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奶茶店的玻璃门看里面的样子一览无余,看了半天就只看见之前的女店员在忙活着,薄淙心里一凉,扔下车就跑过去,一把推开门,女店员正忙着倒珍珠,听见动静回头一看,“你怎么回来了?落下东西了?”
“噢,没有没有。”薄淙的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除他俩以外的第三个人,“姐姐,我想问问刚才那个男店员是下班了吗?”
“你说小陈啊,对呀他下班走了,他只上白班。”
“那明天几点上班?”薄淙问。
“九点……可是小陈明天开始就不来了,他马上开学,说是学生会有事要他早回学校帮忙。”
跟女店员道了谢,薄淙出去后站在路边晒太阳,这会也不觉得热了,他抬手摸了摸刚才发麻的胸口,冲进店里的时候心跳快到几乎要跳出来了,咚咚的声音还在脑袋里回荡着,可能是紧张的。薄淙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一上头就冲了回来,也没想过找到人家说什么,不过现在人都已经找不到了,想什么都没用。
站了快十分钟,薄淙还是只觉得心乱如麻,很快又出了一头汗,还没来得及找到整理心情的具体方向,老妈的电话打了过来,估计是问他回不回家吃饭,他叹了口气,觉得目前不是很有胃口。
太阳快下山了还是晒得很,薄淙一手拿着发烫的手机,另一只手捂在手机屏上挡着光,眯着眼接起了电话:“妈,我今晚去宁梁家吃……”
“儿子你录取通知书到了快回来看看!”
老妈的声音如同二踢脚划破天际,大概是过于激动导致看看两个字都喊破音了。这一声喊得薄淙刚恢复正常的心跳又有加快的趋势,他赶紧拿远了手机,同时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2章
薄淙拎着俩死沉的西瓜到家时,宁梁正蹲在门口给老六喂饭,几串没加调料的羊肉逗得老六直摇尾巴。
“还给它吃肉呢,都胖成什么样了。”薄淙把西瓜塞宁梁怀里,“你的瓜,吃吧,全吃了。”
“你可算回来了,”宁梁把肉放地上站起来,被西瓜压得差点又坐回去,抱着西瓜把要进门的薄淙拉住了,“你爸妈在我家呢。”
“吃饭去了?”薄淙问。
“请客去了。”宁梁扯出一个笑。
宁梁家的烧烤店在桃溪路后面的向南大街,桃溪路是批发百货的街,向南大街是个小夜市,大排档和烧烤店占了一大半,晚上人格外多,从桃溪路拐到向南大街第一家就是宁梁家。薄淙抬头一看,吃烧烤的矮桌从店门口一直摆到了街对面,坐着的全是两条街上的邻居们,他立马停住脚步,转头看宁梁,对方扯出一个笑。
“庆祝咱考上大学。”宁梁低声说。
“不是出录取结果那天就庆祝过了吗?”薄淙也压低了声音。
“庆祝录取通知书到了。”
薄淙沉默了几秒,宁梁也沉默,没沉默多久就被众人发现了,于是整条街的动静更热闹了,把来捡肉吃的老六都吓跑了。
“我们大画家来了!”
薄淙叹了口气:“哎哟李叔我就学了这几年画画,在你嘴里快赶上齐白石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儿子说你们这学校是重本,那不就是大画家才能考上的。”李叔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主要你俩从小吊儿郎当的,谁成想到考上好大学了,能不惊喜吗!”
“那要是照您这么说,过几年您儿子考上重本就不够惊喜了。”
用老妈的话来说,薄淙的黑随爸,模样俊随妈,长得高随爷爷家,四肢发达随姥姥家,就是这嘴不知道随了谁,打小既能满口跑火车,又能嘴上抹了蜜,三两句气的人半死又四五句把人说出笑脸。
这边薄淙把李叔哄高兴了,赶紧跑进屋里找老爸老妈,刚跑到店门口就看见了老爸和宁叔站了起来,显然已经喝高兴了,看见薄淙就叫过来。
老爸大手一挥,架着薄淙拿了杯啤酒把人推了出去:“来薄淙,你和宁梁给大家讲两句,谢谢你们叔叔阿姨捧场!”
宁梁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薄淙恨的牙痒,上次也是这样,一到这种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薄淙拿着酒杯往上站了两个台阶,一米九的个头这时候格外显眼,他清了清嗓子,举着酒杯开始演讲:
“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又一次捧场,好事不怕晚,庆祝不嫌多,我和宁梁哥俩先去大学探探路,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高中三年我们经历了太多太多,从高一的懵懂无知到高三的挑灯夜读,离不开的是各位的陪伴,我们能取得今天的录取通知书,更加离不开快递员张大爷,听宁梁说您来送的时候笑的声音把老六都吓跑了........”
“胡说!”张大爷站起来了,“老六明明是你踹跑的!”
街上一片哄闹声,薄淙仰头喝光了酒结束了满嘴跑火车,宁梁才慢悠悠的端着盘切好的西瓜来了,殷勤的递到薄淙嘴边。
“滚一边去。”薄淙把空纸杯扔进路边的垃圾箱,转身往宁梁家后院走,宁梁端了一大盘烧烤又拖上半箱啤酒跟了上去。
“我看你回来之后就不大对啊,”宁梁开了罐啤酒递给他,“碰上什么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这叫什么事。”薄淙说。
跑了一下午一口水没喝,本来没觉出什么,刚才喝了啤酒后跟觉醒了似的,现在感觉渴得肺都干了,仰头灌进去半罐,然后才拿了根烤翅中放嘴里慢慢啃。
“就,今天遇见一个人。”
四周安静了半分钟,薄淙啃完一个翅中又开始喝酒,喝完了不知道开始想什么,盯着某一处发愣。
“然后呢?”宁梁问。
“然后我就下班了啊。”
“我是说碰见那个人怎么了!”宁梁喊。
“没怎么,长得很好看。”薄淙捏着易拉罐想了想,补充道:“特别好看。”
“你春心荡漾了?”宁梁问。
薄淙看了他一眼:“非得这么说是吗?”
“嗯...怦然心动?”
怦然心动。
薄淙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想说宁梁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酸了,然后又想起下午回荡在脑子里的心跳声,这么一想心跳又有要重蹈覆辙的趋势,薄淙抬手捂了下胸口,捂了一会觉得这个动作比宁梁说的话还酸,又赶紧放下了。
“差不多吧,我不说了吗我也不清楚。”薄淙把鸡骨头放在地上让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六吃,又开了罐啤酒。
喝了几口,薄淙又说:“我这算不算是见色起意,是不是挺不要脸的。”
“咱俩在这参加成语大会呢?”宁梁伸手和他碰了下酒,眯起眼开始分析:“我觉得不能这么说,你又不是看见一个漂亮的就爱一个,活了快二十年了你见过的美女很多,但一见钟情的不就这一个。”
“钟情有点夸张了吧。”
“那还是心动。”
薄淙又连着吃了几串肉,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心动,特别动。”
“你要出手吗淙?”
“出什么手,人都找不到了。”
“没事,”宁梁满不在乎,伸手重重的和他碰杯,“一面之缘,过两天就忘了,我以为多大事呢。”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薄淙呆呆的说。
老爸去进货的时候气温低了几度,大概是因为这两天有场大雨,天最近也一直阴着。老爸早上五点多的飞机,薄淙凌晨就起床,开车把老爸送到机场,回家路上买了两碗豆腐脑和油条,到家刚七点,老六都没醒,桃溪路上的各家店铺已经早早开门营业了。
薄淙把车停进后院车库,拎着早饭进门,老妈听见声音从店里探出头来看。
“这么快就回来了。”
薄淙回了句开得快,钻进厨房拿碗筷,“妈,来吃饭。”
老妈放下手里的活,走进来边洗手边说:“刚才我还听见卖油条的在门口过去,我在楼上晾衣服呢,听见声儿跑下来人都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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