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玩一个游戏(59)

　　叶天顿时有点肺疼，说：“不带你这样的，你这是报私仇。”
　　这回轮到周俊耸肩，道：“无所谓，反正我横竖都得死。”
　　投票结束，叶天出局，艾迪在桌子上留下卡片——死亡方式高空坠落。
　　*
　　这一层走廊有一处窗户坏了，晚上呼呼地往里灌风，叶天待会就要从那儿摔下去。
　　往这一处走的时候，叶天跟顾烨抱怨道：“我槽，凭什么我得死两次？”
　　因为你嘴贱，顾烨在心里回答。但他忍住了，没说。他跟叶天的仇，上一回保险柜已经算是扯平，这次纯属叶天自己倒霉，他竟然对叶天有点同情。
　　叶天也挺会自我排解，说：“其实高空坠落呢，并不是摔死，而是在中途窒息，缺氧死的，所以我真心疼我这肺，被连压两次。”
　　顾烨跟叶天走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回过一趟现实世界，我发现在游戏里发生的事，现实里也会发生。”
　　叶天看了顾烨一眼，说：“嗯，我猜到了。”
　　顾烨说：“可你呢，可你回来了啊。”
　　叶天说：“你似乎对这很感兴趣，怎么，在想办法找小丁回来？顾烨，你到底是不是基佬啊，我看你跟小丁才是链子吧。”
　　顾烨没骂叶天，认真说：“他是我朋友。”
　　叶天耸了耸鼻子，有点嫌弃道：“行了吧，整天朋友来朋友去的，恶不恶心？”叶天顿了一下，依然告诉了顾烨，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后来我进到一小黑屋，就这，我想可能是我时间没到，反正我又回来了，但我现在又得死，真特么操蛋。”
　　两人继续往前走，到了窗户边，叶天突然碰了顾烨一下。
　　顾烨回头看叶天，叶天说：“诶，如果，我是说如果……”说到这儿，他又不说话了。
　　顾烨问他：“如果什么？”
　　叶天说：“如果你真能把小丁救回来，你能不能，你能不能也救我一下。”
　　叶天说得很勉强，像是用了非常大的毅力。
　　顾烨一时愣住了。
　　叶天立刻道：“呸呸呸，”他无所谓耸肩，道：“算了，我又不你朋友，你怎么可能救我？”
　　他回头看着坏掉的窗户，背对大家说：“怎么整？是你们推我，还是我自己跳？”
　　湘湘说：“你，还是你自己跳吧。”
　　叶天回头横了湘湘一眼，说：“想心里好受？想心里好受就自己往下跳。”说完作势要抓湘湘的胳膊。
　　湘湘吓得直往后躲，“别，别抓我，我怕高。”
　　周俊说：“你欺负人小姑娘干嘛？你不跳，我推你行了吧。”
　　他往叶天背上推了一把，叶天往前一个趔趄，差点真摔下去。
　　叶天吓了个半死，脚尖顶在窗户前说：“我槽，你还真推？”
　　周俊说：“你到底下不下去？”
　　“要你……”叶天正要回嘴，那块漏风的玻璃突然碎成了碎片，形成一巨大的窟窿，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将叶天猛地吸了出去，叶天大叫道：“啊……”然后在晚风中不见踪影。
　　*
　　叶天离开后，大家默契地回到各自房间。
　　顾烨没回自己屋，带着赵鹏的小说，钻进谭林房里。
　　谭林坐在床尾的沙发上吃顾烨留的怪味豆，顾烨则趴在床尾，翻赵鹏的小说。
　　书他又看了一遍，依然没看出什么东西，于是干脆将书递给谭林，从他手里换回几颗豆子。他无聊道：“为什么没有线索。”自己问完，又自顾自地回答：“或许线索已经全部出现了。”
　　谭林应了一声，说：“有可能。”
　　顾烨按了按胸口，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事没完。”
　　他又在心里将故事对了一边，故事似乎有头有尾，并没有哪里缺失，只是太平淡了，平淡得让他觉得不对头。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自信一点，线索就这么多，拼凑出来的故事也已经完整，为什么还不相信自己。于是他翻了个身，由趴改成仰卧，问谭林道：“今晚我们刀周俊，你跟不跟我出去。”
　　“嗯，”谭林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他从书里抬起了头，说：“周俊是猎人。”
　　他的言外之意是，猎人有枪。
　　“嗯，我知道。”顾烨点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这一次会非常危险，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猎人夜里被刀后依然可以开枪带走一人，他和谭林是链子，被带走的可能性是三分之二，比湘湘大上一倍。顾烨盯着天花板，天花板的砖块在他眼前形成跳动的像素点，他小声对谭林说：“我们一起，不管他带走谁。”
　　“嗯，”谭林应了一声，他合上书，手指轻点他的眉心，“我不会让他带走你。”
　　顾烨不知道谭林这个举动是什么意味，他只觉得自己眉心一展，毛都顺了。他默默往外挪动，想伺机出口豆腐，没想到谭林突然俯身过来，他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谭林将书展在他面前，问：“周俊的香水，是什么牌子？”
　　“香水？”他一时还真没想起来，“好像是个外国牌子，八百什么先生。”
　　“Mr. Burberry.”谭林突然来了一句英文，他指着赵鹏的书—
　　“年轻男人每天都会用香水，他说他可以不穿衣服，但不可以不用博柏利先生……”
　　

   
第63章
　　“香水, ”顾烨立刻凑过去看，动作太急，下巴差点撞到谭林的膝盖上。
　　顾烨翻着书问谭林, “你有没有觉得周俊有点奇怪？”
　　“嗯, ”谭林点点头，说：“但你很难说一个人是奇怪还是讨厌。”
　　顾烨差点被谭林逗笑, 他觉得谭林一本正经吐槽特好玩。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 ”顾烨说道：“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上来。不只是因为他偷偷拿了我的书, 还有很多事儿。”
　　谭林偏过头问他：“还有什么事儿？”
　　顾烨开始一点点回忆：“记得第一轮的时候，我和叶天湘湘，把赵鹏藏在冰箱里, 本来不会有人发现，但周俊却说他想喝红酒，这和书里的情节一样。”
　　“嗯，”谭林点头, 他迅速将书翻到顾烨说的那一页，周俊的举动和书中年轻男人分毫无差。
　　“但这也有可能是巧合……”顾烨自己又立刻推翻自己，“但还有第二晚。第二轮我们把杜子腾挂在电影院后面, 当时看电影的时候，他回头了，动作和书上一模一样。”
　　顾烨说：“大家出局后的死亡方法和小说一致，这我能理解, 因为我们也是按照游戏指令来的，可人的本能反应，为什么也会一样？”
　　之前这些可疑之处，在顾烨脑海里只是一个个分散开来的小点，想踩在鞋子里的砂砾，有点咯脚，但并不是不能忍受。然而此刻，在和谭林的讨论中，顾烨觉得自己像是从一团迷雾里拉出一条银线，将这些疑点穿了起来。
　　“为什么赵鹏会做出和书里一样的举动？”顾烨喃喃自语，“难道我们的行为被这本书控制？”
　　“不可能，”谭林斩钉截铁地否定顾烨猜测，“我们的举动是受我们自己意识控制的，不是这本书。”谭林目光坚定，带着自我的肯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烨立刻点头，说，“而且时间不对，那时候周俊根本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他是后来和我打了一架才知道的。”
　　“嗯，”谭林应了一声。
　　顾烨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猜到什么，但这个假想太离奇，让他有点怀疑自己。
　　顾烨问谭林：“你说会是因为什么？”
　　谭林抿唇，毫不掩饰地告诉顾烨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故事的一部分。”
　　顾烨被谭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可他和这个故事能有什么关系？”
　　周俊与赵鹏是两个极端，他们一个是理想主义作家，一个是务实商人，周俊甚至有对赵鹏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屑，如果他出现在赵鹏的故事里，只会格格不入。
　　“诶，对了！”顾烨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开始翻书，“你记得书里年轻男人是怎么死的吗？”
　　谭林说：“被烧了。”
　　“真的吗？”顾烨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出书中有关年轻男人的所有片段，年轻男人爱穿亮色西装，年轻男人用博柏利香水，年轻男人很自信，年轻男人有非常成功的事业和很多财富……这些语句的描写，无比贴近某个人，他像是，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
　　顾烨终于翻到最后一页，年轻男人要死了，然而这一页却面目全非，只有被火烧后的炭黑。
　　“所以他要抢走书……”顾烨努力拼接自己的想法：“他不是想知道书里写了什么，而是怕我发现了什么……”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顾烨刚碰触到一巨大的秘密，顿时心头一紧，他将书放下，深呼吸道：“我去开门。”
　　谭林站起来，说：“我和你一起。”
　　顾烨一看时间，说：“外面应该只是餐车。”
　　“嗯，我知道，”谭林说。
　　顾烨本来还觉得两个人一起开门有点奇怪，但谭林都坚持了，他也不唱反调，和谭林一起将门打开。
　　送餐车的服务生见门后是两个，明显愣了一下，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NPC，这种情况他真的事第一次见。
　　“您，您好……这是您的晚餐，”他眼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好几次，他看向谭林一眼，又看向顾烨，最后问顾烨道：“请问，您的晚餐也要送过来吗？”
　　“嗯，送过来。”谭林替顾烨答道。
　　服务生将顾烨那只餐车也送了过来，两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默契地跳过前两只托盘，直奔第三只。
　　顾烨那只托盘上盛着的是他们狼人例会托盘，上面写了时间和地点，还是老样子，晚上九点，会议室。
　　谭林的卡片则是中间有一条写名字的细线，可以在上面写下自己想验人的名字。
　　顾烨问：“今晚我们验谁？”他说完又觉得不对，人是谭林验的。但谭林压根无所谓，反问他：“你想刀谁？”
　　顾烨说：“周俊。”
　　谭林点头，干脆地在卡片上写下周俊的名字。谭林的字挺好看，钩折锋利，跟他人一样肃穆。
　　周俊的名字渐渐消失，最后卡片上出现一个时间——晚上十二点。
　　顾烨说：“验人都是这样吗？不给地点，只给一个时间？”
　　“不，”谭林摇头，“只有这一次没有。”
　　顾烨心里一咯噔，“为什么……”
　　谭林的手指点了点那十二点，正是昼夜替换的时间，说：“这场游戏将在黎明前结束。”
　　谭林说完将卡片扔在了一边，对顾烨说：“现在吃饭。”
　　今天的饭比前两次都丰盛，有西冷牛排和黄油煎土豆，顾烨并没什么心情吃，但他知道，这或许是他和谭林吃的最后一顿饭了，于是吃得很认真。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吃完饭。谭林看他喜欢吃牛排和煎土豆旁边的配菜，于是将自己的都分给了他。顾烨立刻说：“不要，这么多我也吃不完。”谭林便说：“吃不完的我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