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玩一个游戏(92)

　　顾烨说：“当然不会。别做梦了，这只是NPC，他肯让我们进去，证明我们找对了。”
　　顾烨他们钻进临时办公室，办公室桌面上放着几只还没来得及带走的证物，有新郎胸前染红了的胸花，还有领带夹，最后手机用一只透明塑料袋装着。
　　小丁伸手要拿，顾烨说：“先别，会留指纹。”
　　小丁立刻收回手，“怎么办？不要手指屏幕划不开。”
　　现在的手机屏幕一般用的都是电容屏，屏幕是导电的，通过人体接触屏幕时造成的电流变化操纵，如果不用手，或者戴手套，用其他东西代替，都不行。
　　顾烨想了想，说：“有口香糖吗？”
　　“你要这个干嘛？”小丁莫名其妙道。
　　顾烨说：“口香糖上面有镀铝包装纸，铝是很好的导电材料。”
　　小丁依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原理，但顾烨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帮顾烨找口香糖，刚好桌子上有一盒没吃完的戒烟口香糖，便立刻剥了一颗，将包装纸给顾烨。
　　顾烨将水性笔笔芯取出来，用铝纸包住头，其中留下点缝隙，制成一根简易的电容笔，然后用笔代替手划开屏幕。
　　叶天和小丁同步地托了托快掉到地上的下巴，说：“我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顾烨叹了口气，说：“初中的物理，该听还是要听。”
　　点开通讯录，当时新郎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时间大概是下午6点，顾烨翻出通话记录，找到6点的呼入电话，然后按这个号拨了过去。
　　话筒嘟了几声，有人接了，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那人喂了一声，说：“找哪位？”
　　顾烨说：“请问，您知道董鑫先生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然后那人愤怒地咆哮道：“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不认识ta！ta就是个神经病。”
　　顾烨心平气和道：“我打电话给您，是因为董鑫先生在婚礼那天发生意外，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现在已经不在人世。”
　　那边明显愣了一会儿，他沉默了半晌，然后用事不关己的声音平静回答道：“我说过了，ta就是个神经病。”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盲声。抽完烟的警察回来了，让他们立刻离开。
　　顾烨他们只能离开办公室。
　　走廊上，大家各怀心事，准备回房间去。叶天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那边的是照片里的人吗？”
　　顾烨说：“应该是了。”
　　小丁便说：“诶，我看电话里的那个人才是神经病吧，什么都没说，便开始发脾气，新郎看上去就很正常啊。”
　　顾烨思索了一会，说：“我们很难判断，电话里的那个‘他’，到底是男他，还是女他。”
　　

   
第88章
　　顾烨他们准备各自回房。
　　叶天太怕死, 不敢一个人住，但他脸皮又薄，没好意思明说这种话, 只是站在门外眼巴巴地看着顾烨掏房卡。
　　顾烨也想了想, 今晚如果他们三住一起，彼此有个照应, 的确比单独在各自房间里安全，至于在走廊巡逻的便衣们同不同意, 那是他们的事儿了。顾烨于是叫住还没走远的小丁, 说：“去我屋呗, ”小丁一听立刻摸了下肚子，说：“好啊，你屋有没什么能吃的, 我都快饿死了。”顾烨说：“有，泡面管饱。”然扭头问了叶天：“你要不要一起来？”叶天忙不迭点头，跟个不倒翁似的，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表现太狗腿了, 于是猛地停住摇头，伸手摸了摸鼻子，用敷衍地语气说：“嗯, 行吧。”顾烨觉得有点好笑，刷房卡开了门。
　　虽然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但由于午饭需同时给两组选手发放。所以另外一组发言不结束，他们这边也吃不上中饭。大家忙活了一早, 都有点饿，顾烨便烧了壶开水，从单间储物柜里翻出两包红烧牛肉方便面，两根香肠，给小丁和叶天一人扔了一盒。
　　小丁正饿得慌，立刻撕了塑料膜，用牙齿咬着调料包，含含糊糊问：“顾烨，你咋不吃？”
　　顾烨靠在沙发上，正低着头继续全神贯注看手机，说：“想不出来，没什么胃口。”
　　新郎手机还了回去，他手里的这只手机依然是新娘的秋爱的。再次划开手机屏幕，顾烨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不知为什么，他耳边总回荡着那年轻男人愤怒的咆哮——“别来找我！”“ta就是个神经病。”
　　人生气的时候总会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他就是个傻逼，他就是个疯子，他就是个神经病……但但这一次，他能否用字面意思来理解这句话呢？ta就是个神经病。游戏中的所有关键NPC都有一个共同点，无论他们是男是女，他们精神方面都存在缺陷，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这条路似乎走得通，但问题是，这句话里的ta到底是男他还是女他，是新郎还是新娘？
　　顾烨突然灵光一闪，福如心至，为什么总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想知道这个ta是谁，再打电话过去问不就是了吗？这一次他们用的新娘的号码，只要再听听男人的反应，他们便能推测是男人究竟对谁如此愤怒反感。
　　顾烨立刻点开通话界面，他记忆力还不错，刚刚看了一眼的十一位数字一位未忘，一闭上眼，那串数字便出现在眼前。顾烨输入号码，然后按下拨通键，只听短促的一声“嘟”，听筒里立刻传来了“该用户无法接听”提示音，电话被挂断了。
　　顾烨叹了口气，有点沮丧地将手机扔回沙发上，他们再次走近了一个死胡同。
　　小丁见顾烨心情不好，便将自己泡好的那碗让给顾烨，自己再去储物柜里找新的，边找边跟顾烨没话找话地闲聊说：“我看这说明那小子很心虚嘛，一看是自己相好的号码，就接了电话；是正宫的号，连个屁都不敢放。这算什么男人？”
　　顾烨默默扒了一口面，微辣的汤汁在他舌尖上一滚，烫得他一哆嗦，说：“也不能这么说。电话只响了一声便断了，这说明不是他挂的电话，而是直接将这个号码屏蔽了。这说明新娘已经纠缠过他，只是不知道新郎是否知情。”
　　小丁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正宫的号，能不屏蔽吗？要不要香肠？”小丁扔了一根给顾烨。
　　顾烨用牙齿咬掉包装纸，说：“其实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还不能下断言，记得吗？那些她存的照片，全是单人的，这说明新娘跟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拍到。或许男人说的话才是真的呢？他和新郎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新娘疑心太重。”
　　小丁从储物柜里翻到一盒新版老坛酸菜，心情特高兴，觉得自己简直中了大奖，乐呵呵地一边撕包装纸一边说：“如果他俩没关系，那新郎是谁杀的呢？能谁？现在嫌疑人只有新娘了，如果最后的真相真是新娘情杀，那我只能说这新郎真的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但我看新郎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叶天终于从泡面碗里抬起头，开口道：“他们之间问题相当大啊，新娘很不信任新郎，一直派人跟踪一个可能有的男小三，而新郎明明知道，也不去解决问题，而是要和新娘结婚，除了图新娘钱，我还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既然他打了这样的算盘，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也是，”小丁难得赞同了一回叶天的话，说：“要我说，以后还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这血淋淋的教训，还不明白吗？还是啊，打一辈子光棍最安全。”
　　顾烨说：“我拒绝。”
　　小丁叶天两人同时一脸无语地看向顾烨。
　　“谈恋爱还是很有意思的，”顾烨吃饱喝足，用餐巾纸抹抹嘴，认真说道，“你们有机会也要尝试一下。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丁和叶天沉默半秒，然后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同一个字——“滚！”
　　顾烨默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谭林现在怎么样了。”
　　他走的那会儿，谭林还没醒，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他想谭林赶快醒，但又怕谭林睁眼的时候发现谁都不在身边觉得孤单。他这么一想，顿时又想到爸爸，心里便更难受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他明明应该陪在他身边的。心里像被一大块棉花堵着。此时他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要快点结束游戏，回到现实里去，然后不管有没有狗屁奖金，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小丁便安慰顾烨道：“诶，你这操的哪儿门子心？谭林那么厉害，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而且他的意志力也非常强大，只是一条小口子，不管伤在哪儿，对他而言，都会好起来的。”
　　“嗯。”顾烨点了点头。
　　门外传来一阵圆轮滚轴的摩擦声，服务生推着餐车在走廊上给选手送餐，因为今天的午饭时间延后，所以改在送到选手房间。顾烨便让服务生将叶天和小丁的也给他，说他们要在他房间里看碟。夜晚时间还没到，他们在饭店里的活动是自由的，所以服务生也没反对，将三人的午饭都送来了。
　　顾烨看见另外一组的选手此时也在走廊上，他们这一轮发言刚完毕，准备回房间休息。因为这一次他们落后实在太多，大家看上去心情很糟糕，尤其是孙达。
　　孙达长得面相很凶，此时又阴沉着脸，更像罗刹一样不近人情。孙达从走廊走过，他烦躁地拂了两把头顶短粗的头发，然后对顾烨扫过一眼，眸色一暗，扁平的嘴角微微颤动，。
　　孙达心情不好也很好理解，他们这一次实在慢了太多太多。这一点选手自己也心里清楚，连再继续找线索的心思都没有了，光顾着回房间睡觉。
　　孙达也很清楚，他们要输了，但孙达是个不习惯输的人，吃了这么一个亏，一口气便闷在胸口怎么也咽不下去。更何况游戏进行到现在，他已经累计了那么多奖金，就差临门一脚，出局实在憋屈。人在这种情况下，难说会做出什么，上一轮已经有选手为了留下来铤而走险，半夜动了手，难说孙达不会有这样的心思，放在明面上的算计顾烨没在怕的，但暗地里放冷箭，那就不能不防了。顾烨这么思索一番，决定先将孙达稳住，给他点甜头，暂时让今晚平安度过。
　　但顾烨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孙达自己做的也不地道，将先找到的线索删了个精光，所以现在他没必要上赶着给他们送装备，于是顾烨便打算在给孙达点甜头的同时，也从孙达手里弄来更大的好处。
　　另一组房间与他们相对，孙达的房间刚好在顾烨斜对角。此时孙达正在开门，掏房卡的时候，他从裤兜里顺带摸出来一包香烟来，于是腾了只手，抖出一根来，用嘴唇叼着，然后继续和门做斗争。
　　顾烨摸了摸他口袋里的打火机，打定了主意，便过去跟孙达搭讪道：“要不要点火？”
　　孙达眉毛挑了一挑，然后一凝神，眼睛直直扫向顾烨，他一言不发，然后紧接着，两指伸进裤兜，夹出一只打火机来，熟练地点着烟，吸了一口，从嘴里吐了一口气，有点不屑地抬眼看顾烨。
　　“谈笔买卖，”顾烨对孙达的态度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说：“答不答应？”
　　孙达眼神微眯，略微思索一番，道：“什么？”
　　顾烨将他们从婚房里找到的空手机掏了出来，在孙达眼前晃了一下，说：“这玩意儿，记不记得？”
　　孙达嘴角微动，烟头抖落几缕烟灰，道：“你想拿什么交换？”
　　顾烨笑了一笑，说：“我也不占你便宜，我拿新郎的手机跟你交换。”
　　孙达在心里权衡一番，虽然他面上始终对顾烨轻蔑，但事实上，他不过是张飞买豆腐——外强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