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不知道殷渠对乔明瑞的重要性,在这儿吃什么醋呢!你哥还不是你哥!
厨房的动静虽然被三人刻意放到最小, 但仍旧引起其他几人的注意。乔明瑞询问地看向殷渠,见对方摇头示意, 顿时明白时家人并没有让他们避嫌的意思, 虽然心中惊讶, 但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热闹, 不看白不看, 因此镇定地转过头, 继续看戏。
而门口的孟怀青却十分不安, 她大致能猜到屋内现在情况复杂,乔明瑞和殷渠应该早就对颜娇有所怀疑,现在又看到颜娇主动上门,言辞间透露着与时家非同寻常的关系,很大程度上加重了两人对时家的警惕。
这无疑为待会儿的饭后谈话,增添了不小的难度。想到这里,孟怀青顿时看向颜娇夫妻的眼神更冷几分:“颜女士是忘了当年我们说的话?”
“姓‘时’,你也配?”
颜娇脸上的血色被这两句明晃晃拉开关系的话冲散,眼底慌乱之色一闪而过,继而像是备受打击一般,低下头:“我,我记得的……我只是,我只是忍不住,想再来看看你们,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我真的打扰到你们,那我马上就走。”
严一商察觉到她浑身颤抖,刹那间心疼压过了对时家的畏惧,蓦地抬头,与孟怀青对视:“时夫人,娇娇好歹是与时先生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就这样把她挡在门外,真的合适吗?”
说着,他无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鞋架上竟然有三双年轻人的鞋子,并且码数不同,顿时气急败坏:“外人都能留下,凭什么娇娇不行?”
“外人?”颜娇震惊地抬头,“怀青姐,你不是说,今天是家宴吗?”
时家这次回国,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可却没有半点举办宴会、高调宣告的意思,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想低调,所以颜娇这才敢上门拜访。
可现在却告诉她,时家竟然邀请了别人回家吃饭?来人是谁?认不认识她?万一听到刚才的那些话,那圈子里的人会怎么看她?会不会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不行,绝对不能让外人把今天的事情宣扬出去。
颜娇咬着牙,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怀青姐,既然有客人,那我和一商就不多打扰,把礼物放进去就走。”
“不用了。”孟怀青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可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颜娇与乔明瑞见面。
……更何况,当年乔明瑞的走丢,全是颜娇一手策划。
这种前提之下,她怎么可能让两人接触?
因此孟怀青的气场骤然拔高,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明显的进攻姿态,瞥一眼依旧一头雾水的严一商:“你在被颜娇撺掇着来‘认清’的时候,就没想过问一问,当年她究竟做了什么,才被时家赶出来?”
接着,她又说:“算了,哪怕你问她,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毕竟她最擅长撒谎,不然的话,当年就不只被我们赶出家门这么简单。”
严一商并不是傻子,哪儿还听不出孟怀青话里的暗示,顿时困惑又惊疑地看向自己突然一言不发的妻子:“……娇娇,你不是说,只做错了一点小事?”
怎么看孟怀青的反应,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怀揣着攀上时家高枝的希冀,兴冲冲来拜访的严一商,此时心情不佳,但念及颜娇是自己喜欢的人,身体也不怎么好,这才没有发作,语气依旧十分温和。
可与他同床共枕十多年的颜娇,轻而易举地便从中听出了不耐与怀疑,心中对孟怀青深藏多年的恨意,禁不住迸发。
在她心里,从来没觉得当年自己做错了,要不是孟怀青哭晕又住院,时鹤川也不至于把她赶出家门。
虽然心中对孟怀青恨彻入骨,但表面上颜娇并不敢表现出来,双手捂住脸,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柔弱:“我当年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过,会出那样的事。”
她哭得厉害,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指缝中落下,砸得严一商理智尽失,当即抱住她:“没事,没事,别想了……”
说着,严一商看向面无表情的孟怀青:“时夫人,虽然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年来,她总被噩梦惊醒,这些都是我看在眼里的。”
“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
“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孟怀青面沉如水,直把颜娇与严一商看得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才冷笑出声,“恐怕你知道真相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说着她就要关门,可颜娇怎么肯如愿?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严一商陪自己上门,前来道歉,修复关系,只是没想到孟怀青会这样不给面子。
明明当年她被迫离开时家的时候,孟怀青还不是这个态度。那时候的孟怀青,虽然也很气愤,但还是十分心疼她的,背地里也有接济,就连出国之前,都特意给一些德高望重的圈内权贵打过交道,要让他们照拂自己。
因此这些年来,她在背地里没少借着时家的名头行事,全靠这些知情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才得以在圈内继续生存下来,甚至还骗了个恋爱脑的严一商结婚。
但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对她好,严一商也只不过是个二流世家的家主,又怎么比得上顶级豪门时家?
当年还叫“时娇”的她,可谓是众星捧月,圈内同龄女生都以她马首是瞻,要不是一时闹热犯了错误,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讨好那些家世和时家有着天堑之别的小家族夫人。
这样大的落差,怎么能不让她心有不甘?
原本她想着,十几年过去了,时鹤川说不准已经对当年的事情释怀,只要她坚持不懈地认错加讨好,重回时家,也不是不可能。
谁知孟怀青的态度却与她料想的截然不同,不仅没让她进门,甚至连礼物都不想收,就要赶她走,还想要暗示严一商,自己欺骗了他。
这彻底打乱了颜娇的计划。
想到这里,颜娇心一横,朝孟怀青深鞠一躬:“怀青姐姐,我知道您怀疑我来的目的,既然这样,我也就不隐瞒了。”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知道小渡到底埋在那里……我保证,我只是去给他上柱香,别的什么都不会做的。”
“如果您实在想让我赎罪……我赔上这条命,也未尝不可。”
她言辞恳切,紧张得浑身发颤,说完过后便熟练地将手按在胸口,身子摇摇晃晃:“一商,一商……我有些喘不过气……”
孟怀青这边自然是走不通了,还不如装一装,先把严一商这边稳住,再徐徐图之。
严一商顿时大惊失色,顾得上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颜娇要偿命,连忙将人抱起来,朝围上来的保镖怒吼:“让开!我要送我老婆去医院!”
惜孟怀青冷冷地看着颜娇装病,又怜悯地瞥一眼方寸大乱的严一商,随后果断关了门,并给小区物业打去电话,让他们带着保安过来,把这对不请自来的夫妻带走。
*
外头的吵吵闹闹,终究还是随着颜娇与严一商的离去,归于平静。
孟怀青刚松了口气,孰料转头便与乔明瑞对上视线,顿时怔住。
乔明瑞猝不及防与她对视,眨了眨眼,以为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可该听不该听的都听到了,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沉吟片刻:“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以为他想问颜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家父子,却并没有松了口气,反倒难掩失望。时舟更是懊丧地嘀咕:“你怎么都不好奇,多问几句呢……”
乔明瑞:“……”
这种家族秘辛,光是同意让他旁观,没有避让,就已经足够奇怪了,怎么现在还期盼他多问问?
此时此刻,他总算从时家三口的身上,嗅出一抹不同寻常的意味。
只是没等乔明瑞细想,坐在身边的殷渠便抬起眼眸,眼如利刃,在时家三人身上扫过,随后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先吃饭吧,您早上的时候就没吃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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