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反应ABO(18)
“这都第几个了?”
“我数得上的就有四个。”
林茶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关键资料,他应该还在别的地方见过这名字,尽管他确定自己和这个叫江河的人没有交集。
他对他的认知还是由旁人零散的对话拼凑而起。这个江河谈过很多次恋爱,本身条件应该不错,家里有钱,长得也够英气。
大学生疯起来肯定得开酒,高考过后体内群魔解放,大肆兴妖作怪,喝点酒很好发泄。
养生林茶烟酒不沾,但和大家玩在兴头上,加之自己正要撮合一对爱侣,心想喝一点没事,人生总有第一次,更重要的是他得给蒋哲打配合。
这人怂得令人发指,亲了意中人的脸蛋半天没缓过神,他得灌他酒壮他胆,把遮遮掩掩的喜欢说出口。这个年纪无法无天,只管做自己要做的事,瞻前顾后不必,畏首畏尾更不必。
等酒上来前林茶去了趟洗手间,走廊旁镶着一面金框浮雕窗,浮夸得很。
他来之前已经把地址给了严明律,说大概十一点结束,大家闹不了太晚,会没地铁回家。
林茶朝外张望了一眼,底下马路车一辆一辆地过,华灯照耀的夜,霓虹流光溢彩。他想,真好啊,有人等等会来接他回家。
咕咚一道烈酒刮过喉道,刮走了蒋哲原先的嗫嚅,他倏地站上沙发,喊那灯光的名字:“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交往!”
一时空气都凝滞,在座发完三秒怔愣又顷刻起哄,都在叫喊答应他答应他。
KTV荧幕里蓝色兀自滚动覆盖白色底字,歌手在声嘶力竭。头顶的迪斯科灯旋转着,一室黄的白的光辉流动,皮质沙发发出幽暗的光。那Omega仰望着站在沙发上的蒋哲,他的轮廓在人声的背景里剪出英挺的边沿,有种英雄赴死的激情。
Omega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像是炉火一记被扭得更开,众人闹哄着要把房顶掀翻天。林茶心里有了类似成人之美的红娘喜悦,同时又被那些声音吵得脑壳疼。酒精在胃里咕噜噜地沸腾起来,熏得五脏六腑都不适。
他觉得自己能功成身退了,给严明律发了消息。众人拖了他一段时间,最后又一起下了楼,都有了宿醉的迹象。幸而第二天是周日,有个生化系的说他星期一有严明律的课,那时候怎么都得清醒过来了。
严明律作为学生们共同的敌人,行事为人又很有风格,自带话题性,十分容易成为众人聊天的焦点。
有个高年级的说去年期考严明律抓到一对学生作弊,也没什么惩戒威胁的话,反而一句:“祝友谊地久天长。”
林茶借着酒气直笑,笑得旁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开心,其实是因他记起严明律有次说,要把他往黄泉路上开:“严明律——”
严明律,这三个字从舌尖里出来有种旖旎缱绻。他从来连名带姓直呼他,呼喊出了一股稔熟亲近。
他们俩的特殊交集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从隐秘的关系里得到隐秘的快乐,不能拿出来宣之于众的。
林茶把下半截话吞回了肚中,幸而大家醉得厉害,也没有人去追究。
他继续想自己到底是在哪见过江河这个名字,平日灵光的脑子给酒精一泡就钝,完全没印象了。他偏又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凡有点不明白就周身不舒服的性格,越想头越痛。
蒋哲挽着他的新小男友笑成猪头,偷偷凑过来与林茶耳语:“谢谢你啊林茶底迪……”
他还有下半句话,其实那个江河——
但林茶正心烦,给这一声底迪喊得起鸡皮,掌窝扣住蒋哲高挺的鼻子,就把他往一边拨开,手法粗暴:“不准跟我黏糊。”
导演问林茶是否一起搭地铁,林茶朝马路边那一排车指去,说有人接。
平日里严明律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学生不常见,加之大家都醉得晕乎,那车又停在树影里,没人认出它是严明律的座驾。
蒋哲问是谁。林茶说那是补习学生的监护人,他今晚加班,顺路能带他回家。
关于严明律的话题还在继续,一迭声的苦楚。林茶朝他们道别,心底下想你们尽管说吧,反正严明律不会在意你们怎么想。
他从不随意给旁人看他的好,真温柔起来谁又消受得起,连他林茶都抵受不住。
疯到大半夜还有人特地等在楼下,来接你回家,那感觉是比亲情比爱情都多一点的。
林茶步态虚浮,摇摇晃晃地往严明律车里走。
而后一刹灵光乍现,他突然想起在哪见过江河的名字了,在微信的好友邀请栏上:
我是江河,想认识你。
第19章 喝醉酒
林茶一坐进副驾驶严明律就闻出了他身上的酒气。严明律也是喝酒的,不过喝的是好酒,讲究原料出产地和年份的那种。林茶一身的廉价啤酒味,严明律闻不惯。
林茶是老干部作风,不熬夜也不多碰三高食品,严明律倒没料到他也会喝酒。
车门缓慢地被带上,林茶倒在座位里,酒气上来神志渐逐涣散,两只眼睛盯着严明律却又没有焦距,形在神不在。
严明律问他喝了多少。也不多,如果林茶的记忆没被酒精篡改,喝了一瓶啤而已。
严明律将车驶进深夜无人的马路,速度很慢,怕车浪会让林茶被酒精填满的胃不舒服。他本打算带林茶去用些夜宵甜点,但林茶这半醉不醒的模样是与吃喝绝缘了,连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严明律都不放心。
实则林茶开端时醉得不太厉害,是因着路程的几处弯绕越醉越深的。
严明律开得稳当,车成了一叶舟船,在波光里载浮载沉。林茶朝窗外眯了眯眼,原来不是波光,是一闪而过的路灯而已。他晕晕乎乎地想这是去哪,旁边这人又是谁。
他以为自己只在心里想了想,但听到身旁这高大男人逐条给他回答了,才晓得自己把问题问出了口。
“去我家,”他说,“我是严明律。”
严明律。
三个字在脑里飘飘荡荡,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林茶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沉睡去。
他睡着了,身体机能完全不受控。好在严明律是驶入自家车库以后才闻到那气味的。
起先一缕缕,然后交织成巨大的网,四面八方地网住了严明律。那浓醇的茶香在他鼻尖打着转,潜进他呼吸里。这人信息素外泄了。
严明律一身骨架子倏而紧聚,他记起今天下午听的那则新闻。
政府防止罪案科最新调研显示,信息素外泄引发的社会犯罪案例连年增高……
信息素是条易燃的引线,醉个酒也能将它点着,把理智炸成齑粉,只剩原始冲动。
严明律立刻摔上车门。林茶醉醉沉沉,听这一声巨响,迷离地抬了抬眼皮子。
他还醉着,没缓过神。闹铃在背包里一迭声地响,给背包掩去了声息。他抖了抖眼睫毛,还是一动不动,宛若白玉雕成的一尊人像。
严明律劫匪拦路一样拍着车门,拍回他一点魂灵。
林茶隔着窗玻璃看严明律高大的身影,两颗澄明的眼瞳浮着水雾,整个人是懵的。
严明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他听电话。
“把信息素收起来。”接通以后劈头就来一句命令,一整条语句从耳边过去,林茶吃力地理解了关键信息字眼:信息素。
外泄?
林茶茫然地坐在车里,等空调把这狭小空间里的茶香一点一点抽换出去。
严明律已不在车旁,等林茶进到客厅,看见他房间的门是紧闭的。
林茶眼睑沉甸甸,心里对严明律有了一点敬意。目下这种情况全是由他自己犯错在先,严明律就算有乘人之危的举动,事后林茶也怪不了他,他却还把自己的欲望掐得这么死。
严家的空调开得很低,林茶打了个寒噤,半梦半醒地躺上沙发,怀着对严明律的这点敬意,睡得手脚蜷缩,像古时被献祭的童子,最终下场任凭发落。
他醒来时是因发觉有水浪摇曳,一晃一晃的,像是真被扔进河里了,等他好不容易在光亮下睁开眼睛,严明律已将他从怀抱里放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