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正诚气得要命,“妈,是假的,陶止活得好好的!”
向母听说是假新闻,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高兴是因为故人唯一的血脉还留在世上,失落的是,他儿子又要和陶止纠缠不休。
向母忍不住说:“正诚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向正诚听到电话里这句话,喉结滚动了下。
自从他上次和父亲闹翻以后,便没了联系,如今他回来这边的事,也还没有告诉家里。
只不过陶止在方家闹了那一通,估计也瞒不了多久。
向正诚说:“妈,我对爸撂下狠话了,除非他愿意接受陶止,否则我不回去。”
向母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那次陶家倒台,向正诚为了收留陶止,和家里闹翻了天,搬出去住。
最后还是她这个妈示弱,向正诚才勉强顺着台阶下来。
这次因为陶止,向正诚又和家里闹翻。
除非他们让步,或者向正诚玩厌了陶止,这件事才有可能转圜。
电话那头没说话,向正诚放低了声音说:“妈,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真的打算和幺儿过一辈子,我们从小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在彼此心里扎根了,你和爸要分开我们,那就是要我的命。”
向母声线微颤,“那你为了陶止抛弃我和你爸,难道就不是要我们的命?”
向正诚心有内疚,却依旧坚持,“只要你和爸能接受陶止进家门,那我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说完,向正诚挂了电话,靠在墙壁上吁了口长气。
其实现在陶止怀孕了,向正诚大可以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他父母。
可是他希望他父母是发自内心接受陶止,而不是因为陶止能继承向家香火才答应他们在一起。
经过方仲景那事,接下来的几天,向正诚不敢开电视,更不敢让陶止玩手机,生怕他看见自己死亡的新闻。
幸好这些日子陶止沉浸失去石伍和秦上的痛苦之中,没有心情玩手机,所以一直没发现自己上了新闻。
他愈发沉默寡言,一天说的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
这天,向正诚坐在病床前,讨好地问道:“幺儿,你喜欢男孩女孩?”
陶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没有回答。
向正诚自顾自地说:“其实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都好。”
陶止抬头看着向正诚,这些日子他每天守在病床边,一刻也不离开,又是喂饭,又是说笑话逗他开心,比请来的月嫂还尽心尽力。
陶止很清楚向正诚在担心什么。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他不想再和向正诚有任何联系,可这个孩子的出现又强硬地把他们绑在了一起,逼他做出决定。
但他不忍心。
这个孩子已经在他肚子里面待了三个月了,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怎么狠得下心掐断孩子来到世上的机会。
陶止嘴唇微张,说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会打掉孩子的。”
向正诚一愣,好像惊住了,随即脸上浮现起欣喜若狂的神色。
他没听错,陶止决定留下孩子了!向正诚高兴得抑制不住心跳,全身的每一根汗毛好像都跳起了舞,那颗定不下来的心好像瞬间被蜜糖浸透了。
这也就意味着,陶止没那么厌弃他。
他在陶止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向正诚高兴得语无伦次,他忍不住伸手把陶止抱进怀里,无比兴奋地说:“幺儿,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和孩子的!”
陶止的头抵在向正诚的胸膛上,听着他飞快的心跳,脑中一团乱麻。
他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信向正诚了。
夜幕时分,陶止放在柜子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自从他回到这边以后,这个手机就再也没有响过。
向正诚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脸上神色一变,露出迟疑的目光。
陶止看着他,“是谁打来的?”
向正诚握着手机不说话,目光有些躲闪。
陶止心里疑惑更重,他伸手去拿手机,没费多少力气就从向正诚手里拿了回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房东两个字,陶止一下明白了向正诚在担心什么。
陶止什么也没说,按下接听键。
房东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接着有意无意提醒陶止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
陶止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忘了,待会我转账给你。”
旁边的向正诚听到这话,神色变得慌张起来,似乎想说什么,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等陶止挂了电话,向正诚终于忍不住出声:“幺儿,你要回去吗?”
陶止低低地嗯了声,“我的东西都在那边。”
向正诚顿时急了,他一把握住陶止的手,手心满是汗,“别离开我,我求你了。”
他忘了,陶止只是答应不打掉孩子,却没答应和他一起生活。
陶止只是盯着手机屏幕,不说话。
向正诚快急疯了,他坐到病床边上,低头去看陶止双眼,颤声道:“幺儿,你一个人怎么生活?更何况,你不能让孩子一生出来就没爸爸吧。”
陶止抬起头,对上向正诚慌张的双眼,平静地说:“我要回去退房子。”
向正诚一怔,愣在了原地。
等他迟钝地意识到陶止的意思以后,眼眶逐渐通红,他克制着颤抖地声线,用力点头道:“我陪你去……”
这一夜,向正诚躲在楼梯间抽掉了一整盒烟,等他出来时,布满血丝的双眼又红又肿。
隔天清晨,向正诚拿着助理送来的衣服,给陶止一件件穿好,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避免被太阳晒到。
向正诚忽然说:“幺儿,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出去玩吗?”
陶止顿了顿,点点头。
陶止因为白化病,父母很少带他出门,他的心愿就是去游乐园玩一回。
向正诚知道以后,便偷来大人的衣服给他穿,把他遮得严严实实,带着他去了游乐场。
那是陶止第一次在外面玩得那么开心,虽然回去挨了打,却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回忆。
向正诚系好最后一颗纽扣,低头在陶止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希望我们能回到那个时候。”
陶止垂下眼皮,心里阵阵波动。
五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回到了云南。
许久没住的房子落了层薄薄的灰,陶止望向厨房,顿时百感交集,感觉石伍的背影还在那里忙碌。
见陶止要收东西,向正诚忙把他拉到一边坐下,“我来收,你坐着。”
不等陶止开口,向正诚撸起袖子,一副要清扫的姿态,开始收拾。
陶止坐在沙发上,目光复杂看着向正诚的背影。
此时的向正诚目光同样复杂。他收拾了这么久,发现这家里连润滑油和套子都没有,石伍和陶止当初是怎么做的?
向正诚心里直犯嘀,又没胆量问出口,只能憋在肚子里。
退好房,把东西搬进车子后,陶止忽然说要去墓园。
向正诚知道陶止要做什么,没有拒绝,让助理把车开去墓园。
傍晚的墓园静悄悄的,落日余晖洒在石伍的墓碑上,将照片上白净的笑脸衬得明亮天真。
陶止拿出湿纸巾,擦拭墓碑,轻声说:“石伍,我要搬回去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要搬。”陶止稍稍停顿了下,“我怀了向正诚的孩子。”
“这个孩子来得意料之外,我没想到,也不舍得去医院流产。”
照片上的石伍依旧笑容满面,落在陶止眼里,却生出了愧疚。
“其实不仅是因为孩子。”陶止停顿了下,苦笑道:“这段时间,向正诚救了我很多次,还差点因为我死了,我始终欠着他的人情。”
“别怪我……”陶止伸出手,摸了摸照片里石伍的脸,“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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