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然道:“行,那我把猫先喂了。”
等他把猫咪的喂食器填满,我们俩提着桌椅回去。虽然东西很新,但许久不用,难免落了层灰,需要擦洗一番。
差不多收拾干净,一套整齐桌椅摆在海棠树下,树影摇曳,果然比起之前的美景更多了一丝生活气息。
我心里极其满意,对带来礼物的黄先生好感更甚,干脆将今天中午要洗的菜搬到院子里,一边收拾一边和他聊天。
黄先生是个话痨,加上平常爱好广泛,几乎什么领域都能说上一点。我们俩的话题从花卉养殖到玉石鉴赏,再一路跳跃到他思想陈腐的上司。
当宋城推开前院的篱笆门的时候,黄先生已经开始和我称兄道弟了。
宋城出门时随意套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着迷彩裤,裤脚扎进靴口。他笑着和黄先生打了个招呼,站在院子里聊了几句,手里拿着一顶草帽扇风。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被浸湿的上衣隐约透出结实肌肉的线条。
我只瞟了一眼,就忍不住脸热起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厨房倒了一杯淡盐水递过去:“你跑了多远?热成这样。”
“今天没怎么跑,主要是上山四处转转,看看地形。”他温柔地说,“上山有段路很闷,但是山顶景色不错,我还找到几棵树在开花,非常漂亮,明天带你去玩。”
“段先生爬山去了?”
黄先生听见他的话,插了一句:“山顶?我的老天,你什么时候出发的?别看山不算特别高,但那个路真不好走,上次我只爬到半山腰,就用了三四个小时!”
宋城礼貌一笑,淡淡道:“拍摄照片,体能肯定得跟上。”
黄先生不禁感慨:“不容易,干哪行都不容易。”
我低声说:“你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等汗干了再洗澡。哪儿来的草帽?”
宋城扬了扬那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山上遇到一个附近村子的大爷,送给我的。”
他五官端正,目光明亮,戴上草帽就是个充满男性张力的帅小伙。我认真打量一番,嗯了一声:“你戴很好看,也可以挡挡太阳。”
他微笑起来,也不说话,一双深邃眼睛凝视着我。
我的心脏愈发乱跳,便推了他一把:“我给你拿换的衣服。黄哥送了我们一套桌椅,喏,那边就是。中午招待他在这儿吃,我炒几个菜。”
又扬高声音问:“黄哥你有没有忌口?提前告诉我。”
原本只有我和宋城两人吃饭,做三四道家常菜就行。可现在加了一位客人,多少得重视一下,不能糊弄人家。
冰箱里食材到不少,但我厨艺有限,做不来那些复杂的菜色。正在发愁,宋城走进厨房,在水槽边洗过手,然后往我嘴里塞了几颗果子。
汁水迸溅在口腔里,意外的酸甜可口。
“这是什么?”
“茅莓,在山里找到的。刚刚我洗了下,放在那边了。”他动作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刀,“我来。”
我诧异道:“怎么放黄先生一个人在外面?”
“他回去了,说要倒两瓶自己酿的酒,估计得有一会儿。”宋城刀工比我好得多,切出的胡萝卜片整齐好看,他声音很柔,吐出口的话却促狭,“我和他谈不来,而且总觉得他身上有猫毛,弄得我鼻子痒痒。”
我忍不住笑:“你做菜,我正好落得个清闲。”
他认真切菜,唇角微翘:“特意带你来修养,你不清闲谁清闲?”
我往天井里看了眼,黄先生暂时没回来,便靠在一边看宋城切菜。他带回来的茅莓是一种小浆果,数量不多,但个个饱满,红艳艳的搁在白瓷盘里,看着就赏心悦目。
我喂他一个,自己吃了一个:“味道不错。”
“没到季节,只找到这么点,再过一个月漫山遍野都是。”他说,“山上还有不少栗子树,秋天我打点栗子回来烤。”
我应了,嘴里却渐渐没滋没味起来:“别急着许诺,万一不结果我看你拿什么跟我交差。”
“那就只好自给自足了。”
他笑道:“我看了咱们后院那块地,土质不错,种点蔬菜应该没问题。院子旁边叫人移几颗果树,前面再养一缸睡莲。还有,我今天遇到的大爷说家里的狗要下崽,我要一只看门,也能给你解闷,好不好?”
“再商量吧。”我垂下眼睛,匆匆离开厨房,“我去看看黄先生回了没有。”
宋城,不要……说得那么美好。
会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残忍。
第236章
第二天,我跟着宋城一起上山,看到了他口中开花的树。
树不算高,没有叶子,全是晶莹剔透的白色小花,闻起来带股甜香味。花朵颜色极淡,紧紧挨挨簇在一起,远远看去,如同一捧干净透彻的水晶。
非常漂亮,我仰头望了许久,近乎忘神。在某一瞬,我感觉自己真的在做梦。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许家花园里的山茶开了花,开得极其绚烂。放学后我一直蹲在树前痴痴守着,直到天色漆黑,晚饭也不记得吃。
对美丽事物的向往,像诅咒一样,刻在我的骨头里。
宋城搭着我肩膀,问:“值不值得看?”
他昨天在路上做了一些记号,但这里所在的位置偏僻,实在不好找。而且因为我腿脚不便,有些艰险的陡坡不得不绕行,最后我们俩相当于是在山里瞎走。
讲道理,我对走山路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尽管天气预报说这周天气晴朗,出门时也是上午,我也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免得突然天降大雨,找不到人求助。
中途我提议放弃,心想不过是一棵树,就算是纯金打造,我也不愿意顶着日晒走两个小时。宋城却难得执拗一次,非要找到不可。
此刻站在树下,我说:“值得。”
他露出个笑容:“看到这棵树的第一眼,我就想,一定得带你来。”
树荫下有片尚算平整的地方,杂草石头被人清理过,显然是昨天宋城的劳动成果。他从包里取出野餐布,细致地铺平压好,然后对我说:“俊彦,你坐这儿。”
等我坐下,他又取出水和饭盒,里面装着几块点心。因为刚刚爬山时乱摸乱蹭,手算不上干净,宋城甚至递过来一个便携餐具盒,勺子筷子具有。
我错愕道:“你是田螺姑娘吗?什么时候收拾的这些,我怎么没看到?”
“昨天晚上多做了点,装起来也不费事,能用多长时间。”他说,“都是甜的,怕你血糖低,吃几口将就一下,待会儿下山也有力气。”
花影重叠,清香四溅,我无言地接过筷子,夹了一块马蹄糕送入口中咀嚼。
宋城在盒底垫了一张手帕:“慢慢吃,下面一层放的是蜜豆糯米糍,最底下还有绿豆饼。上次你说做得太甜了,这回我少放了一半糖,应该合你口味。”
这份细心,满世界难挑出第二个。
我咽下一口糕点,忽然问:“程贺云说,你以前对人很冷漠,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话音消散的那一刻,一朵白色小花飘飘荡荡,恰好落上宋城肩头。我伸手替他拂去,程贺云的名字也像这朵花一样,没有在我心里留下任何波澜。
曾经我得知自己不过凭借一双与他相似的眉眼,才会被宋城格外爱怜。一切所思所想皆属自作多情,本以为悲惨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没想到深处还有更残酷的地狱,真是生不如死。
那时候的痛苦,说起来应该刻骨铭心,现在只觉滑稽至极。
宋城怔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无措。我无意为难他,于是笑了笑,解释道:“你又不是天生懂得照顾人,所以我很好奇转变的原因!没有别的意思。”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反而显得像掩饰。宋城仍然沉默,我抿了抿唇,干脆不再开口,将筷子伸向香甜清爽的绿豆饼,专心品尝。
过了半晌,他才轻声说:“也没什么特殊原因。那时初来乍到,没名声没人脉,也没有正经学过表演,试镜机会都摸不着,只能做个群众演员。剧组里都是人精,我年轻气盛,不爱搭理人,吃了不少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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