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破破烂烂。”池雨初小声说。
这群人摆弄完他,还拿出手机对他一通乱拍,直到导演带人推开了化妆间的门——
“你们好了吗?”导演问。
池雨初可怜兮兮地抬了头,跟在导演身后进来的向川愣了下。
“哭完,吐血,然后死。”导演躬身问池雨初,“会演不?”
“杀青给红包吗?”池雨初问。
导演:“……有。”
池雨初光着脚,欢快地跟在向川身后跑了出去。
盛熠过来剧组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他停在远处,内心奚落了自己两句。
这是疯了吗,刚结束工作回到z市,饭都没吃,狐朋狗友也没顾得上打个招呼,路过影视城就想着先来看看,像是想来见见自己寄养的名贵阿猫阿狗。
池雨初看着是在忙,捧着剧本在听导演讲戏,时不时地点头,谁说话他都点头。
盛熠能想象到他说话的声音,温软,干净。
盛熠转身要走,那边却突然喊了开拍,他脚步一顿,倚在仿古装修的栏杆边上,远远地观望。
少年被按在地上,膝盖狠狠地磕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他锦衣玉食长大,受不得疼,没压住惨叫。
一柄尖刀挑起了少年的下颌:“真没想到,贪生怕死的你,还能熬过王府的酷刑。”
“他没有谋反……”少年低着头,“他就是个蠢货,蠢到每天都在给你们这帮人卖命。”
他恨透了迂腐的皇权,怕疼也怕苦,却依旧要维护将军哥哥的清白。
“最后一次机会。”押着他的人说,“指认他谋反。”
“不……”少年摇头。
威名赫赫的将军踹开了王府厚重的大门,恩师的孩子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
他冲过去,把人揽在怀里,叫少年的名字。
池雨初咬破了血包,呛咳了两声。
少年嘴角溢出鲜血,他微张着嘴巴,艰难地笑了下,泪水夺眶而出。
“别哭……”他说,“你是这世间……最光明磊落的人,我不会害你。”
将军颤抖着手,半抱着濒死的少年,仰头痛苦哀嚎。
向川半跪在地,低着头,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池雨初打了个滚,爬起来,眼泪也没擦,顶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去问导演要红包。
“快滚快滚。”导演丢了个红包过去,嘟囔着,“天赋流都没有心。”
“到时候开播了,大家骂的都是导演没有心。”陈沉在一旁说。
导演:“……”
盛熠很少看电视剧,但刚刚那短短的一幕,真的有被虐到。
他发现哭戏的厉害之处不是网传的那种“几十秒就能落泪”,池雨初刚刚的笑中带泪,把角色个人命运在庞大皇权下的无力感与宿命感诠释得太好了。
心脏紧紧地揪了下,他好像罕见地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心疼。
“盛熠?”有人戳了戳他,“经纪人跟我说你来了。”
盛熠:“……”
把一圈人虐得死去活来的某演员挨在他边上,用那双刚哭完的红眼睛看他。
“你在看什么啊?”池雨初跟他往一个方向张望。
“离我远点。”盛熠说,“别把血蹭我身上,怪恶心的。”
“哦……这个不是真血啦。”池雨初被推得后退了半步,他想了下,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他的指尖在嘴角边点了下,沾染了一抹红,踮脚按在了盛熠的唇边,声音怯生生的:“这个是甜的。”
盛熠:“……”
第19章 陪我
剧组的血包都是特制的,池雨初觉得有点蜂蜜的味道,一点都不难闻。
不过他老公好像是不太喜欢,甩给他的目光看起来不太友好。
他抬手想给盛熠抹掉,对方却精准扣住了他的手腕,在他的指尖上咬了下。
指尖传来钝痛,池雨初怔忪地愣在了原地,纤密睫毛上还挂着的莹澈泪珠悬而欲坠。
“这也叫甜?”盛熠不以为然。
“因为太甜的话,就舍不得吐掉了啊。”池雨初说。
他这身刚杀青的妆造算得上狼狈,一身靛青色古装残破,发丝散了几缕,嘴角的“血渍”和淤痕恰到好处。
搭上了这张不谙世事的天真脸,怎么看怎么像个被欺负狠了的小可怜。
“你很缺钱?”盛熠指了指他手里刚问导演讨来的红包。
“啊……”池雨初说,“我们在剧里死掉就去问导演要个红包,会比较吉利。”
盛熠没听过这规矩,这行业是他的盲区,如果不是池雨初,他甚至一点都不会接触。
“剧组里大家都挺信这些的。”池雨初科普,“我们开机还有仪式呢。”
盛熠不感兴趣地嗯了声。
“你晚上……要出去玩吗?”池雨初谨慎地问。
“怎么?”盛熠问,“你想一起?”
池雨初轻轻摇头。
“于阿姨说,周末在西海岸有一场游艇展……”说到一半,池雨初记不住细节了,拿了手机出来读,“二十多家游艇会即将参展,你自己看吧。”
他举着手机,把聊天记录完完整整地展示给了盛熠。
盛熠嗤之以鼻。
月盈集团主营商旅,跟好几家游艇会都有合作,于玲说是要他们一起去逛展,实际上是完成盛家该有的商务交往。
“她倒是盯上你了。”盛熠语调淡漠,“哪来的信心,觉得你说了我就会听?”
“我就是个传话的。”池雨初嘀咕。
他声音极小,但盛熠还是听见了,投过来点凉飕飕的目光。
“我不去。”盛熠说,“跟她说,下回有事直接找我,别拐弯抹角地……算了我自己说。”
他掂了掂手里的车钥匙,拍了下池雨初的脑袋:“我还有事,等下你自己回。”
于玲倒是挺自以为是地觉得掌握了点拿捏他的办法。
池雨初茫然地眨眨眼,看着眼前男人离开的背影。
这就走了?
老公……闪现了一下,就不见了?
“池雨初!”陈沉叫他,“过来卸妆我们收工啦。”
“好的。”池雨初答应。
他把盛熠抛在脑后,跟着经纪人去化妆间了。
“刚刚你老公来了啊,这身打扮,便宜他了。”几个妆造师又把他给围住了。
“长这么漂亮,你老公舍得在外出差吗?”
盛熠舍得得很,池雨初心说,不过,这两次,盛熠都没在外边待太久,忙完工作就回来了。
“V牌珠宝晚上有个宴请。”经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单品代言,我们晚上需要出席一下。”
池雨初听话地点点头。
角色已经杀青,他跟剧组的朋友们道别,收了好多演员给的小零食,提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慢悠悠地出了影视城。
不少得知消息的粉丝蹲守在外边,见他过来,就和他打招呼。
“你们吃零食吗?”池雨初问。
“吃!”粉丝说。
粉丝:“宝贝给的零食都是奶香奶香的。”
“我不是小孩。”池雨初连忙说,“没有味道的。”
“下一部戏打算去哪里哭啊?”粉丝问。
不知道是谁口嗨说了句“在老公床上哭”,周围一阵哄笑。
池雨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自在地躲到了陈沉背后。
“行了,别逗他了,本来脸皮就薄。”陈沉让大粉把零食拿好,“晚上还有工作,我们先走啦。”
“再见。”户外的风很冷,池雨初从毛衣袖口里露出了几根手指,冲自己的粉丝们摇了摇。
上一篇:难驯
下一篇:把暗恋写成网文小说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