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擦了什么?”楚芮凑近广浩波脖子上闻了闻,确定味道的确来自广浩波身上。
广浩波从兜里掏出防冻膏,“是这个,防冻手的,你要擦吗?”
楚芮手还揣在裤子兜里,捏着裤子里的车钥匙,眼睛却在看药膏上面的字,听广浩波这么问,把手伸了出来,“好用吗?那也给我擦一点吧。”
“好用,我试过很多种,就这个最好用了,这几年我没冻过手脚。”
广浩波说着拧开盖子,先往食指指尖上挤出拇指盖大小的白色药膏,又把药膏擦在楚芮手背上,揉开之后又用手心大面积在他手背上来回揉搓几下。
楚芮感觉手背热乎乎的,是广浩波掌心的温度,手背涂完楚芮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广浩波又在自己手心里挤出一些药膏,然后给他涂手指,从大拇指开始,一根一根手指顺着来,从指根搓到指尖,广浩波涂得相当认真,一点皮肤都不落下。
楚芮只觉得手指被广浩波搓得酥痒难耐,明明外面很冷,但手却出奇地热,平时广浩波也没少牵他手,但没哪次跟这次一样。
无名指搓完,楚芮把手抽了回来,拇指指腹在无名指指根上摸了摸,药膏的滑腻感延长了刚刚的酥麻痒意。
“怎么了?还没弄完呢,右手不涂了吗?”广浩波手心摊开朝上问他。
楚芮手重新揣进裤子口袋里,大步往车边走,“不用了,就这样吧,已经可以了。”
“哦。”广浩波把手心里剩余的药膏又都抹自己手背上了,小跑两步跟上楚芮,站在车边。
楚芮打开车门上了车,车窗玻璃上都贴了黑色车膜,里面看得见外面,但从外面看不清里面,楚芮看着广浩波微微弯着腰,努力想看清车内的样子觉得好笑。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外面粽子一样的人帽顶跟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白。
楚芮知道自己再不走,广浩波能一直站在外面,点火踩了油门,降下车窗跟广浩波摆摆手,“回去待着。”
广浩波往下扯了扯围巾,笑出一口白牙,呼吸间嘴周一圈白雾,也冲他挥挥手,“晚上回来吗?”
楚芮晚上还有一个酒局,说了句不回来,广浩波明显很失望,又哦了一声。
楚芮不再看他,打了方向盘开出了院门,漫天大雪里,楚芮已经开出去很远了,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个站在门口的黑点,拐弯之后才彻底消失不见。
楚芮动了动广浩波刚刚给他涂了药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等红灯的时候,目光又扫过空空的无名指,什么都没有。
他跟广浩波有婚戒,但是两个人都没戴,当初他买戒指的时候就没上心,广浩波的戒指买大了,他自己更没想过戴戒指,婚礼上交换对戒之后他就摘了,广浩波的戒指大了一号,他怕戒指会掉也摘下来了,小心翼翼收进口袋,跟他兜里的草莓糖装在一起。
楚芮想,或许应该改一改尺寸再戴,毕竟已经结婚了,婚戒还是要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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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的事还没结束,他出院后直接移交到了派出所,中间两个月楚芮带着律师又陪着广浩波去警局录了几次笔录,警方也给广浩波做了智力相关鉴定。
楚芮拿着广浩波不如小孩子的报告看了半天,开庭的时候楚芮以广浩波失智为申请了不出庭,王宏也当庭认罪,最后被判了五年半,从开始到结束,楚芮都没让广浩波知道。
判决下来之后也快过年了,但年三十前一天广浩波生了病,不算严重,只是感冒发烧,但还是跟上次一样,一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半个多月才好,中间发烧的事他依旧不记得。
广浩波彻底好的时候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年前他还准备了很多,想着过年那天贴春联放鞭炮,还想跟楚芮一起包饺子吃年夜饭,结果一样也没有,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楚芮对过年没什么感觉,每年都是一样的枯燥乏味,年三十那天回去跟爷爷吃了个年夜饭,又急匆匆回了家,在家里待了半个月,但那半个月广浩波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广浩波一醒,看见楚芮的第一眼,竟然说了一句楚芮好久不见。
楚芮心里憋着气,他没日没夜照顾广浩波的那些天,他是什么都没记住。
广浩波好了的第二天,楚芮就带着他去医院挂了个脑科专家号,他想知道广浩波的智力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说得很直接,广浩波的智力想恢复是没什么希望了,如果广浩波在小时候就开始做一些干预性的治疗可能会有改善的希望,但他现在已经三十岁了,想要恢复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医生在跟广浩波接触之后又建议楚芮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广浩波有明显的心理问题,他每次一生病就会陷入半昏迷状态不愿意醒,并不是因为他出现了生理上的严重病症,而是心理上的问题,是他自己不愿意醒。
给广浩波找心理医生的事楚芮放在心上了,助理给他找了几个都被他否了,后来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位相关领域的权威医生,不过那个医生目前人在国外。
楚芮想着带广浩波看心理医生,年后又连着忙了几个月,把工作处理好之后特意抽出了三周的假期,带广浩波直接飞了过去。
楚芮算了算时间,惊讶地发现他跟广浩波竟然都结婚一年了,真是快。
出发前他又让助理订了附近海岛的酒店跟机票,权当……度蜜月了。
第19章 别人都是怎么度蜜月的?
楚芮给广浩波找的心理医生是个蓝眼睛黑头发的混血男人,深邃的五官里也带着东方的含蓄,广浩波见他的第一面就毫不吝啬地夸他眼睛好看,像星空。
楚芮在旁边听着黑了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广浩波不知道楚芮怎么了,敛了敛眼皮嘟囔了两声,默默跟在楚芮身后,又扯了扯他衣袖补充了一句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广浩波声音不小,但旁边的心理医生跟助手都听见了,都抿着嘴笑了。
“你们不用紧张,我之前也接触过广先生这样的例子,有过类似的经验。”心理医生梁文成适时开口。
梁文成中文流利,他能感觉到楚芮刚刚突然之间对他的敌意,从广浩波跟楚芮进诊疗室那一刻开始,他就在旁边默默观察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跟细节,他能看出来广浩波非常信任也非常依赖楚芮,想要彻底治愈,尤其是像广浩波这样有智力缺陷的病人,能有家人的陪伴跟配合,后续才会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他的一句话就把楚芮刚刚的失态说成了紧张,楚芮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重新整理好心态,认真跟梁文成聊了起来。
楚芮判断出梁文成的专业能力很强,而且梁文成说后面会回国发展,楚芮心里想广浩波后续治疗也能方便很多,他之前还准备把广浩波安顿在这边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他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广浩波想彻底治愈并不容易,可能会需要很久很久,这事儿也急不得。
第一次见面梁文成并没着急给广浩波治疗,先跟他熟悉了一下,一边聊天一边在心里默默记录广浩波目前的一些基本情况,包括跟周边人的相处方式。
又跟梁文成预约了一周后的诊疗时间,楚芮带着广浩波从医院出来,直接上了去海岛的飞机。
广浩波还不知道楚芮是带他来看医生的,一路上都很兴奋,因为他来之前听到了楚芮跟他助理的电话,楚芮说这次他们是来度蜜月的。
结婚之后要度蜜月,川哥以前跟他说过,虽然他跟楚芮的蜜月有点晚,他以前还以为楚芮忘了,原来他还记得。
广浩波虽然人傻,但是对时差却并不敏感,飞机上睡了一觉,下飞机时一样精力充沛。
酒店就在海边,从机场到酒店已经是下午,楚芮带着广浩波办好入住,先去吃了晚餐才回房间。
助理只订了一间房,楚芮没说什么,过年期间广浩波生病,他怕广浩波半夜发烧,那几天一直都睡在二楼卧室里,结果广浩波最后还不记得了,现在他对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已经习惯了,把行李箱随意地放在一边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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