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杰喜欢耍小聪明,而且对自己一向很自信。
按照他对邵杰的了解,傅星徽想,他不会带着复活卡跑路,而是会在原地守株待兔,如果碰巧他和顾亦悠同时到这里并且鹬蚌相争,那么热爱挑事儿的邵杰一定会满意。
他微蹲着身子,借着树木的遮挡往前走,仔细观察着附近的动静。
傅星徽猜得不错,没过多久,他就看见了隐在树后的邵杰。他屏住呼吸,又蹲矮了些,一点一点缓慢挪动着步子接近邵杰,一边密切关注着邵杰的动向,一边寻找着荣珂欢的踪迹。
他眼神很好,可他没在这附近找到荣珂欢。
傅星徽相信荣珂欢没走远,但大概率也不在这个小范围圈内了。他思考片刻,在距离邵杰大概十步远的位置停下,小心翼翼地举起了狙击枪,枪口被压得很低,堪堪挨着他借以挡住身体的树木。
他透过瞄准镜,不着痕迹地调整着枪口,而后微眯了眯眼,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石破天惊的枪响,彩弹刺破空气,贴着邵杰头盔正面的左下边缘炸开,灌在弹珠里的颜料炸开,糊满了邵杰的左眼护目镜。
邵杰右眼散光,因为今天录的节目有些危险性,他没带隐形眼镜,双眼视力在一刹那间变成单眼视力,加上被枪击中下意识的慌张,邵杰短暂地懵了片刻。
而这几秒钟,已经足够傅星徽发挥了。
他干脆利落地冲到邵杰身边,扣着他肘关节处的麻筋,直接卸了他手里的枪。趁邵杰还在发懵,一招标准的擒拿式把他的手臂反压在后背上,按在了树上。
“星徽哥?”身体和粗糙的树皮接触时,邵杰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还是没“你”出个所以然。
“复活卡。”傅星徽说得很简洁。
邵杰从巨大的惊讶中缓和过来,咳嗽了两声,“不在我这儿啊。”
傅星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邵杰半扭着头,对视上傅星徽的目光,心里莫名颤了颤。
他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和傅星徽见面,是他们出道的成团夜,节目组邀请了傅星徽作为嘉宾参与节目录制,那天节目录完,傅星徽特意去后台跟他们每个人打了招呼,还请他们吃了顿饭。
傅星徽很会调节气氛,也没什么前辈的架子,那顿饭吃得也很开心,以至于后来他的老板让他多和傅星徽接触蹭热度的时候,他曾以为这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在他的老板和他说让他要忌惮傅星徽的时候,他只觉得荒谬。
可这一刻,他却感觉到了从这张温柔的脸上溢出的危险气息。
傅星不知道邵杰这一刻在想什么,但是如果说五官中有哪一样是最能暴露人心的,那一定是眼睛。
他从邵杰的眼睛里读出来,他没有撒谎。
傅星徽单手锁着他,另一只手拿枪往天上开了一枪,刺耳的声音震耳欲聋,傅星徽想,荣珂欢不可能听不见。
片刻后,他看着三点钟方向,平静道:“你要是对我开枪,我会对他开枪,我还有两条命,他只剩一条了。”
林中一阵窸窣响动,荣珂欢低头和蹲藏得极其隐蔽的顾亦悠对视一眼,压低声道:“他发现我了。”
她刚刚回来想救邵杰,却撞见了同样来拿复活卡的顾亦悠。
顾亦悠求了她半天,让她把复活卡给自己,可这会儿她自己的队友落到了傅星徽手里,如果把复活卡给了傅星徽,那邵杰必死无疑。
但荣珂欢还是抵不住顾亦悠一阵“姐姐”的攻势,两相权衡下,荣珂欢提出帮顾亦悠对傅星徽开枪,如果成功击杀傅星徽,那么复活卡就能给顾亦悠了。
万一没成,也能保护顾亦悠不被傅星徽发现,敌在明我在暗,这样她就还有从傅星徽手里抢到复活卡的机会。
没想到她还没开枪,只是瞄准了傅星徽,就让他发现了。
没多久,远处傅星徽再次出声了:“把枪放下,拿着复活卡过来。”
荣珂欢把枪还给顾亦悠,对她道:“我得先拿复活卡去救邵杰,星徽哥应该没看到你,你再找机会吧。”
她说完拨开层层叠叠的枝杈,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邵杰看到她激动道:“珂欢,快救我!”
傅星徽也对她笑了笑,“谢了,珂欢。”
荣珂欢低头看了一眼邵杰被丢在三步远外的枪,心跳有点儿快,她没敢回头去看身后的顾亦悠,也不敢去猜她准备怎么谋划。
她擦了擦手心因为紧张出的汗,把复活卡从战术背心里拿出来,跟送烫手山芋似的递给傅星徽。
那张复活卡上写了不少字,主要是对卡片功能和使用方法的介绍。
傅星徽这会儿压着邵杰,荣珂欢手里又没枪,属于相当安全的情况,于是他没太谨慎,低头扫了一眼复活卡上的文字。
然而他刚看完第一行字,余光忽然瞟见不远处的树叶轻轻摇曳起来,像是被极轻的微风吹拂着。
但是此时没有风。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顷刻间占据了他的大脑,他下意识松开邵杰往后一仰,转瞬间,一颗漂亮的彩弹贴着他的鼻尖打在树干上,迸出了漂亮的墨水,金粉涂满树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傅星徽脸色微变,几乎没有片刻质疑,拿起枪便飞快地隐入了密林。
顾亦悠端着枪从暗处现身,脚步不停地追了上去,与此同时,失去桎梏的邵杰也反应过来,捡起枪缀着顾亦悠的脚步,加入了对傅星徽的围剿。
三人在树枝横生的密林里你追我赶飞快窜行,傅星徽只能听见连绵不断的枪声和自己越来越沉的呼吸声,他专挑地形复杂的地方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拨动树枝的手上被划破了几道口子,渗出了血,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暂时忘记了所有身体的不适,大脑里除了从这里到休息室的路线,不再剩下任何其他的东西。
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至于这么认真吗?
傅星徽没机会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直到漫长的机械性跑动终于到达终点,他踏进安全区,看到休息室门口目瞪口呆的纪朗时,他才终于抽出一点空,想了想这个问题。
答案当然是不至于。
只有小孩子才把游戏当真。
成年人玩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失态了。
而成年人只是因为看到了同伴被带走时向自己挥手的背影,就忘了这只是个游戏,则是失态中的失态。
毫无疑问,这是一段漏洞百出的综艺表演。
然而还没等傅星徽对自己做出不及格的评价,这段表演的另一个主人公忽然快步跑下楼梯,冲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青年的脸近在咫尺,清晰得连染湿的发梢和鼻尖上的小汗珠都能看见。
两个刚跑完的人对着喘气,谁也没开口。
像极了《盛年》里那场百里拉练。
前不久才重温过这部电影,傅星徽记得,下一个镜头,便是时钊和徐晟南牵在一起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就在傅星徽心里冒出《盛年》的一瞬间,纪朗忽然握起他的手,连同那张复活卡,贴在了自己的心口。
下午四点的太阳很亮,亮得仿佛要把心口灼穿。
刺眼的日光从纪朗的背后穿过他发丝照进傅星徽的眼里,隔着薄薄的一张复活卡,傅星徽的掌心,被青年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反复撞击着。
除却单调的枪声和呼吸声,片刻后,傅星徽终于听见了其他种类的声音。
“哥。”
纪朗笑着望向他。
“你这个表情,是要向我告白吗?”
第47章 子弹
短暂的怔愣后, 傅星徽抽回手,一巴掌拍在了纪朗胳膊上,“臭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用力很小, 拍得很轻,但丝毫没影响纪朗喊了一连串的痛。
他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埋怨道,“哥你轻点,摄像头录着呢。”
傅星徽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摄像头录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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