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矜能在最后对他这么温柔,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举着银行卡,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大学学习更重要,兼职太辛苦,以后,以后能不能别去了?”
叶矜顿了顿:“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还有的。”向溱见他脸色还行,继续鼓足勇气:“以后别那么高强度对着电脑画画了,很伤眼睛的,要多休息才行……”
向溱似乎已经确定了分开的结局:“如果你觉得尴尬,小方的补课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叶矜:“……”
向溱想的很全面:“卡里的钱应该够你生活到毕业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当借我的,等工作以后再存进来。”
这一瞬间,叶矜是真想把向溱脑子掰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可心疼到底是占了上风,光是想想向溱身上的那些疤痕他都觉得窒息。
叶矜重新将冰块按到向溱脸上:“说完了?”
向溱也不敢动,有些忐忑:“没……”
叶矜耐心地问:“给你一次机会,你心里都在想什么,好好说清楚。”
没想到向溱抿了下唇:“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能不能带走啊……”
心疼归心疼,可听到这话的一刻,叶矜还是差点气笑了。
向溱:“或者我原价买也可以,你就当没送过……”
叶矜:“送出去还能当没送过?”
向溱碾了下指尖,再次降低要求:“那……手表不行的话,脚带可不可以让我带走?”
“那条皮带可是我亲手做的。”叶矜勾起向溱下巴,不太明显地笑了下,“无价之宝,你拿什么买?”
向溱一怔……叶矜没说过,他便也不知道是亲手做的。
这样的话,他要带走确实不太合适。
可嘴上怎么都说不出放弃的话,知道是叶矜亲手做的后,他就更舍不得了。
“那……”向溱呐呐道,“能不能最后再陪我吃一顿饭?”
大概是真的手足无措了,向溱甚至不太理智地想到了合约:“合约还没结束……算最后一次,行吗?”
嘴唇都快被他咬烂了。
叶矜一手用冰块扶住他的脸,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拨开他嘴唇:“咬坏了我以后还要不要亲了?”
虽然觉得他们要分开了,但向溱还是很听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里的潜台词。
笨得可以。
叶矜问:“我如果现在生气走了,溱哥就真的不留了?”
向溱怔了怔,张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
他当然想留,可没脸留。
“我要就是不肯吃这顿饭呢?”叶矜淡道,“要是这些钱我都不要呢?你打算怎么办?”
向溱呼吸一窒。
“既然都准备分手了,你凭什么管我休不休息好,兼职辛不辛苦?”叶矜淡道,“我只花男朋友的钱,只有男朋友才有资格管我。”
叶矜见向溱一直不说话,顿了顿后拿开冰块转身:“溱哥果然从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熟悉的溱哥给了向溱灵感,他慌乱地望着叶矜的背影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喜欢你……”
他呐呐地重复着。
叶矜很久之前说过,只要他说‘我喜欢你’,不论去哪儿自己都会留下。
叶矜眼里落了丝笑意,刚回身,就听向修勾说:“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再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毕竟这一别,可能就是真的见不到了。
偷偷关注大概都不行,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撒下弥天大慌的人,还在暗中默默注视自己吧。
叶矜这次真的是气乐了。
他也没掩饰,长腿一抬走到向溱面前,捏住他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向溱彻底蒙了,浑身僵硬地不敢乱动。
叶矜亲得很用力,以前他们接吻都是温和缱绻的,今天却格外暴力,向溱甚至恍惚地感到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有点血腥味。
舌头也被咬了,矜矜好像真的很生气……
叶矜撤开身体:“痛不痛?”
向溱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想摇头,却被叶矜摁了回去。
“痛就对了,不痛都不长记性。”叶矜深吸一口气,“我有说要走,有说生气得想离开吗?”
“你就这么喜欢贷款分手?就这么不相信我的感情?我喜欢你是开玩笑的吗?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所以才在你眼里这么不堪一击?”
一口气七八个问题把向溱问慌了,他连忙否认:“不是的——”
同时,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也升起了一丝希望,矜矜是……不打算和他分手吗?
“你确实犯错了,不该欺骗我,但你不会知错就改吗?”
叶矜站得有点累,按着向溱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背上,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挽留的话不会说?好听的情话不会说?我看着就那么狠心?”
向溱慌乱的眼神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站在马路中间,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往哪边去,迷茫又难过。
叶矜深吸一口气,不再逼着他:“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瞒着我的事,不许有隐瞒地说一遍。”
向溱怔了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小心翼翼的:“喜欢你是真的……从高中时候开始。”
叶矜气得发乐,等向溱这根木头跟自己好好说清楚,还不知道得到何年马月。
“你怎么认识我的?”
向溱抿了下唇:“班里同学拉我去篮球场打篮球……你扔给了我一瓶饮料。”
“……”
这事叶矜还真有印象。
他跟向溱说过,之前隐约感觉到自己性向与众不同,就是因为高中篮球场上的一个男生。
他没跟向溱说得是,看完人家的篮球后,他还鬼使神差地把手上不喜欢喝的饮料扔给了对方。
当时没太多想法,只觉得这个男生顺眼,他才做出了这么有为平时作风的事。
扔完饮料他也不知道对方什么反应,没多逗留就走了。
这样想想……贺嘉楷第一次说喜欢他,好像也是那天。
他当时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对此有些错愕,但也礼貌拒绝了,说我不喜欢你。
叶矜一时间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扔饮料,向溱或许就不会经历后来的这些。
他虽然不记得当初那个男生的面容,可依稀记得对方是阳光的,可能还有些腼腆,但跟朋友说话的时候是笑得的。
并不似如今的向溱这样,沉闷、内敛。
“我是七班的,跟你隔了四个教室。”向溱说着说着还从尘封的记忆力捕捉到一点高兴的内容,“有一次月考,我和你并列第一了。”
暗恋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一个人在内心上演着无人观看的剧场,任何一点接近的元素都能脑补出是他们仅有的缘分。
“后来呢?”
向溱斟酌道:“后来,我妈发现我喜欢男生,然后就让我退学了,想让我‘变好’……我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那短短几个月的经历,被向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笼统概括,重点全都没说。
“不许再骗我。”叶矜伸手捏住他衣领,慢慢拉到肩膀处,“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有他们打的……”对上叶矜的眼神,向溱一慌,怕叶矜真的不要他了,只能说实话,“然后他们把我,把我送到了医院里。”
叶矜呼吸一滞,心疼得难以言喻。
什么医院能把人打成这样?
郭亚梅‘救儿心切’,她把向溱送到据说可以治疗同性恋的精神病院里,给了一大笔钱,说只要治好她儿子,骂也好,打也行……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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