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敏锐地觉察到了同位体希望通过这个话题更贴合自己的身份, 从而令自己放轻松的心思。
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了。
“说起来, 太宰在你们那边吧。”中原中也晃着酒杯里晶莹的液体, 随意地说道, “他最近在做什么?”
“中原中也”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说到这个……你们世界的太宰究竟经历了什么?”
从十五岁的相遇到现在, 加起来七年的时间,“中原中也”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看到这样的太宰治。
虽然还没有到普世意义上的“正常”的程度,但这个异世界来的太宰治不自杀不殉情,工作态度认真细致, 面对后辈(特指芥川龙之介)有充足的耐心和温柔。接到首领试探性分给他的任务也不拖泥带水,凭借着过人的大脑与一点也不“太宰治”的充沛武力值能单枪匹马地在敌人在中间杀个来回。
那一次任务跟在后面的中原中也眼睁睁看着原本正常的大楼突然从中间裂开,带着些许红色光泽的冰凌自裂缝中花朵一般绽放,尽情展露着荒诞而虚幻的美丽。
至于大楼里的人也自然不必多说,从异能者到普通人全军覆没,仅有几个值得审问的人被冻在寒冰里,保持着最低的存活状态。
……强得根本不像是太宰治。
“他啊……”中原中也看着手中的酒杯,眼中的深邃却仿佛注视着什么更为久远的东西,“因为被人牵住了吧。”
因为被人牵住了,所以能肆意展露自己,并为了那永恒存在于身后的磐岩而安定。
“中原中也”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语气词。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问是谁牵住了他。”中原中也眨了眨眼。
“如果是那个我想象中的人的话,还是算了吧。”“中原中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虽然我很好奇,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强制问。”
他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见面之前又不是没做过功课,当然知道这几位平行世界来客几乎如出一辙的对那位“先生”的维护。
别人不想说就不说,他也不是那种非要窥探别人隐私的人。
中原中也将拳头抵在唇前低笑了一声,转移话题:“你刚才说太宰和森先生有交易才帮你们的?他去查资料?”
“啊。”“中原中也”回忆着说道,“当时从资料室里出来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点阴沉,又好像有点……兴奋?”
“嗯?”中原中也转头看过去。
“不过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毕竟我没有仔细看,而且那之后就来找你喝酒了。”“中原中也”说道,“他还为我出了不少主意呢……”
“……这样啊,我知道了。”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先生这件事上,他和江户川乱步可以说是最懂得彼此心思的了。他大概知道太宰治去借用港口黑手党的情报网都查了些什么,结合这点,再去想太宰治的反应的话……
“是那两个人要来横滨了吧。”
果然,回到侦探社友情提供给他们的临时住处,江户川乱步的说法也肯定了他的猜测。
“同位体的我也是他特意引导来的吧,为了给我们传递信息。”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单纯的好心。”
太宰治做事的确有一部分是出于好心的因素,但更多的时候,他做出什么行为的目的都是复杂且多层的。
“如果是那两个家伙的话……”江户川乱步想了想,突然起身拿起了自己的背包。
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正巧在外出做委托,由于目标在另一个城市,还带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背包,里面装满了零食和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江户川乱步在鼓囊囊背包里一阵翻找,最后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硬皮书,伸手递给了中原中也。
“这本书我已经读透啦,接下来就借给橘子君吧。”他笑嘻嘻地说道,“记得这几天研究透彻哦。”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国木田独步就发现中原中也手上的书换成了一本他从未见过的书籍。
灰色的硬质书皮上用他看不懂的文字写着看不懂的话,死角还被带着精致花纹的金属好好保护着,内里的文字也是同款看不懂的样式,旁边的配图仿佛象征符号,却又画着神秘学一般的凌乱线条。
他也好奇问过中原中也这是什么书,中原中也是这么答复的:“是用一个小语种写成的神秘学书籍,我看来打发时间。”
……但你那副恨不得在上面记笔记又小心翼翼维护的样子一点不像打发时间的。
亲眼看着中原中也这两天痛苦研读的国木田独步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道:“那……你加油。”
而一向对中原中也好奇心过度的“太宰治”这次却是反应平平,只是趁着中原中也去上厕所的期间拿起来看了两眼,就又把书放了回去。
他也没什么心情做出反应了。
这两天,芥川龙之介在另一个他的教导下,每天都可能从各种地方钻出来,或是阻止他的自杀,或是给不及时吃饭的他送一盒便当,甚至在他去搭讪之前非常有眼色地送给他一束花。
并且在做完这些之后,完全不像以前那样死盯着他不放,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像个莫得感情的护理机器。
太宰治不是没想过当面刺激芥川龙之介,让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离开自己在港.黑内部自己独立。但他又很清楚,那位给芥川龙之介出主意的同位体等的就是他彻底爆发。
当然,就算他不爆发,对那位同位体来说也只是换一种方式说话,那他为什么要费劲儿爆发?
更何况……
戴着耳机的“太宰治”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藏到柔软的靠垫中间,将耳机音量调整到最大。
这种来自“自己”的好意与关心,他真的不懂得如何去面对。
而也正像“太宰治”所想的那样,位于港口黑手党的某处休息室内,太宰治正与芥川龙之介进行着谈话。
“实践过多次了,现在来思考一下吧,芥川。”太宰治说道,“你觉得,你的老师为什么没有抗拒你的靠近?”
“明明‘我’并不喜欢过于深入的介入,不是吗?”
明显是思考过的芥川龙之介认真地说道:“因为在下没有执着地去跟着,只是释放了一时的关心?”
“关心啊……”太宰治轻轻笑了两声,“你信不信,再多两次这样的‘关心’,那个‘我’就会爆发,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
“太宰治”真正怎么想的不用在意,他只需要透露出这么一种可能性就足够了。
芥川龙之介皱着眉沉默不语。
太宰治看着他,“芥川,你当‘太宰治’是什么?是你实现自我价值的工具?还是活生生的、受你尊敬的老师?”
芥川龙之介沉默得更久了。
这是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一直以来,他以“太宰先生”作为自己的目标,一味地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对方最优秀的学生而视中岛敦为眼中钉,但回过头来,他却从未想过“太宰治”之于自己的意义。
许久,他轻声说道:“太宰先生是在下的老师,毫无疑问。”
“很好。”
太宰治点了点头,“既然你还当‘太宰治’是老师,那就拿出对老师的尊敬和关心来。你不会真以为你这几天自以为是的廉价关心真的打动得了‘我’吧?”
“我让你做的实践,只是为了让你去感受那个度。”太宰治虚虚地点了点芥川龙之介的心口,“芥川,你是个对他人的情绪不太敏感的孩子,更多的时候,你只是在做着‘你以为别人需要的事’或是‘你认为一个人这种时候该做的事’,而别人的意愿、甚至你自己的意愿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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