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导演这边喊停了,季辰羽却还沉浸在角色中无法抽离,哭得快断气了。
顾浔其实挺佩服他,明明只有短短的两场戏,每场两三句台词,季辰羽却能完完全全将自己带入角色,演得真情实感,令人动容。
“别哭了、结束了。”顾浔伸手去拉他,季辰羽一边哭、一边又想朝他笑,再加上满头满脑的颜料,看起来真是十足的滑稽。两人便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这傻样,要按平时张导肯定已经开骂了,但今天拍摄挺顺利,他老人家心情不错,而且旁边还杵着这么大一个金主,他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于是低声笑骂道,“哼,两个臭小子。”
而同样的一幕落在陆鸣殊眼里,那简直像是往他眼睛里扎进根尖刺,让他格外恼火。
他砸那么多钱把顾浔塞进剧组,可不是为了做冤大头、看小情侣腻腻歪歪谈恋爱的!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一下,过后再补拍几个镜头,顺利的话可以早收工!”张导举着大喇叭喊。
刚开拍没几天,拍摄强度却很大,有时候一个镜头要磨上百次,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已经很疲惫,听见可以早收工,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顾浔也是在这时候朝导演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就定住不动了——他看见了站在导演身边的陆鸣殊。
陆鸣殊也在看他,还朝他扬了扬手,叫了声:“阿浔!”
他声音压得低,片场又吵,所以除了导演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循着声音朝他俩看了几眼之外,谁也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但顾浔却将对方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开拍前陆鸣殊提过很多次会来探班,有了礼物这一出,他没敢再把这话当成戏言,却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早就过来。
不过想想也是,接下来他们就要去往M县那个小渔村,陆鸣殊如果到那时候再过去探班的话会比较麻烦,路程远不说、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一定能适应那里的环境。
第23章
“顾哥,那、那不是陆、陆总吗?”季辰羽也看见了陆鸣殊,还听见了那声特别亲密的“阿浔”,心底那个猜测仿佛被坐实了,他无措地看着顾浔,“顾哥,你和陆总……”
他有心想问一问两人的关系,谈话却再一次被打断,助理小赵急匆匆走过来喊他:“季哥你赶紧擦擦,然后我们去和导演他们打个招呼、就得走了,一会儿还有个活动要赶呢……”
季辰羽没有需要补拍的镜头,他在这部电影里的戏份到刚刚就已经全部结束了。
他最近因为在某部仙侠剧里出演了哥比较讨喜的角色,热度有渐渐上来的趋势,公司就可劲给他接活动、接各种代言,今晚要去参加的就是某个品牌的发布会。
“可是顾哥……”助理着急地替他擦粘在脸上的颜料,“别顾哥王哥的了,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张姐会杀了我!”
顾浔已经将视线从陆鸣殊身上移开,他不知道季辰羽在担心什么,只以为还是怕他被导演骂,于是拍了拍他肩膀说:“快走吧,不用担心我。”
“走走走!走了——”颜料很难擦,小赵擦得没耐心了,直接拽着人胳膊把季辰羽往导演编剧那头拉,“不擦了,待会儿在车上再弄吧,车上有热水!”
“可是——”季辰羽看看顾浔、再看看不远处正朝这边走的陆鸣殊,“别可是了,真的来不及了……”
画室的戏份是留在A市拍的,剧组财大气粗地直接租下了某间画室,实景拍摄,是个门面房,一楼汽车修理店、二楼保险公司,三楼就是画室。
收工后,顾浔和陆鸣殊就在旁边的小面店里吃了顿早宵夜,一人一碗打卤面,另点了店里招牌的猪油渣、豆腐皮。
拍了一下午的戏,顾浔早就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面、喝了面汤,又逮着那碟猪油渣吃。很脆、吱儿响的。
陆鸣殊发现他是真的很爱吃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些又廉价又垃圾的食物,也不知道怎么就让这人长得这么高、模样还这么带劲。
顾浔抬眼看他:“怎么不动筷子,不合胃口?”
“不是,就是过来前才吃了晚饭,这会儿还不饿。”陆鸣殊又扒拉了一小条豆干就直接把筷子放下了,面没怎么动过,差不多还是一碗。
“不吃了?”
陆鸣殊喝了口茶。“嗯。”
“嗯,那给我吧。”顾浔说。陆鸣殊捧着茶杯,表情有点疑惑,“什么?”
紧接着就看到顾浔伸手将他的面碗端了过去,用筷子挑着将碗里的面条弄进了自己碗里,又把配菜一块儿捞走了。然后捧着面碗呼哧呼哧大口吃起来。
“你、没吃饱么?要不再叫一碗,没必要——”陆鸣殊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不是装的,是真的没想过顾浔会这么做,从来没有人吃过他的剩饭,顾浔是第一个。
这种感觉太难以形容了,心脏莫名其妙跳得很快。
“没事,别浪费了。”顾浔打断他。一大碗面又只剩下了个底。
他本来没想解释什么,但看见陆鸣殊脸上的表情,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好像是有些不妥、有些……亲密过头了。
捞起的一筷子面顿时吃进去不是、不吃也不是。“那个、抱歉,我就是……不太习惯浪费。”
陆鸣殊“啊”了一声,表情还是有点怪。顾浔只好再多解释了一句:“之前有段时间只吃得起馒头、泡面,所以……”
这话有卖惨的嫌疑,顾浔说到一半就没再往下说,埋头继续吃面。
事情做都做了,怎么解释好像都会有新的误会,就干脆不说了。
陆鸣殊还是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顾浔被他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心里更加懊丧,后来实在受不了,把豆皮往人跟前一推,低垂着眼眸轻声说:“再吃点东西吧、别看我。”
本来挺沉默的气氛因为他这一句话陡然被打破,陆鸣殊莫名其妙笑起来:“嗯,好。”
这个时间段,来吃面的人渐渐多起来,两人吃完东西便没再占着位置,起身离开。
他们是走着过来的,也走着回去,六月初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夜风吹拂在脸上,是很舒服的感觉,脚步都会不自觉放慢,想要在这样的夜里多留一会儿。
“今晚是不是能回去了,我送你?”陆鸣殊问。
他今天的头发原本是散着的,吃面时为了方便,就随便扎了一把,这会儿被风一吹,便有些散了开来,时不时拂到脸上、眼睛上。
每当这时候,陆鸣殊都会下意识眯一眯眼睛。
顾浔插再口袋里的双手拢成拳,转头盯着街对面那两个玩滑板的少年:“不用,还得在这儿住一晚。”
虽然拍摄地点就在A市,但张导不让顾浔离开片场,要求他就住在“简一”的家里,把自己当成“简一”。而导演自己和其他工作人员则在附近另租了几间房。
“嗯?不是都拍完了么?”陆鸣殊吃了一口头发,动作很小的“呸”了声,把不小心吃进嘴里的两根头发吐了出来。然后将这一小撮头发捋到耳后。
“嗯,明天开始拍天之骄子那条线,我和他有个便利店的短暂交叉,我们坐在同一张桌上,他吃三明治喝星爸爸、我吃三块五一桶的泡面。”
“这么惨啊我的画家先生。”陆鸣殊哈哈笑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画家那幅遗作后来也是被他拍走的吧?”
顾浔耸了耸肩:“嗯。”
渔女跟着的老男人就是天之骄子的大老板,当时他就是奉老板的命令,给即将过生日的渔女搜罗生日礼物,一看见那画就觉得上面的女人和老板的情人长得像,便花重金将画拍了下来。
画家至死没有送出去的心意,最终还是通过另一种方式落到了心爱之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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