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叼着烟,抽得很慢,他预想着等会和沈凛见面的场景,心里紧张又兴奋。
西蒙总共跟了他三年半,但早在五年前就知道了沈凛这个名字,那个时候他只是芬梅卡集团分部的一个实习生,而沈凛只是人们口中虞小姐的新男友,但后来他帮虞可妍夺回了继承权,又抢走了芬梅卡集团三分之一的权力后,人们便开始叫他 “沈先生”。
后来西蒙慢慢了解到,沈先生并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无名小卒,他是华国某大集团的私生子,同样是为了夺回权柄,他需要回国发展,为此,他要挑选一个信得过的秘书带回国,西蒙就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西蒙,虽然我是个比较冷血的人,但你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想离开华国,想回家,请随时告诉我,我会为你准备好机票和计程车。”
离开 A 国的那个晚上,沈凛曾这样对西蒙说。
西蒙保持着欧洲绅士特有的礼貌和距离感,回答道:“非常感谢,沈先生,我会的。”
自此,沈凛成为了西蒙生活的圆心,他成为了一颗行星,终年围绕着沈凛这颗恒星转动。恒星并没有要求行星绕着自己旋转,他以为这是行星自愿的,他看不见或者根本不在乎自己对于那颗行星的致命引力,毕竟围着太阳旋转的天体有那么多,光行星就有八个,西蒙只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静谧小巷里的夜色比这个城市任何一个角落里的夜色都更浓些,西蒙的一支烟抽到了底,他没有再抽第二根。
此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起来,西蒙站直身体,看向那脚步声的方向。
他的恒星来了。
第53章 因为我爱他
长时间浸在黑暗里的结果,就是西蒙一眼认出了那个黑色的轮廓,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每一步都走得很快很稳。
沈安途终于走近了,西蒙看清了他,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高领毛衣,但脸倒是被口罩和过长的头发遮得很严实。
两个多月没见,西蒙惊觉自己有些舌头打结,他快速思考了一秒,问沈安途:“怎么穿得这么少?” 顺便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动作熟练地披在沈安途的肩头。
“有人跟踪我,不得已变了个装。”
三个小时的艰难行程沈安途只用一句话揭过,他藏在发间的眸子漆黑一片,他扫了一眼西蒙,又扫了一眼肩头的大衣,伸出了一根食指,用指尖轻轻一挑,大衣便从肩头滑落,掉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
做完这一切,他径自推开酒吧的后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西蒙愣了一秒,捡起大衣匆忙跟上。
Heaven 是沈安途以个人名义投资的酒吧,一楼是酒精 DJ 镭射灯,二楼是包厢和私人的会客室,沈安途在这里有单独的房间,只有心腹才知道这里,同样能留在这里的也只有心腹。
上了二楼以后沈安途就不怎么顾及了,他把口罩扔在了从一个过路服务生的托盘上,那服务生过了几秒才想起来喊一声 “沈先生”。
沈安途在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上大步走着,身后跟着西蒙,一路上听见了无数声 “沈先生”,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地笑,但他却连一片余光都不屑给予。
在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沈安途在心底冷笑。
沈先生?沈先生是谁?他早就两个月前就该死了的。
早在三年前,沈安途刚接手锦盛那会儿,他就在锦盛这座摇摇欲坠的通天大厦里发现了一个蚁穴——主管财务的经理张盛偷偷挪用了部分公款进行赌博。
那个时候沈开平病重,锦盛步履维艰,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人人自危,张盛拿走的钱不多,又做得隐蔽,所以没人发现。
沈安途来了以后,为了收买人心,不但没有揭发张盛,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给了他重权,一副非常器重信任他的样子,张盛很快倒戈向沈安途。因为没人发现他在账目做的手脚,张盛的贪念越来越大,在赌桌上输空的钱,全部用锦盛的公款填上,金额数字尾巴上的零越来越多。
近年锦盛在沈安途手里发展得很好,他挪走的数字立刻就能被后来的进账补上,加上沈安途的有意掩护,他一直舒舒服服过到了现在。直到沈安途在飞机事故里失踪,锦盛接连受到重创,资金链对接不上,张盛根本瞒不住,所以他在股东大会的前一天带着全家连夜逃到了国外。
石晓东成为新董事长后,一查就能发现问题,届时他就会发现,自己拿到的锦盛已成为一个空壳,他会一万次后悔自己曾在沈安途飞机上动的手脚。
他一定会找张盛,但即便找到张盛又有什么用?谁能把钱从赌场里要回来?
这时候石晓东有两个选择。
一是默不作声吃了这个亏,和当年的沈开平一样,选择增资扩股减轻负责,这个时候虞可妍就会代表芬梅卡集团强势进入,她手上已经有 20% 的股份,如果再来一轮,她就能控股锦盛,成为锦盛的第一大股东。
石晓东好不容易到了董事长这个位置,椅子还没坐热,怎么会甘心把偌大的集团拱手让人?沈安途认为他会采取第二种方法。
到目前为止,锦盛的一切活动都建立在沈安途已经死于意外的基础上,石晓东能成为新的董事长,也是因为所有人都默认沈安途已经回不来了,所以锦盛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和 “已死” 的沈安途再牵扯不上任何瓜葛。
但是石晓东却很清楚,沈安途还活着,这一切都是沈安途布的局,他本想用来暗害沈安途的飞机事故,也变成了协助他完成计划的一环。
沈安途很遗憾没能亲眼看见石晓东气得跳脚的样子。
不过石晓东没那么蠢,他不会放过沈安途,所以他一定会想到另一种方法——把张盛对公司所做的一切推到沈安途的头上,一切都是沈安途授意。
沈安途在路上用手机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跳出来的所有新闻几乎都是:
惊!锦盛前董事长沈凛飞机事故疑似自导自演,只为挪走公款金蝉脱壳?
石晓东会报警,警察找不到沈安途,就会调查沈安途的所有资产以及他身边相关的人,包括西蒙和虞可妍。
沈凛在锦盛作威作福三年多,怎么可能没有灰色收入?那些说不清来源的钱都可能源自锦盛的公款,到时候把沈安途的所有资产拿来充公,说不定能补上一点锦盛的窟窿,石晓东大概会这么想。
然而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锦盛掌权者沈凛竟然穷得可怜,他连市中心一套别墅的贷款都没还清,奢侈的吃穿用度全靠未婚妻虞可妍补贴。
沈安途查不出任何问题,石晓东的希望落空了,他曾阻止所有人找到沈安途,恨不得他死在飞机事故里,现在如他所愿,“沈凛” 再也不会出现。
那么为了保住锦盛,石晓东不得不选择方法一,于是沈安途赢了。
在沈安途的剧本里,结局应该是他和谢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他是干净的 “沈安途”,谢铎永远爱他,关于沈凛的一切都会和他不堪回首的过往一起埋在那场飞机事故里,永不为人所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谢铎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而他却成为了凶手,被锦盛、瑞乾、警察三方势力抓捕。
走廊的尽头就是沈安途的私人房间,他在门口站定,等着西蒙上来用钥匙开门。
门开了,沈安途迈着长腿两步走到房间中央,站定,转身看向走进的西蒙。
这个房间一直有人定时通风打扫,即使两个多月没人来住,房间里还是一尘不染,甚至空气里还飘着沈安途喜欢的柑橘香。
沈安途把额前的碎发全部掀到头顶,上挑的眉峰顿时凸显,锋利得像把柳叶刀。
“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西蒙?”
“I’m sorry, Andrew。” 西蒙喜欢用英语和沈安途对话,在一个普遍使用中文的国家,当他用异国的语言和沈安途交流时,他们之间便仿佛形成了一个外人无法介入的空间,他迷恋这种感觉。
西蒙看着沈安途的眼睛,用英语解释说:“石晓东让人搜查得很细致,如果你回家一趟就会发现,他们为了查找线索甚至拆掉了马桶的水箱。所以他们发现了你名下的两块墓地,一块是你母亲的,另一块是空的,然后他们在空的墓地里,找到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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