么才几天就变卦了?”
乔灵栖眼神微微躲闪,“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嚯~我们乔大神都学会说谎了,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谎,讨厌别人有弯弯心肠吗,现在转性了?”
“滚开!”
乔灵栖有些脸红,想他这么多年,都是一本正经直来直去,怎么遇到白烨这个玩意儿,就越来越不一样了,一定是近墨者黑!一定!
白烨可是第一次见乔灵栖脸红。一个将近一米九,挺拔威武大老爷们,脸上居然还挂着红晕,这让白烨心中有股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但并不坏。
白烨抬脚蹦起半米,勾住比他高的乔灵栖,“不过我确实不能在你家白吃白住了,我准备回学校。”
乔灵栖的脸骤然变色,他转头盯着白烨。“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在这儿不好吗?吃得不习惯?睡觉不舒服?”
“不是,都很好。”
“那你为什么要走,因为他吗?”乔灵栖看向小子,面色一坠。“如果你非要留下这个臭小子,我也同意。不过,不能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会给他单独一套房子,再送他去相近的学校念书。”
刚才还态度坚决的乔灵栖,就因为这么一句话,立马就屈服了,不但不再计较毛爷爷,还愿意狠狠砸钱送房送学费。
白烨挑着眉头,不敢相信的眼神。“你不是人民币支出巨大吗?怎么还支出啊。”
“当然是为了留下你。”乔灵栖直言不讳。
白烨不但没感动,反而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话逗笑了。白烨一边笑,一边玩笑。“干嘛让我留下,我一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除了长得好看,也是没优点了呢。”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要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