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也不让段执乱来了,季书言沉着脸刷着牙,心里头暗暗发誓。
段执也跟进了浴室。
他昨天带了套新的洗漱用品过来,拆了个牙刷,跟季书言一起洗漱。
两个人并肩站在洗漱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双倒影,身高容貌都很般配,谁也不输谁。
季书言不由侧头看了段执一眼,从前他的浴室里牙刷毛巾杯子等都是一份的,现在却都变成了双份。
任谁走进来,都能注意到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单身男子的卧室。
但好在,他的卧室连家政阿姨也很少进来,他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特地叮嘱过阿姨只要拖地就行,别的都不用动。
季书言擦干净了脸,低头看了眼时间,也快到十一点了,该做午饭了。
他对段执道,“我先下去了,你待会儿直接去厨房。”
季书言说着就出了房间,因为今天不上班,他也没有换衣服,只是在睡衣外头套了一件薄薄的居家长袍,走在楼梯上,他还在思索冰箱里都还有哪些菜,但是离一楼还有几步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盘着腿的年轻男生,脸颊鼓鼓的,手上还有吃到一半的蛋糕,宽大的卫衣松松垮垮,小花栗鼠一样可爱。
这不是他那宝贝侄子还能是谁。
听到动静,季圆转了过来,看见季书言他就笑了起来,“欸舅舅,你起来了啊?”
季书言乍然看见季圆,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勉强镇定地问。
可千万别告诉他昨晚上就回来了,他家隔音效果虽然好,但他跟段执在房间里胡闹,保不齐会被外边听见。
他想到这里,心都快纠在一起,恨不得现在就钻回楼上,把段执打包扔出去。
好在,季圆把蛋糕咽下去,理所当然道,“早上回来的呀,我昨天跟朋友不是出去玩来着。”
季书言长舒一口气,心里安定了几分。
但他还没能放下心,就听季圆又问,“舅舅,咱家谁来了啊?我为什么在鞋柜里看见了段哥的鞋子?”
他颇为疑惑地看了看季书言。
早上开门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分明就是段执的限量款球鞋,本身也发行多少,没那么容易撞款。
可是段执昨晚不是说去工作室了吗,还说要通宵,又怎么会出现在他家。
他歪着头看季书言,又猜测道,“难道是你哪个朋友吗?”
季书言:“……”
他郁闷地想,平时也没见季圆这么敏锐,这时候脑子倒是转得快。
“段执是在这儿,”季书言难得吞吞吐吐,不知道该编什么瞎话,“昨天晚上,他……”
还不等他想好。
段执就闲庭信步般从楼上走下来了,身上穿得也是睡袍,还系得乱七八糟,衣衫大敞着,轻易能看见块垒分明的胸腹,以及白皙皮肤上的抓痕。
都是昨晚被季书言挠的。
偏偏段执根本没看见客厅里还有个季圆,见到他下意识笑了起来,“季叔叔。”
季书言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背对季圆,拼命对段执使眼色。
段执一脸莫名,还没来得及问季书言怎么了,就越过季书言的肩膀,看见了站在楼梯下一脸迷惑的季圆。
段执:“……”
糟糕,他忘记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主人了。
他迅速把睡袍拉了起来,严严实实挡住了胸前的“勋章”。
就算是他这样的厚脸皮,也很难在睡了人家舅舅以后,镇定自若地和兄弟打招呼。
他咳嗽了一声,沉默几秒才对季圆道,“早。”
季圆也纳闷地回了一句,“早。”
他看了看穿着睡袍的段执,又看了看穿着居家服的季书言,心里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段执来他家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这两人站在这里,却有种很微妙的气场,尤其是他舅舅,半长黑发凌乱,嘴唇似乎也有点肿,像是昨晚房间里太干,唇上都有点裂开。
他总觉得这两人有什么瞒着他。
但他没能深想就被段执转移了注意力。
段执三两步走到他面前,解释,“昨天我从工作室回来正好路过你家,遇见你舅舅,他就喊我吃了个饭,后来太晚了,我就住下了。忘记告诉你,真是不好意思。”
季圆眨巴着眼睛看看自己的好兄弟。
他本就是个简单的人,这理由也不是说不通,很快就被段执带跑了。
“我刚回来就看见你的球鞋了,还在想是不是你,”季圆笑了笑,挠了下头,“但刚才突然看见你从楼上下来,我真是吓了一跳。你住这儿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告诉我也无所谓。”
季书言听着季圆跟段执的对话,终于放下心来。
他背着季圆又给段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就走下台阶去了厨房。
他打开冰箱,拿出鸡翅和牛肉解冻,又拿出几样净菜,准备做午饭。
但没多久,厨房门又被推开,段执也走了进来。
段执走到季书言旁边,顾及着外面就是季圆,他也没做什么,只是拿起一篮子土豆在水下冲洗。
“刚才是不是吓坏了?”他笑着问季书言。
季书言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看了眼外面,听见电视的声音,才又看向段执,“你说呢?”
他可不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了,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刚才大起大落的,他心脏都不好了。
他想想还有点郁闷,手上沾着水,弹了一下段执的脑门。
“都赖你。”他说道,难得不讲道理。
段执对此供认不讳。
“确实怪我,”他笑了笑,“怪我不该勾引你,害你现在只能背着侄子跟我偷情。”
偷情,这个词让季书言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确实也像。
他和段执明明都是成年男人,也无家室,也无血缘,可一想到外面坐着的季圆,就莫名多了分背德感。
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接这个话,继续洗手上的一把芹菜。
可段执却不依不饶,手指从水下探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指。
水是冷的,段执的手却是温热的。
季书言只以为段执又是想撒娇,抬起头,却看见段执目光烁烁地看着他,昳丽的侧脸陡然沉静下来。
“怎么了?”他问。
段执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午饭很快就做好,出于对一无所知的侄子的愧疚,季书言还额外做了一道季圆喜欢的芝士南瓜。
季圆也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开开心心地跟季书言聊着这周学校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道他对面的室友,正在桌下拿脚腕蹭着他舅舅的小腿,表面一本正经,私下却像个泼皮无赖。
季书言坐立难安,却又不能训斥段执,只能默默喝汤。
但是吃过午饭,当着季圆的面,他们就不能再做什么了,两个人若无其事,像一对不怎么熟的熟人,而不是昨晚才耳鬓厮磨的爱人。
恰好这周段执和季圆信息工程的大作业也没做好,他们两个一起坐在窗户边讨论课题。
季书言则坐在旁边看他的文献,三人相安无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季书言一直觉得段执似乎有点心事重重的,好几次他回过头,都能发现段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段执跟季圆一起在家里留到了周日晚上,才双双返回学校。
段执是骑摩托过来,也就不用季书言亲自送了,他可以栽季圆回去。
季书言便把他们两人送到门口。
季圆还在客厅里找东西,廊下只站着他和段执两人。
“抱歉,我没想到季圆这周会回来,他明明说这周要出去玩的。”季书言无奈地看着段执。
好好的一个约会泡汤了,虽然段执什么也没说,他却心存愧疚。
“下次再补偿你。”他笑了笑,却有点不好意思。
段执摇了摇头,“这没什么。”
可他抬起头,透过大门望向还在客厅里忙活的季圆,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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