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相看两厌(60)
徐知霖这一次出手阔绰,送了俞白一双限量版球鞋。周子林跟徐知霖心有灵犀,送了俞白一个新的篮球。
叶程安送的是自己手工制作的永生花,装在一个漂亮的玻璃罩里,像一个珍贵的美梦。
宋楚送俞白一条围巾,还祝他冬天快乐。俞白看了看外头九月末晴朗的天,决定等到宋楚在冬天的生日时,送她一把水枪,祝她夏天快乐。
陈非誉最后才拿出他给俞白准备的的生日礼物,是一块画板:“我看到你的画板旧了,就想送你一个新的。”
俞白接过新画板,他看见画板的右上角,陈非誉刻了他的名字,俞白看向陈非誉:“这是你刻上去的?”
“是。”陈非誉低下头,笑着说。
我一笔一划地写下你的名字,留在这块画板上,希望你能够带着它,和我去到同一所大学。
俞白很珍惜地把画板抱在怀里,郑重地说:“以后我就都用它来画画了。”
把大家一一送走,俞白和陈非誉一起回到校外的出租屋。陈非誉带着俞白上到天台,陈非誉搬出一个大纸箱,笑着给俞白显摆:“上次烟花放到一半就被抓了,这次应该没人来抓我们了。”
俞白弯下腰,去拨弄着陈非誉的大纸箱:“你买的?”
陈非誉得意地点头:“排面一定不输给唐老板。”
俞白坐在台阶上,看着陈非誉把所有的火树银花排成一条路,然后一一点燃,灿烂的烟火闪烁着明亮的光,照亮了黑暗的天台。
陈非誉从烟火中走来,朝俞白伸出手,说:“送俞哥走花路。”
俞白毫不犹豫地把手搭到陈非誉的掌心:“谢谢。”
陈非誉用力一拉,把俞白拥入怀中,在烟花的火光里笑着说:“这次可以想抱多久抱多久了,对吧?”
“对。”俞白听着陈非誉的心跳,也笑了。他甚至想,如果在这一瞬间变成世界末日也没关系,他能一直抱着喜欢的人,到生命的尽头
在绚丽明亮的烟火,一起和这个糟糕的世界说再见。
烟花在几分钟后燃尽,天台再次陷入黑暗。在最后一点光亮消失的瞬间,陈非誉迅速地搂住俞白的肩,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少年对着心上人的初次亲吻,又笨拙又青涩,可爱得不像话。
这是陈非誉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吻俞白。
陈非誉的脸颊贴着俞白的脸颊,在他耳边,用气声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俞白微微侧过脸,在黑暗里找到陈非誉的眼睛,他笑了一下:“你不是已经吻过了?”
陈非誉伸手,用指腹温柔地在俞白的唇瓣上刮了一下:“还不够。”
俞白闭上眼睛,他搂住陈非誉的脖子,凑近陈非誉的嘴唇,在上头轻咬了一下,然后用温柔又宠溺的声音说:“可以。”
两个少年在天台上额头相抵,依靠着本能的欲望,热情又小心翼翼地用唇和舌去探寻着对方。每一点深入和触碰,都让少年们兴奋到血脉偾张。
这是爱。
是欲。
也是性。
俞白开始明白傅医生的话,爱和性都不羞耻,亲吻你爱的人,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在某个瞬间,俞白甚至想起夏娃和亚当的故事,他也想分一根肋骨给陈非誉,把陈非誉变成他的骨中骨、血中血。
俞白生日那天,还收到了俞沐晴的生日视频,一切都很圆满,除了李助理告诉他,一周后为他安排了一个生日酒会,这是给俞白的成人礼,请俞白务必出席。
俞白最近一看见李助理就头疼,他开始反思,是不是当初跟俞总闹矛盾的时候太过折腾小李,让小李现在逮到机会就要为难他。
俞白不习惯也不喜欢属于成年人的社交场合,但他不得不再次换上整整齐齐的西装,打扮出成年人的模样,以小俞总的身份,接受那些虚伪的恭维和不怀好意的试探。
他已经察觉出俞总的不容易了。
这样一个酒会,表面上是我们小俞总的成人礼,真正的目的是告知公司法人的变更,给媒体和公众展示,我们的集团公司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运营之中。
参加酒会的人,表面上是来祝贺我们小俞总生日快乐,真正的目的是来拓宽自己的人际交往圈。
总之,不论是办酒会的人,还是来酒会的人,没有几个是真心为小俞总来的。
徐副总端着酒杯走到俞白的跟前,打量着他。
俞白没说话,有些不愉快地瞥回去。
徐副总呵呵一笑:“听说俞少准备学艺术?”
俞白依旧没说话,看着徐副总。
徐副总说:“俞少怎么能学艺术,学艺术要清闲命,俞少哪里有那个清闲命?”
俞白微微皱眉,他直接拿出手机,给翟律师拨电话:“翟律,徐总好像喝多了,赶快找人送他回去休息吧。”
徐副总看见俞白打电话,嗤笑一声:“俞少别急着告状啊,我说您不是清闲命,是富贵命,大富大贵的命。你看你,什么都不用做,这么大一家集团公司就是你的了,还学什么艺术。”
俞白不耐烦地把手中的酒杯顿到桌子上:“承您吉言,我没什么本事,就是会投胎。徐总不如从现在起,行善积德,多烧香拜菩萨,少做亏心事,争取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
翟律师和李助理在徐副总即将说出升官发财死爸爸这样的话之前,及时赶到,把徐副总带走了。
俞白脸色不大好看,翟律师给俞白端了杯酒,和他碰了一下:“生日快乐。”
俞白说:“谢谢。”
翟律师抿了口香槟:“刚刚我听到一点儿徐副总说的话了。”
俞白看向翟律师,翟律师斟酌了一会儿用词,才对俞白说:“你真的准备学艺术?”
俞白的手指在酒杯壁上轻轻动了动,他仍旧没说话,翟律师笑了笑:“你想清楚,如果你真的要去外地读大学四年,那公司这边怎么办,有些重大场合,必须要你出面,你两头跑吗?而且,国内的高考形势是家长们宁愿让孩子读个差一点的本科,也不愿意送他们去艺考。艺考出来了就业也难,想混个文凭也未必有多少含金量,你确定你做的这个选择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吗?”
俞白似乎听进去了一点儿翟律师的话,他问翟律师:“什么样的选择,才算是对我的人生负责?”
翟律师说:“读个本地的大学,岳大的商科就很好。在大学期间,兼顾学业和公司管理,逐步接管公司的运营。毕业后,如果条件允许,再出国读个一年的MBA研究生,锻炼一下自己,开阔眼界。最后,拿着一个名校海归的名头回来,正式接手公司。以后你小俞总,就是岳市商圈第一炙手可热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压岁钱
俞白弯着嘴角笑了一下。
翟律师给他规划了一条很好的路,精英的、天之骄子的、符合普适价值选择的道路。按照这条道路走下去,他会像翟律师说的,变成岳市商圈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变成……第二个俞总。
俞白问翟律师:“翟律师,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律师?”
翟律师已经很久没有被人问过为什么选择这份职业这样的问题了,他想了一下,才回答:“那时候没想那么多,高考成绩不错,读了法学院,出来就当了律师。你知道的,学法和当律师,都被认为是一个很好的出路。如果非要说有点什么特别的话,可能是那会儿港剧很火,里面的律师都很帅气,让我也对律师这个行业,怀有期待。”
俞白点头:“翟律师很适合你的职业。”
翟律师问:“你是觉得自己不适合管理公司?”
俞白说:“如果我说我是这样想的,你是不是要说‘都还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适不适合,你是俞总的儿子,一定能做得很好’这样的话吧?”
翟律师笑出了眼角的皱纹,他又喝了一口香槟,说:“你们现在的小孩,想法真是比我们那时候要多很多。”
俞白不置可否,他问:“是不是在你们的眼中,能够看见的职业就只有医生、老师、律师、会计……这些?”
翟律师脸上仍旧带着笑:“不是。只是在我们这些四十多岁、社会里打过几道滚的人来看,从事这些职业,你们以后的路会好走不少——至少,当你们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会有一条清晰的出路。”
俞白又问:“那你们会问我们这些‘小孩’,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吗?”
翟律师反问道:“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吗?”
“不知道。”俞白想了想,然后露出个笑,“有些人会知道。”
比如陈非誉。
“有些人不知道。”
比如他自己。
“但我以为,我们应该有选择怎样过自己一生的权利。似乎现在不流行包办婚姻,但流行包办职业,甚至家长们在‘包办职业’的时候,说的话都和包办婚姻一模一样。”
“都是为了你们好,爸爸妈妈难道还会害你们不成?”
“不知道没关系,处一处就好了,爸爸妈妈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要相信爸爸妈妈,我们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还有多。”
翟律师笑着又抿了一口酒:“我现在相信,你会去学艺术了。俞白,你很天真。”
没有真正吃过亏的少年,都这样天真。
“希望你能一直天真下去。”
酒会结束以后,小李送俞白回到附中门口的出租屋。俞白觉得自己像午夜十二点从南瓜马车里走下来的仙度瑞拉,再次变回灰姑娘。
他觉得做灰姑娘挺好,能够自由地唱歌,拥有简单的快乐。
高二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一天天过去,俞白画室和学校两头跑,每个月还会收到公司发过来的财报。
俞白看不懂那个东西,除了在电脑里为它单独建一个文件夹存起来,再也做不了什么。
陈非誉的成绩在几次月考里仍旧稳坐光荣榜榜草的位置,并且和第二名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气得理科实验班的班主任每天要说一遍:“只要附中还有一个人在学习,你们就要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你!”
附中高二的寒假很短,把前后补课的时间掐头去尾,其实也只有不到二十天。
方知竹让俞沐晴叫俞白一起去过年,俞白只答应除夕晚上去方老师家里吃一顿饭。
年前公司还要开年会,俞白作为吉祥物,少不了要去露个面,在年会抽奖的时候,为抽中iphone手机的员工颁个奖。
把学校和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妥帖,俞白就把东西打包好,回到丽景苑的那套房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