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反应ABO(27)
童泽是靠示弱得到严明律的怜惜,他哭着说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不要再哭了。所以关系结束以后严明律只有愧疚与疲倦,旁的心绪全都放得又快又干净。
遇见林茶以后严明律才更了解自己,他喜欢的从来不是柔弱,他喜欢的是倔强、不肯示弱。
是漂亮里藏着锋芒,寄寓于动物驱壳、却同他一样理性至上,奋力反抗本能。雷雨夜无家可归,那就给自己筑一个家。
“上次不说,是不想你心里不好受。”
有一段时间两人都没了声息。严明律小口试过水温,再将药片递给童泽。他扭开头:“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不会,”严明律将水也一并递上去,“不烫了,你先吃药,行吗?”
童泽又像以往一样拧了一会儿。严明律知他心里难受,还是耐着性子给他哄舒畅了。他拢住了水杯,又低声道:“我肚子饿。”
童泽放不下,谁触及过严明律的内里都很难放下。他对全世界都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唯独会对你一个人细心周至。童泽起先就是看中这份特殊,而这份特殊本身就是特殊,分手以后也再遇不见第二个的。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严明律说分手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信息素。
如果自己当初能稍稍体谅一下严明律的疲倦。
如果能够乖一点,不要任性地强求一定要有性,逼他服食Alpha的催情药品,以为严明律会像以往买房一样,想方设法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可这个男人,就是有办法令你想和他撒娇,恃宠而骄。
“你想吃什么?”他声气温好地询问。
“想吃面。”童泽咽下药物。
一个人吃长寿面很寡,但没关系,还有蛋糕。
林茶发消息问严明律能不能早点回来,打完这句话又盯着看了会儿,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要求,又逐字删掉。
删了以后还是觉得得说,得告诉他自己在等,于是又原样打了一遍,一秒钟都不敢犹豫地发送到电流另一端,怕自己又反悔。
严明律的信息过了五分钟就回来了,触目那一刻林茶肠子都悔青。
他为什么要他早点回来?
他就不该对任何人心存半点依赖,他应该要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活着。从来是这样,给别人的越多,留给自己的越少。他应该把对生日的期待局限在自己那一间陈旧的出租屋里。不该是这样,让希望悬起来,又摔个粉碎。
严明律——不,这口吻明显不是严明律,而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
他说:明律在给我煮面,你有什么急事吗?
消息抵达手机震动的时候,童泽只是试探性地输入了严明律以前的密码。
不是一串特别的数字,甚至杂乱无章毫无纪念价值。这只是严明律从键盘里随意拼合,然后自己再去记忆的数字。他们在一起时童泽有定时检查严明律手机的习惯,所以这串数字童泽也记得清楚。
严明律循规蹈矩,因为他不喜欢改变与意外。这么多年他甚至连密码也没更改过。
放在感情上也是,既然择定了一个人,就真的打算一直走下去。
童泽盯着备注的“小茶”,满脑只三个字:不甘心。
这是严明律称呼亲昵之人的方式,比如他的外甥女严田。初次见面时童泽还真的以为她叫小田,是后来才知她跟了母姓,全名严田。
小茶。
原来严明律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生来就是SS级的Omega,注定会得到严明律的喜爱,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这么多年的青春都给了严明律一个人,以为余生他是依靠,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嫉妒带来的恶意是可怕的。当电流那端再次送来一条新消息,询问他是谁,那恶意带来的惯性使童泽按动键盘,回了一句:
我是他前男友。
第28章 我不想和你继续了
林茶关了手机,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尝试推想前因后果。因着一些原因,严明律的前男友把抑制药物落在了严明律车里……
为什么他会把抑制药物落在严明律这?已经分手这么多年,哪来的交集。
又是什么时候?在严明律接近他林茶的时候吗?……别多想,别胡思乱想,等他给解释……
可是他多在意他的前男友,房子都买了,还想过结婚。
林茶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又觉得从头到尾最莫名其妙的只有他自己。
心里还隐伏着一丝丝的庆幸,庆幸一切都还未挑破,有关喜欢与爱的字眼,他一个都还没说。
真累。这一场生日还没到头,他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肌肉、筋腱和骨头,都没有了活气,周身软绵地趴在餐桌上。
老了十岁,也还小严明律两年呢。
难怪有人对年龄差持否定态度,在这段关系里严明律永远手握主动权。为什么他一开始会以为自己与严明律对等?在他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严明律就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情感劫持了。
林茶憎恶一切形式的控制,而最高形式的控制就是感情。它要人放弃自由心灵,将理智与情感全交予他人支配。
林茶很想回家,但躯体里不剩一丝力气了。每个星期三他都好累,精神高度集中地上了一整天的课,又挤着间隙跑了那么远的路买蛋糕,把自己的生日变成给严明律的惊喜。
他父母从小就为有一个聪明的儿子而自豪,但父亲很少夸他。他对林茶的教导是聪明算不得什么,肯用功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一节,他就会和他讲方仲永的故事。
妈妈是个爱笑且活泼的美人,听见丈夫教子,往往在儿子背后指着耳朵,用动作和丈夫示意:她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严明律把冒腾着热气的面条端上桌,察觉手机摆放的位置似乎不太对,眉心微微折起一道痕:“小童,你碰过我手机了?”
“挪了挪位置,给你放面条。”
严明律也不再追究,取过玄关处的车钥匙。
“你家里没青菜了,将就吃,”他说,“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的手已拧开门把,童泽忽然喊了声:“明律。”
严明律回过头来,童泽隔着氤氲的热气看他。严明律等着他的下文,但最终他只是低下头去,筷子拉起了一排细面。
严明律回到家时林茶正趴在餐桌上睡觉。他心里又气又爱的,想他困了怎么不回房间休息,要在餐厅里睡成这样个难受劲儿来等自己回家。
这姿势也不方便严明律抱他上床,他只得先将他叫醒了:“小茶。”
林茶呜咽一声,但不肯动作。严明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茶,起来了,我们回床上去睡。”
“妈妈……”
严明律一愣。
林茶说完梦话倒是醒了,眼睛里有摇摆的泪意,迷迷蒙蒙地看向严明律。
严明律亲了亲他眼角,熟门熟路地将林茶打横抱起。
林茶偎到严明律肩膀上,发觉眼角里有粒红点在晃,他微微侧头,眯着眼仔细盯着看。
那一粒红真艳真鲜,种下他的人肯定用了力气,在同一处肌肤上吮吸啃咬,才有这样红的一道吻痕,蜡油似的灼烫了林茶的视网膜。
林茶刹时从有关家的梦境里清醒了,从里到外都是冰冷的清醒。
要什么解释呢?这就是解释。
他扭过头去看了看钟。二十分钟后他在回家的地铁上接通了严明律的电话,严明律刚从浴室里出来,声音仿佛都还带着水气,怒意是湿重的:“你跑哪里去了?”
回家啊,还能去哪。他的生日快要结束了,可他还没吃蛋糕。
“突然想起明天的课件落家里了,”林茶撒谎,“今晚就不在你家睡了。”
“怎么不和我说?让我开车带你?”
“你这一晚上东奔西走,不想麻烦了。”
林茶切断了通话:“严明律,早点休息。”
林茶搬过很多次家,从这个亲戚到那个亲戚,虽然没多少所有物,但多年的颠簸路程也使他弄丢过很多东西,好在与父母的照片他都悉心保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