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159)
扣着她的手纹丝不动,叶开面容冰冷地盯视着她:“我说了——道、歉!”
“你疯了!”叶瑾眼眶很红地迎视,“对不起!你满意了吗——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那个电视剧里的反派,是那个不知好歹挡住主角爱情的绊脚石!是我的错让你和陈又涵差点阴错阳差!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高贵的爱情!可以了吗!”
叶开的眸色越来越深,空气安静,他没有出声地冷笑了一下,只是半勾了下唇角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用力的手松开了,他站直身体。与叶瑾惊弓之鸟般的胆怯戒备故作镇定比起来,他是真正的慵懒、从容,甚至好整以暇地转了转过于束缚的腕表。
“你自以为自己又聪明又能掌控一切,但是对不起,我来告诉你真相——不仅爷爷知道,妈妈也知道我又选择了陈又涵。你看妈妈告诉你了吗?她为什么不告诉你?我亲爱的姐姐,用你聪明高超的智商去仔细想一想,为什么?”
叶瑾茫然地看着叶开,乌黑的眼珠有潮意,且空洞。
“妈咪知道。”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瞳孔如针刺般倏然紧缩。
“对,她知道——”叶开重新俯下身,双手撑住沙发靠背,将叶瑾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那么你觉得,她是为什么要瞒着你呢?”他的声音轻轻地,带着冷感的蛊惑。
叶瑾仿佛从梦境中清醒,受惊地眨了下眼睛,而后才惊惶地抬眸看向叶开。
喉结滚动着,她竭尽所能地在这场对峙中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静:“……我不知道。”
“你知道。”叶开微眯眼,带着嘲弄盯着叶瑾,“因为妈妈觉得你控制欲强而做事冲动,因为她认为你的处理方式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一团糟,因为你不值得信任……姐姐,爷爷也知道,他又为什么瞒着你?你一心一意要保全叶家的体面、温馨,到头来,谁都被你搞怕了,谁都信不过你。你觉得妈妈是你的阵营?可是这一次,她根本没有反对,她甚至不打算告诉你这件事——被背叛欺骗的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叶瑾已经有了细纹的眼眶很用力地圆睁,嘴唇颤抖,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叶开终于不再逼她,松开手,怜悯地看着她。
点了一支烟。
从烟雾中看着她终于崩溃地捂住脸颊,终于控制不住地双肩发抖,从鼻腔中狼狈地泄出呜咽。
她最珍视的东西被他撕得支离破碎。
叶开掸了掸烟灰,淡漠而从容地说:“我谢谢你当初在合同里留给他的退路,也谢谢你销毁合同放弃追究,只是这不是你自以为的施舍,而是忏悔和悬崖勒马。现在,我想听你说一句对不起。很难吗?姐姐。”
声音里没了火气,恢复了他一贯的清透自持。
叶瑾弓起腿,在叶开审视般的目光和等待中,她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嘴角颤抖着一瘪,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对不起小开,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这是叶开第一次看到叶瑾哭。
她是那种再痛也会锁在房间里痛哭失声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的人。
叶开靠近她,静了静,在沙发前弓腰,将不住发抖的她轻轻搂进怀里。
“你根本对宁通的业务没兴趣,这两年你一直往三四线跑废寝忘食地拓展业务,为什么?寄给我的书都看了,《加缪手记》,《雕刻时光》,《地球上最后的夜晚》,球拍很好,我用它打过几场比赛,很适合我。”他停顿了一下,听到叶瑾哭到抽噎的动静,“你一直在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倔强?我知道你来清华偷偷看我,那次在阶梯教室上大课,你在窗外,我看到了。”
叶瑾呜咽着摇头。
叶开很浅淡地笑了下,叶瑾没看到,只听到他在耳边说:“我教过你了,做人要想开点,聪明一点。不要又糊涂,又固执。我原谅你,我和又涵哥哥都原谅你。”他说完,后知后觉地闻到叶瑾发间的香水味,嘴唇向下压了压,只是点到即止地吻了吻她的卷发,“别再犯傻了。”
门被轻轻合上,他把起居室留给了叶瑾。他想他的姐姐还是更习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哭。
靠着走廊把剩下的半截烟抽完,瞿嘉刚好上来。她欲言又止:“……吵架了?”
叶开站直身体,揽着瞿嘉的肩膀下楼,“嘘。”
瞿嘉眨了眨眼睛,做唇形问:“哭了?”
叶开无辜地抬抬眼神。
瞿嘉忧心忡忡地回头看,叶开温柔地扣着她的后脑让她专注眼前,驾轻就熟地温言哄道:“别看了,看了她明天又要发火。”
把人送到二楼安顿好,还没出卧室门就接到了陈又涵的电话。瞿嘉敏锐非常,从叶开微妙的眼神变化中就猜到了对面是谁。她眼皮一跳,不冷不热地问:“陈又涵?”
叶开当着她的面接起电话。
“又涵哥哥。”
然后看到瞿嘉白眼一翻,无声地骂了个“Jesus”。
“出来见一面。”
“现在?”叶开看了瞿嘉一眼,坦然自若地走到窗前。月白色的纱帘被掀开,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下的飞蛾和喷泉。
“你在哪里?”
“山坡上。”
叶开没忍住笑了下,见瞿嘉凶巴巴地瞪着,不得不欲盖弥彰地低咳一声后才低声说:“马上。”
瞿嘉脸拉得老长:“半夜三更马上什么马上?”
叶开攥着手机,嘴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马上去见男朋友。”
在瞿嘉发火前迅速逃之夭夭,想了想,又后退两步握着门框回身道:“晚安妈妈,睡个好觉。”
并且很善解人意地轻轻带上了门。
瞿嘉脸都扭曲了。还好觉!她能不能睡着都两说!
从别墅正门到雕花庭院门有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叶开慢悠悠地走,继而小跑起来。夜风吹拂起他的黑发。头发长了,卷度褪去,被风扬起好看的弧度。
思源路的山坡长长一道,花枝掩映间坐落着红砖洋楼,是宁市非富即贵的圈子。叶开推开侧门,轮守的安保对他致意,叫他少爷。
深灰色的兰博基尼SUV就停在坡道上。陈又涵倚着引擎盖半坐着,两手插兜,嘴里叼着烟。看见叶开,他伸出手张开怀抱。
叶开一阵风地跑过去,跑进他怀里,把人撞得都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勾着他的脖子,看着像三更半夜跑出来私会小男友的女高中生。
陈又涵取下烟:“想你了,来看看你。”
“不是在酒会上吗?”
“给我塞一堆名片,房都开好了。”
叶开不悦地“嗯?”了一声,眯眼打量他。
陈又涵结结实实地抱着他:“我这么自觉,亲我一口不过分吧?”
叶开凑近他脖颈,闻着他衣领上的香水味。陈又涵没忍住笑,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么检查没用,我教你。”
随即扣着叶开的下巴吻上他。
从酒会出来的人没喝酒,乖乖待在家里的反而带着微醺的醉意。
陈又涵用指腹揉着他的唇瓣,“喝酒了?”
叶开仰着下巴:“一点点。”
他这个姿势和高度太适合接吻,眼神也像是索吻的样子,陈又涵没忍住又重新吻住了他。
夜近半,四下皆静,只有蟋蟀此起彼伏。
他还穿着衬衣,陈又涵夹着烟的手握着他的后腰,一手帮他整理乱了的衣襟,问:“怎么这么晚还没洗澡?”
叶开敷衍道:“……忙着写报告,忘了。”
陈又涵神色认真地看了他几秒:“那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说什么想他了来看他,多半还是放不下心。
叶开没有想好回答,只能耍赖地又去亲他。有钱人住得隐秘又僻静,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深深地吻着,终于听到了盘山公路上的引擎声。陈又涵这才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