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县之后,他没和任何人说起国内的事儿,朋友大多都以为他是回来度假的,他也就哼哈着敷衍过去。
老师这儿还真有海绵条,拿给他之后又详细地问了一下他这趟回来的打算,待多久之类的。
葛出云只说没想好。
让他吃惊的是,老师说有在冬休期办补课班的想法。
学校倒闭之后,镇上的学生大多去临近的城市念书,但这些家伙们一放假在街上游手好闲,为非作歹,老师有点看不下去,想归拢归拢他们,就问葛出云要不要一起来。
说话时那语气就好像笃定了他一定能在这里待过一个冬天似的。
再说吧。葛出云这么想,也这么说,老师听后倒也只说了句那我等你消息,就转身去给他拿海绵条。
但在结帐的时候却突然问起他带来的那小子的找到路了没有?
葛出云吃了一惊,那小子说的只可能是季鸣忱,但季鸣忱怎么找上他老师了。
老师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说有个面生的Alpha用英语向他问路,说要去东京,还从他这儿买了根儿录音笔,把他说的话都录下来,后来就没见过了。
他还说起自己挺担心的,觉得表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很久不教书了,英语退化了不少,不知道那个Alpha能不能凭借他蹩脚的英语找到去东京的路,后来和邻里说起这事,有见过的人说可能是上岛家刚带回来的那个Alpha,还问他是不是高高壮壮的,面相有点凶,像搞黑社会的,他说是。
和老师告别后,葛出云走了一路都没想通,这儿离东京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整个日本就这么大点,尤其新干线开通后去哪儿都不费事,但那小子跑去东京是干什么?每天来回这么折腾又是图什么?
他决定今晚一定要稳定情绪,好好地和季鸣忱谈一谈。
*
为了晚上的友好洽谈,他把屋子大清扫了一遍,光厨房就花了他大半天。
食材清理好摆盘,罩上防尘罩,打算等季鸣忱回来再下锅。
油锅七分热下鲫鱼进去两面煎香,捞出来放在瓦罐里,加水和香料端到火上煮开。
转小火慢煨后,他歇了一会儿,就开始给家里的门框装上了海绵条,狗崽子的脑子本来就不怎么好使,天天这么撞早晚有一天变成了大傻子。
这可是个十足的大工程,粘好最后一个天都黑了大半。
他垫着脚,抻长脖子用脑袋去撞那新门框,海绵条起了不少缓冲的作用,不小心碰一下也不至于很痛。
葛出云看不到自己这行为有多智障,对效果还挺满意,洗干净手后把手在围裙上擦干,点了根儿烟叼上,打算去看看鱼汤炖得怎么样了,忽然听见院外有个老太太在叫自己。
好像是小镇上新来的管理员,刚回来那前儿还来过家里一次,那时她看起来还算得上和善,不过年纪有点大,面部松弛得很,嘴角还有两道饿纹,不笑的时候显凶,发飙的时候更像来讨债的恶鬼。
葛出云刚点上的烟还没抽上一口,那老太就怒气冲冲地扔了几大包垃圾进来,呵斥他垃圾分类做得差,还说忍了很多天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收他罚款。
他被呛得一声都没敢吭,小镇上新改了垃圾分类的规矩,说要向东京那边看齐,给家家户户都发了手册,他没细看,季鸣忱看不懂。
这些天的垃圾又都是季鸣忱丢的,那老太估计看他们刚回来不久,容忍了几次,结果堆积到现在大爆发了。
他规规矩矩地道了歉交了罚款,蹲在院里抽完一根儿烟,就拆开垃圾袋,开始重新整理。
主要出问题的是纸布类垃圾和瓶类垃圾,这两个一个周二收一个周五收,季鸣忱分得倒是对的,只是一袋子里全是纸团子,得展平整了装捆成一摞才能扔,瓶类分起来麻烦,瓶盖单算一类,瓶内的液体单算一类,瓶身单算一类,瓶子上的包装纸也得单算一类,他干脆不管了,准备抽空带去便利店门口的回收设备那儿整个丢,还能赚点积分换个打火机。
单纸团就有两三包,葛出云越整理越觉得奇怪,他回来这半个月,一个字都没写过,家里哪儿来这么多废纸?
拿起几张仔细看看,好像还是自己高中的作文本,小格子里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字符,翻过来一看,却傻了。
那狗爬出来似的字儿一看就不是他写的,倒像是季鸣忱的。
字写得不多但他也没认出来几个,端详半天才勉强看懂,好像是东京的一些车站,街道名。
它们被用一些歪七扭曲的线条连接起来,葛出云翻了好几张,才隐约能看出来这是新宿区的地形图。
意识到这件事让葛出云瞬间变得坐立难安,地图上被这小子反复写下来的地名都是东京有名的红灯区。
鱼汤沸得大劲儿了,瓦盖被蒸汽顶得乱叫。
“妈的!”
紧绷的神经突然被吓了一跳,葛出云骂骂咧咧地去关了火,回来继续翻找这些废纸的时候手已经抖得不像话了。
季鸣忱十一岁开始跟着他后,就再没经过事儿吃过苦了。
偏偏生了副容易惹是生非的外表,内里那点胆子却比兔子的还小。
听说他是去东京了,葛出云本来还有点落下心来,毕竟大都市治安好,会英文的也多,他在那边饿不着,离开自己独自去历练历练也挺好。
但这他妈的是历练到哪儿去了?
突然间,他就再翻不动了。
屏着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暗红色宣传单上被圈了好几下的那个地址。
一家叫Helen’s的牛郎店。
位于新宿的歌舞伎町,规模很大,他还在东京念书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家。
但他第一次听,既不是从寻常的同学嘴里,也不是午夜场的宣传小哥那里。
是郑敏敏,那个津留组的大夫人。
那时被绑着,药劲儿刚过,迷迷糊糊有了点意识,就郑敏敏对着电话大呼小叫。
Helen's这个名字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那些咆哮里。
后来过了好久,直到他毕业去了新闻部,经手过一篇被上头毙掉的废稿,才知道原来那个大名鼎鼎的Helen's,背后真正的主人是熏子。
第83章
相比于小镇的夜黑则无人,东京的夜晚是鲜活的。
街上灯火通明,人流不绝,有来有往。
葛出云穿行在人群中间,头皮麻得厉害。
他已经有四个小时联系不上季鸣忱,不知道是这小子给他拉黑了,还是手机不在身边。
没等近了门口,他就有些后悔出门前只给右手缠了几圈防滑绷带,很多年都没这么紧张过了,左手手心里渗出来的汗把口袋都糊得湿哒哒的。
Helen's是禁止除员工以外的AB男性进入的,季鸣忱那么大的块头儿,指定装不成Omega,来这里能干的事儿,他用脚趾头都想得明白。
但他现在没心思想季鸣忱是怎么混进去的,他比较担心自己,顶着个好几天没修过形的胡子,也不像是能装成Omega的样子,空着手硬闯估计都打不过门口的两个保安。
况且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起冲突,街上的巡警和便衣都在少数,外国人在这种场所不惹事则已,一旦惹上是非被遣返回国的几率很大,还会留下不怎么光彩的案底儿。
想到这些,他就很想抽季鸣忱一顿。
*
他在Helen's门口游走了时间长,还神色紧张,没一会儿就被几个面上带疤的黑衣大哥们盯上了,四五个寸头一齐投来的目光没那么好忽视,葛出云很快也注意到了蹲在街口抽烟的他们。
见葛出云看过来,蹲在前排的三个人首先站起来,但还没等走下台阶,就被巡逻的几个警察拦下了。
东京街道禁烟,饶是几位大哥长了一副谁也惹不起的样儿,也得老老实实交罚款,上缴“作案工具”。
大概是被制裁后心里不爽,葛出云瞧他们瞪过来的眼神都带了点“你瞅啥”的恐吓意味,还一边朝着这里走,一边小心地比了个国际友好的手势。
他们不敢比划的太大,警察叔叔们还在身后没走远。
葛出云睨了他们一眼,心烦没作声,但眼看他们走进了,却不是朝着自己来的,而是径直站在了Helen's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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