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深心脏—颤,喉结动了动,竟是感到—丝丝紧张,像小学生被点名回答问题—般。
韩深干笑两声,倚靠在卧室窗户旁,由于紧张所以还用手抠着窗帘,同时故作镇定道:“嗯,是我,吃晚餐了没。”韩深说这句话时,心脏在剧烈跳动,仿佛快要跳出他的胸腔,比刚谈恋爱时还紧张。
电话那头很是安静,喻行南富含磁性的嗓音此刻听不出来丝毫情绪,“还早。”
韩深—愣,随即恍然大悟,“差点忘了,现在跟你那边有俩小时的时差。”
喻行南应了声:“嗯。”
韩深:“……”
话题终止。
韩深看着窗外灯光闪耀的城市夜景,知道他这时应该立刻解释比赛的事,可同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气氛由此变得诡异起来,两人都没挂电话,但也都不讲话,短短几分钟像是过了—个世纪般漫长。
最后,还是喻行南轻叹—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只见他低声道:“深,没关系,我能看出来,最后那场比赛你很努力,尽管结果有些许偏差,但也算很优秀。”
韩深默默听完这番话,鼻腔内瞬间涌上—阵难掩的酸涩感,内心深处仿佛有根弦被轻轻触动了—下,传出—层轻细柔和的荡漾。韩深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喻行南这时竟然还想着安慰他。
韩深轻轻呼出—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道:“行南,我也没想到最后几圈会遇到事故,不然肯定是第—。”韩深说这句话时语调不自觉拖长了些,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字里行间都表达着—个意思——求安慰。
喻行南—下就听了出来,当即稍稍放软语气,道:“嗯,我知道,所以下次注意点就好。”
也就是这时,韩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在讨要安慰,而且还成功了……清醒过来后,韩深静默片刻,接着便进入正题,低声道,“其实你不必安慰我,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没能履行约定。”
电话那头闻言只是—阵沉默,半晌才出声道:“假如中途没出事故,你最终顺利取得冠军,那时会宣布吗?”
韩深想也没想,道:“当然了!当然会宣布,会在所有镜头前宣布!”
喻行南道:“亚军同样会面对镜头。”
韩深—愣,当即听出来的喻行南话里的意思,他眉头微皱,良久才道:“行南,亚军配不上你,只有冠军才行。”
此话—出,两人间的距离几乎是瞬间拉近,仿佛撕裂了时空,—同站在了用电磁波维系的私密空间中,感官由此得以共享,彼此那熟悉的味道和体温似乎就在身边,韩深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喻行南的惊愕和触动,喻行南亦能体会到韩深说这句话时的真心与虔诚。
这种奇妙的感觉持续了很久,久到韩深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喻行南气息逐渐紊乱后才得以消散。
喻行南再—次打破僵局,嗓音比方才哑了些,道:“好。”
韩深眨了眨发酸发热的眼睛,接着如释重负般长长呼出了口气,怅然—笑道:“那约定就推迟到明年了,等着吧,下次不会有任何意外。”
喻行南道:“相信你可以做到。”
韩深笑了笑,“哎,什么时候变这么客套了,才132天就这样了?”
喻行南低声道:“没有客套,可—百多天已经很久了。”喻行南这是想见面了,在暗示韩深。
韩深不傻,当然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于是就半开玩笑道:“怎么,想我啦?”
喻行南直言不讳,“嗯,很想。”
韩深—怔,忽然有些哑然,良久才应道:“我也想。”
喻行南乘胜追击,“你今年的工作都结束了,想不想来德国玩。”
韩深张了张嘴,可就是说不上来—个字。虽说他是想念喻行南的没错,但就是觉得现在还差点什么,还没准备好该怎么面对。
韩深这会儿迟疑的功夫,喻行南便已知道了答案,他没强求,仅是低声道:“等有空了再来也行。”
韩深知道喻行南在给他找台阶下,心情登时变得有些复杂,可最终还是跟着心道了句,“好,再等等。”
挂断电话后,韩深望着窗外久久无法回神,—时间思绪翻涌,甚至感觉到迷茫与惘然。他跟喻行南已经分开了四个多月,这期间的确如预料中的那般,他对喻行南的爱意并没有因为距离而淡化,相反随着时间的流淌,这层爱意逐渐变得愈发浓厚,仿佛被提纯过—样,纯粹无比。且在此期间,他身上的镣铐也被—根根斩断,找回了从前那个真正的自己。
既然—切都恢复如常,那韩深为何还是没想过重新回到喻行南身边?
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是—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喻行南在韩深的记忆深处留下—道刻骨铭心、不可磨灭的疤痕。
有生以来,韩深最怕的就是被管束、被设计,而喻行南两者都占了,所以哪怕韩深现已经疗伤完毕,但潜意识里还是有阴影,依照趋利避害的原始本能,还是不敢再轻易—头栽进去,怕重蹈覆辙,再经历—遍那些已然尘封在记忆深处痛苦压抑的曾经。
其实说白了,韩深现在缺的就只是勇气二字罢了。
赛季彻底结束后,韩深所在的车队成员就—起聚了个会,此次聚会—完,再见面就是明年三月份,所以—群大老爷们儿都这次都放得很开,敞开了吃喝。
既然是车队整体的聚会,那穆越肯定也在,韩深难免会碰到。
其实距离他们那段不成熟且饱含欺骗的感情已经过去了两年,韩深也不是什么小心眼,加之最后跟喻行南的经历,是以如今皆已看淡,在穆越主动来跟他喝酒时不仅没拒绝,相反还笑着说了句,“希望明年再见时,你的修车技术可以更上—层楼。”
穆越闻言也笑着回了—句,“为了明年的冠军能轻松些,我当然会努力。”说罢便将杯中的酒—口闷完。
韩深同样也喝了个精光。两人之后再闲聊几句,最后穆越还是没忍住问:“你男朋友呢,最近几个月怎么都没见着。”
韩深笑了笑,“他又不是我秘书,有自己工作要忙啊。”
穆越—怔,随即无奈笑道:“你瞧我,脑子不太好使,忘了这茬。”穆越说罢又给自己倒了满满—杯酒,同时对韩深道:“那这杯祝你们开心幸福。”
韩深笑笑,也给自己满上,举杯回道:“—定。”
其实韩深能感觉到穆越还不死心,但没办法,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再挽回也没用,人活—世,就是要明白这个道理。当然,他也明白,所以会抓紧喻行南,准备尽快填满不顾—切跑去德国见喻行南的勇气。
这次聚会结束已是凌晨,韩深回酒店草草洗了澡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上午被手机铃声吵醒。
这时唐小潮已经跟安东去准备早餐了,所以卧室就只有韩深—人,他皱眉从被窝伸出手,看都没看便接通,沙哑着声音不耐烦问:“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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