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贺云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钟渝不想他住过来——这个认知此刻是如此的清晰。
贺云承想生气,想抓着他肩膀问他为什么,但他发现自己气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从小到大,无论在哪,他总是不被欢迎。
贺云承心里暗嗤了声,也不知是在嘲讽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转身单手抄兜,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腔调:“老头子嫌我碍眼,把我发配到个小破公司,正好离这边近,住这我上班方便。”
钟渝心下微松,跟在他后面走进卧室,顿时被眼前凌乱的景象惊得一愣,差点以为家里被贼洗劫了。
地上摊了个大号行李箱,各式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床上,衣柜门打开,他原本整齐挂好的衣服明显拨乱了些。
他扭头去看罪魁祸首,贺云承眸底闪过几丝尴尬,说:“我本来想自己弄的,但是不知道该从哪理起。”
贺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保姆会帮他把衣服洗干净,分门别类地整齐理好,放进宽敞的步进式衣帽间里。今天李岩帮他把行李送过来后,他心血来潮想要自己整理,就把人打发走了,结果因为家务技能点0,加上衣柜空间不比他的衣帽间,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
钟渝叹了口气,走上前开始整理。
贺云承有些衣服材质比较特殊,不能叠放,否则就容易皱,只能用衣架挂起来。幸好钟渝衣服不算多,还剩大半空间可以腾出来给贺云承。
挂好衣服,行李箱里还有一叠放在收纳袋里的内裤,他伸手去拿,但贺云承动作比他快。
“这个我自己来吧。”贺云承轻咳了声,“放哪?”
钟渝拉了层抽屉出来,“这里。”
两人配合着整理完房间里的衣物,又把客厅那俩行李箱打开,不光衣服,还有些贺云承常用的日用品。
弄完后已经过了十二点,钟渝出了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我先洗个澡。”他说。
贺云承跟过来:“我也洗。”
钟渝脚步微顿,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他:“我今天很累。”
每次贺云承跟他一起洗澡,最后都会发展成在浴室亲密,贺云承会拥住他,把他拉入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发誓只洗澡。”贺云承举起三根手指,怕他不信又懒洋洋地补充:“我今天也很累。”
钟渝累得筋疲力尽,懒得再跟他掰扯,拿了衣服进浴室。
他摘了眼镜,微仰头用力地捏了捏眉心,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贺云承抱臂靠在门框上,眼也不错地注视着他。
或许是灯光昏黄,贺云承这刻的眼神竟有些柔和,不带丝毫杂念。
“怎么了?”钟渝不明所以地问。
丝丝缕缕的笑意在贺云承眼底泛开,他走到钟渝身后,将人拥进怀里,温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摘眼镜的动作特别性感。”
第36章
青年微仰起头, 浴室镜灯迎面照在他脸上,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住双眼,修长脖颈向后拉出条嶙峋的弧线, 凸起的喉骨愈发明显,随着吞咽轻轻滑动了下。
很性感。
贺云承细细想来,钟渝很多时候都很性感,问他要烟的时候、认真做事的时候、蹲下喂猫的时候、在床上压抑本能的时候……就连对他甩冷脸时都是性感的——不是那种故意为之惹人厌烦的性感, 而是不自觉的、含蓄的, 简单一个动作就撩人而不自知。
而正是这种无意识的性感, 才更勾得人无法自拔。
钟渝身上似乎有种魔力,他被吸引着,不知不觉地走进陷阱,又心甘情愿地落入罗网。
好像不太能放开手了, 贺云承后知后觉地想, 原本以为顶多三个月就会腻味,结果反而越来越上头。
当时约定了多久来着?三年?
三年之后呢?他还会对钟渝这样着迷吗?
贺云承不知道。
如果三年后他们还在一起,钟渝对他依旧保持着吸引力, 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和他结婚吧?
结婚的念头一冒出来,贺云承被自己惊得怔了怔。
笑话,他怎么会想到要结婚?
他长那么大, 从来没想过要结婚, 结婚证在他眼里就是一张纸而已,根本没有约束力。等到离婚的时候律师还要针对这张纸各角度分析, 以确保自己的当事人得到更多的利益, 就像当初他父母一样。何况他向来喜欢自由, 怎么可能没事找事地给自己戴上枷锁?
再换个角度想,三年之后, 钟渝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钟渝目前之所以和他在一起,是因为那纸协议,三年一过协议失效,约束力便也没了。
他愿意吗?
贺云承突然有些心烦意乱,不自觉地紧了紧拥在钟渝腰间的手臂。
钟渝被箍得不太舒服,推了下他的手。
“放开。”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你要是不洗澡就先出去。”
贺云承笑了声,松开手无赖地说:“当然要洗。”
话落拉住衣服下摆,双手交叉上举,利落地将上衣脱了下来。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还有两年多呢。他们住在一起天天见面,那点分居带来的神秘感会逐渐消失,没了神秘感,吸引力也会渐渐消退,说不定再过段时间他就腻了。
这么一想,贺云承顿觉搬过来和钟渝同居简直是个再好不过的决定,等他腻了他们也就结束了,就不用烦心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两人脱了衣服站在恒温花洒下,贺云承无论身高还是身材都很有压迫感,钟渝不想看着他,背过身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为什么不看我?”贺云承在他身后问,“我身材不好吗?”
当然不是。
贺云承肩宽腰窄,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练得恰到好处,背肌线条流畅,人鱼线性感健美,动作时会牵动肌肉起伏,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散发机。
钟渝并不吝啬赞美一个同性,前提是这人没有立着那玩意儿对着他。
他沉默不语地加速洗完,用浴巾围在腰间,出门时回头看了眼,耳尖通红冷酷无情地说:“你自己解决完了再出来。”
砰——
门被用力地带上了。
贺云承愉快地笑了声,他也不想这样,但身体反应是没法控制的,他又不是圣人。
而且钟渝冷着脸害羞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贺云承低头看了眼,无奈地叹口气,伸出手,心里想着钟渝开始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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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钟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学校里,贺云承似乎也很忙,每天两人见面时已经挺晚了。但住到一起后,上丨床的频率也难以避免地随之增加,偶尔贺云承兴致来了,还会在客厅或书房……
贺云承精力充沛,对性的需求也比常人旺盛,钟渝学业繁忙,晚上回去还要应付他,即便拒绝了贺云承也要换着方式做。连着几天顶着巨大的黑眼圈上课,精神肉眼可见地萎靡,连神经粗大的杜少恒都察觉到不对。
“渝啊,你最近怎么萎靡不振的?太累了吗?”
钟渝揉了揉太阳穴,嗓音略微沙哑:“嗯。”
贺云承这几天跟疯了一样,每晚都缠着他到很晚,第二天还要起来早八,他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杜少恒“嘶”了声,“你不会熬夜学习吧?”他看过钟渝的课表,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比自己多出好几门课,简直不拿自己当人看。就算是学习机器,也得有歇息的时间啊,不然迟早报废。
“不至于。”钟渝无奈地说,“只是单纯没睡好而已。”
“睡不好也得有个理由,有啥烦心事?不介意的话跟哥们儿说说。”杜少恒哥俩好地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好好爱护啊少年。”
他也是出于关心,但钟渝又不可能真说,便随口诹了个理由:“家里的狗每晚闹腾,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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