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钱(36)

　　听对黎元这么说，钱璟禾又跟上了对方的步伐，他对校论坛的帖子不太有兴趣，自然而然扯开话题，提起了两人都认识的人，“那天回去之后，齐哥他还好吗？”

　　齐哥和季知轩那晚的样子，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而钱璟禾还在与自己提他们，证明他对这方面的感情，没有太多的概念。黎元已经通透了，而钱璟禾还懵在鼓里。

　　黎元默默地捏紧了下拳头，又松开，猛然发觉主动权突然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他要不要把钱璟禾一起拉下来呢？

　　“没和齐哥联系。“

　　“齐哥和季知轩很熟吗？”

　　黎元没有再继续说，带着钱璟禾转了个弯，小超市就在眼前，“到了。”

　　小超市可能刚进完货，纸壳箱子堆得到处都是，脚都没法下，满满的安全隐患。

　　“你知道要买哪种水果嘛？”钱璟禾对聚会饮食没有太多头绪。

　　“恩，友乾哥发了清单来。”黎元把清单调出来，把手机递给钱璟禾看。

　　两人跨过狼藉满地的纸壳箱子，来到水果区的货架柜上，按照清单挑拣水果，黎元负责拎，钱璟禾负责挑，他们分工明确，一下就把篮子装满了。

　　“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个蜂蜜芥末酱。”黎元把篮子放在地上，他跑到不远处的货柜去拿酱料。

　　钱璟禾趁着空隙，拿出手机刷了一下信息，李若溪给他发了微信，问他们是不是快回来了，快回来的话，他们就要开始烤鸡翅了，回来可以吃上热乎的。

　　【钱璟禾】：准备结账了。

　　他发完，把手机放回兜里，一抬头就看到了黎元蹲在货架前，正在认真挑选酱料。好久没有这样静下来看他了，钱璟禾默默地盯着对方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颚线极为优越，非常养眼，不知不觉看了好久。

　　突然，旁边一阵对话，打断了他的沉迷。

　　“爸爸，我想买那个小浣熊干脆面。”

　　“等会儿，我去拿两个西红柿。”

　　钱璟禾猛然收回心思，转头看着个半大点孩子，站在货柜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干脆面。他的爸爸已经离开，留他一人在那里呆着。

　　等钱璟禾再回头去看黎元的时候，黎元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哥，选好了。”

　　“恩，结账去。”钱璟禾的话音刚落，他听到了右侧传来了小孩的求助声。

　　光滑的瓷砖地面吞了纸箱摩擦声，钱璟禾站在旁边都没有发觉。小孩已经站在了纸箱的上面，正拿着货柜上的干脆面，没想纸箱却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被踩凹进去了。

　　他为了能够到干脆面，变换了姿势，整个身体攀上了货架，货柜正在摇晃，摇摇欲坠。

　　来不及多想，钱璟禾猛然冲上前，他把小孩救下。

　　孩子落地了，他正准备离开，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一瞬间，货柜忽然倾倒了下来，钱璟禾本能地把孩子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哥——“黎元喊得大声，扔了手里的篮子，刚才精挑细选的水果滚落满地。

　　他一心想护着钱璟禾，愣是把大货柜给撑住了，只有零星货品因为惯性跌落了下来，这些动静早已把周围的人吸引了过来，大家一起扶住货架，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祸。

　　小男孩猫在钱璟禾怀里，他一抬头，看到钱璟禾脸上染到的红，被吓愣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短短，今天长长！

　　放心看，不会虐

 

第35章 你自己脱

　　钱璟禾一愣，自己有这么恐怖吗？小孩子看一眼就要哭的程度？

　　他无奈别过脸，从自动贩卖机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确实有点吓人，脸上的红色如同四溅的血液。

　　黎元和大家一起稳住了货架，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他抽了手，一步跨到钱璟禾身边，毫不留情地驱赶走了小男孩。

　　见着钱璟禾的脸，黎元的眼神里满是恐慌。

　　“没事，是番茄酱。”钱璟禾语气仿佛是荒漠里的一道清泉，抚平了黎元心头的火冒三丈。

　　黎元低头看了看地面，看到了货物洒满地，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小心地抹去了钱璟禾脸上的番茄酱，肌肤重见天光，确实完好无损，才道：“没事就好。”

　　“谁家的熊孩子啊。家长能不能管一管啊，货坏了都是小事，人死了怎么办啊！”商店店长用词极度犀利，吼得一声比一声大。

　　小男孩他爸二话不说，直接把他儿子拽了过来，骂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吵得钱璟禾头疼。

　　“走吧。”

　　两人又花了一点时间，把散落在地上的水果收拾好，拿去收银台结账。

　　店长是正义的人，说什么都不收他们的钱，问他们是否拨打120急救？

　　钱璟禾连连摇头，最后，两人拎着四大包免费水果，往别墅区走去。

　　从超市里出来，黎元变得极度沉默，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交流。

　　到了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钱璟禾自觉停下，黎元看也没看，还在往前走。

　　“黎元——！”

　　钱璟禾喊得好大声，黎元整个人一震，在迈下人行横道阶梯最后一步的刹那，停了下来。

　　霎时，一辆车擦着黎元前面开过，如果黎元刚才直接走了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红灯啊！你干什么你！？”钱璟禾急了，刚才那么重的货柜差点砸着自己都没发火，这会儿他声音带着怒气。

　　黎元依旧没说话，眼神闪过一丝委屈，默默地走到了钱璟禾身后。

　　钱璟禾无奈回头，却见黎元的手不可抑制地正在颤抖。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完了，刚才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凶，把黎元吓着了？还是车从他身边擦过，在后怕？

　　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绿色，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架势。

　　路边来去的行人回头看他们，钱璟禾不在意，黎元更是。钱璟禾不动，黎元也不动，两人就这样僵着。

　　“黎元。”钱璟禾主动喊了对方，袋子占用了两人的手，没有多余的手来安抚，语言则成了当下安抚的最好方式，“刚才不是要凶你，你过马路看着点，太危险了。”

　　寻思说开了应该就没事儿了，趁着绿灯还有时间，钱璟禾迈开步，却听到黎元说：“那哥呢？”

　　他停下脚步，不明所以转头。

　　“哥，刚才冲过去救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黎元的小表情丝毫不收着，直直盯着钱璟禾，像一头受伤了的小狼，眼里带着委屈和指责。

　　钱璟禾扬起了眉毛，他不明白黎元怎么还在讲超市的事情，不是在谈红灯嘛？

　　他耐心解释：“那么小的小孩，肯定得救啊，况且这是人的本能反应，算是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的前提是保障自己的安全，如果你自己都没了，怎么救别人，你知道货柜要是砸下来，有多危险嘛？！”

　　钱璟禾看着黎元一脸认真的样子，他想张口继续解释，却被对方抢了话。

　　黎元的胸腔明显起伏，他在克制情绪：“哥，如果你受伤了，我会难过。以后做这样鲁莽的事情，也考虑自己身边的人。”

　　钱璟禾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发出声。

　　见钱璟禾没有说话，他再次开口：“哥，我会担心你的。”

　　黎元静静地注视着钱璟禾，眼神灼烈，他把‘会担心’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这不是...” 钱璟禾还想解释，这不是人的本能嘛，可他一想，黎元现在希望自己，即使是本能反应，也要多想想身边的人会担心。

　　钱璟禾没有再继续了，没必要反复强调自己的观点。黎元其实也是在担心自己。

　　他用一贯清冷的语调回道：“我知道了。”

　　黎元见钱璟禾语气冷淡，眉毛都耷拉下来了，默默地贴着钱璟禾站，不再吱声。

　　钱璟禾看了他一眼，对方可怜的模样有些可爱，又有些搞笑，他把自己右手的袋子，放了一边给黎元，让黎元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