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87)

　　他怕一看，就会陷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里。

　　凌斯年与他而言，是一块小时候眼馋了许久的蜜糖。

　　这块糖的糖衣之下包裹的不知道是毒药还是糖浆。

　　可不管是什么，糖总是会很快吃完。

　　如果吃不到也不会想，可吃到了之后再也没有了，他会在心里一直惦念，再也吃不下去苦。

　　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垂在另一侧的手紧紧地握了握，陈青终于开口了。

　　“我们不是一路人，凌斯年，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他慢慢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应该也过得很好，你应该在北城，在你自己的家，你不应该在这里。”

　　凌斯年的脸在陈青说“不是一路人”的时候就变了，等听完陈青说完后面的话，凌斯年的脸也彻底冷了下来。

　　“不是一路人？”凌斯年重复了一遍。

　　陈青往旁边迈了一步，与凌斯年拉开了距离，他难得想对凌斯年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我一向不太会说话，可咱们两个不管是性格，家世，还有以后想过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我是个没什么大出息的人，高中都没读完，这辈子也就是干个体力活，赚点辛苦钱，能安安稳稳地把安安养大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你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

　　陈青想起晚上回来的时候，凌斯年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的模样。

　　“你富贵窝儿里长大，从一开始就和我这种泥地里打转儿的人不一样，咱们聊不到一块，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许只是因为当初是我救了你，又或者因为当初……你不甘心，所以才非要我这么个人。”

　　说到这里，陈青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我玩不起的，凌斯年，我全身上下，就这么一点真心是我自己的，输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说完，客厅里安静了许久。

　　“你就因为这个才一直想要远离我吗？”

　　凌斯年脸色冷的可怕，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陈青：“觉得不是一路人，觉得我在耍你？”

　　陈青不说话，但沉默足以表达态度。

　　“就因为我们以前的经历不同，生活环境不同，你就要否定我的感情，否定我的一切是吗？”

　　“我怎么长大的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经历过什么你清楚吗？你根本不清楚，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不一样？”

　　一连串的反问砸的陈青措手不及，他看着面若寒霜的凌斯年，喉结滚动，想要后退，可脚步如同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北城？家？我从来没有那种东西，从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谁是真的期盼着我的到来，我母亲从生下我那一刻起就恨不得掐死我，我所谓的父亲只想让我消失为他的小儿子让出位置，至于凌鸿文，他只想要一个可以控制的继承人……这样你还觉得我过得好吗？”

　　“我……”陈青说不出话。

　　“在你眼里，出生就是原罪了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看不到，无论我怎么拼了命的想把你留下，在你眼里都只是些有钱人的小把戏是不是？就因为你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你问过我吗？你有多了解我啊？

　　凌斯年哼笑一声，将手放在陈青的胸口，反问“……你的真心是真心，我的真心就不是真心吗？”

　　眼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陈青后知后觉到。

　　凌斯年好像是在伤心。

　　“凌斯年……”陈青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声道：“对不起……”

 

第68章 68 他要找到凌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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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斯年走了。

　　之后几天陈青都没有见到对方。

　　那晚上的谈话不了了之，该说的陈青已经都说了，那确实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凌斯年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他话都说到了那个地步，对方大抵是真的不会再来了。

　　陈青望着屋檐下连绵不断的雨线想。

　　挺好的。

　　耳边传来了于小远的声音：“青哥？青哥？”

　　陈青转过头：“怎么了？”

　　“你这几天怎么一直走神儿？我刚刚喊了你好几遍。”于小远说着将三箱小面包放到车上。

　　“货装的差不多了，青哥你再对下，没问题咱们就走了。”

　　“好。”

　　货点完了，于小远开着车和陈青去送货。

　　车里的电台放着陈青叫不出名字的歌曲，外面是因为雨天而堵成一片的马路。

　　陈青向来不爱说话，于小远也比之前沉默了许多。

　　于小远回来上班两天了，看表面和以往没什么区别，还能和老板娘打趣，可陈青看的出来，小孩儿心里存着事儿，大概是那个对方那个哥哥的事。

　　他有心想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车里安静了许久，还是于小远先开口了。

　　“青哥，这雨下好几天了吧，我上午听老板娘说，还要再下一段时间呢。”

　　陈青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嗯，还要几天。”

　　“下雨天好，我小的时候，就爱在夏天下雨的时候洗澡。”于小远嘴角带着笑，似乎想起来什么，嘿嘿乐了两声：“我哥见到了，每次都要冷脸好久。”

　　话说到这里，陈青就顺着问了下去：“你哥……还找你吗？”

　　“不知道，走了吧，他那边也忙，总不能一直在我这里耗着。”

　　“哦。”

　　陈青不好再问了。

　　倒是于小远语气轻松，自顾自道：“哎呀，早知道他就呆那么两天，我干嘛还搬家，现在想去你家蹭饭都麻烦，回头等这边房租到期了，我问问房东看还能不能搬回去。”

　　陈青含糊的“嗯”了声。

　　他想到了凌斯年，对方说是搬到了他家对门，可也没住几天。

　　这几天下班的时候，陈青总是下意识去听对面的动静，可每次都很安静。

　　凌斯年不在。

　　也不知道对方退没退房，到时候万一于小远想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想着这些陈青又开始出神儿。

　　于小远后面说了句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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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果然如同老板娘所说，雨水连绵不绝的又下了一周。

　　因为天气的缘故，店要送的货都堆积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雨水停了下来，店里的几个员工都忙得脚不着地。

　　以往都是陈青和于小远搭档着送货，眼下也不得不拆开了，于小远跑一条线，陈青骑着电三轮跑另一条。

　　眼下陈青要去的是文县下面一个比较偏远的村落。

　　那边不常去，村子就一个小超市，全村人日常所需的东西都指着它。

　　下了这么久的雨，东西早就告罄，等雨一停，超市老板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催着送货。

　　去的路上都是盘山路，还有好长一截土路，下了雨的道路实在难走。

　　陈青骑着电三轮，载着满满的货物，走的实在艰难，光车轱辘陷进泥坑里就好几次。

　　等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花了比平时将近两倍的时间。

　　老板看陈青的样子，知晓这一路不好走，一时间心里有那么一丝愧疚。

　　等卸完货，老板递了烟过去，想留陈青吃饭。

　　“你这车的电还得充一会儿，正好你嫂子准备了饭，随便吃一口再走，不然你这回去还要好久。”

　　陈青拒绝不过，被拉走去吃了饭。

　　吃饭花了些时间，等要从超市老板这里离开的时候，老板喊住了陈青说道。

　　“你这回去路也不好走，不如换一条，我知道一条路，绕是绕点，但好走。”

　　陈青想了想自己来时候走的路，点了点头：“那麻烦你跟我说下吧。”

　　这一来一去，又花了不少时间。

　　不过如老板所说，那条路是好走的多，最起码不会总是陷进泥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