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他几乎时时跟在凌寒身后,旁人想要结交他也没有机会。
若是过于殷勤,还得担心落下不好的名声。
而这次的游湖会,正是可以正大光明攀交情的时机。
杨真侍卫出身,虽然识得一些字,但是在这些扬州士人面前,说是半文盲一点也不为过。
他平时跟随凌寒面见官员时,根本不需要说什么话。
此刻,却是独自一人面对多名世家子弟,哪里招架得住。
起初,杨真陪着笑,试图同每人说一句话就离开。
结果并没有如愿。
几名年轻的士人根本不想放他离开,完全挡住了去路。
杨真挠了挠头,心想:这些读书人真的好烦啊,文邹邹地说着恭维话,让人起鸡皮疙瘩。
殿下是要自己去找糜姑娘的,自己在这些人身上耽误时间算怎么回事呢?
于是,他只好沉下脸说:“诸位,我还有事,麻烦让让。”
听到这话,前方的几位年轻人笑容一滞,讪讪地让开路:“那就改日再叨扰杨将军了。”
杨真点了个头,快步离去。
一伙人三三两两地散开,分成了几波。
关系莫逆之人开始悄悄议论:“殿下怎么会将这样的武夫当作心腹。”
同伴附和道:“是啊,一看就没有读过书。”
顿了顿,又道:“不过人家是跟随殿下从皇宫里出来的,是殿下的忠仆,地位自然不同。”
另一人哼道:“此人的武艺也很一般,别说同赵将军比,就算是我家的门客也是比不过的。他能混到今日的地步,真是走了大运了!”
正低声说着,一人忽然道:“前面那位是不是裴将军?”
分辨了片刻,的确是裴元绍无疑,三人齐齐往前走过去:“裴将军。”
……
糜芳与妹妹糜菍,正待在二层中央的一个房间内。
推开窗户,从这里也能望见湖光山色。
这个房间,是凌寒考虑到糜菍是女眷,特意在二层留出来的。
兄妹俩说着话,一名丫鬟侍候在身侧。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杨将军。”
糜芳拉开门,见到杨真笑道:“杨将军是从殿下那里过来的吧。不知道今日的游湖,殿下可还满意啊?”
杨真挠了挠头。
他觉得似乎不能随意向别人透露殿下的态度,于是干笑了两声,没有作答。
见状,糜芳道:“妹妹,还不快给杨将军沏杯茶?”
糜菍依言去做,嘴上却道:“秦儿分明在这儿,兄长还使唤我。”
糜芳无奈地冲杨真笑笑:“我这妹妹真是从小被宠坏了,没有规矩,杨将军可勿要见怪。”
杨真憨笑一声:“不妨事。殿下也曾说过,世人对女子的规矩太多了呢。”
糜芳听了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殿下说的话自是有理的。殿下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放心不少。”
闲聊了一阵,糜芳找了借口起身离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杨真与糜菍。
虽说一墙之隔便是人来人往。
但杨真仍感觉有些不自在。
在遇到糜菍之前,他甚至从未跟姑娘家打过交道。
就算先前在糜府与糜姑娘相处了一段时间,此时此刻,也仍是感到手足无措的。
又过了不知有多久,杨真道:“糜姑娘,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从窗子里赏湖,总感觉有些奇怪。”
糜菍自是不会反对。
刚出门,正好遇见裴元绍经过。
裴元绍见到杨真待在这里,又瞥到他身边跟着一位十分美丽的姑娘,笑道:“啧啧,难怪没在殿下那里看见你,原来是躲在这里见你的相好哪。”
杨真急道:“你这厮胡说什么?这位是糜芳的妹妹。”
顿了顿,又道:“你方才去殿下那里了?”
裴元绍点点头道:“送了一些东西上去。殿下今日玩得可高兴呢!”
杨真眨眨眼:“哦?”
裴元绍回忆道:“殿下正在上面猜字谜呢。周郎君出题,殿下与子龙兄弟、孙权小公子,一起猜谜。我上去的时候,子龙兄弟不知道是输了还是怎么了,在那里舞枪,好像是作为惩罚吧。”
“要不是怕打扰到殿下的雅兴,说实话,我真想在那儿多待一会儿,子龙兄弟耍的枪太漂亮了!”
杨真道:“是吗……”
裴元绍拍了拍杨真的肩:“不打扰你了,好好同糜姑娘赏湖吧。”
九江的这一处湖泊,沿着东边的水道可以直通城外。
船上并没有多少士兵,而长江水匪十分出名,吴国的甘宁、周泰、蒋钦都是水匪出身。
故而凌寒一早便下令,游船不得驶出九江城。
午后,游船开始返航。
六月的阳光本是烈的,不过今日正好多云,再经过华盖的遮挡,就不剩几分威力了。
三层,凌寒被这没几分威力的太阳烤得浑身暖烘烘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见状,周瑜温声道:“殿下可是乏了?不如先进去小憩片刻。”
凌寒望着前方的一个阴凉处。
他倒是不困,不过有些心疼那边的师兄。
此次猜字谜,皆是由周瑜出题。
另外三人来猜,限时一炷香的时间。
若是孙权没有猜出,则要背诵一篇文章;若是凌寒没有猜出,则要写一副字;若是赵云没有猜出,则要舞一套枪。
若是三人都猜了出来,或是都没猜出来,那就由周瑜吹一首笛。
很不幸的是,从开始猜字谜到现在。
周瑜受了一次罚,凌寒与孙权一次罚都没有受。
赵云则是数不清舞了多少套枪法了,猜字谜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既然周瑜提出来停止,凌寒便点点头,采纳了对方的建议。
同时喊道:“师兄。”
赵云收起银枪走来。
凌寒道:“不玩了,我休息会儿,师兄也不必再舞枪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留神仔细观察了赵云。
与预想中不同的是,赵云只有额头上渗出一些汗。
衣服连半点都没有湿,脸上也看不出疲惫。
再想想自己,从府邸步行至湖畔,再与扬州的士人寒暄了一阵,竟连后背都有些湿了。
凌寒忍不住怀疑道:自己的体虚真的已经治好了吗?
转念又思索道:为自己调理身体的可是神医华佗。对方都说没有大碍了,那应该就是没问题了。
或许这就是体质上的先天差异吧。
孙权站起身来,拱手道:“权儿告退。”
凌寒冲他笑了笑,对周瑜道:“公瑾,你带他去找孙策吧。告诉孙策,小孩子要好好照顾,不许冷落。”
周瑜微怔,顿时明白自己与孙权为何会被叫上来了。
他原想吹奏一曲助殿下入睡,见状便收起笛子,含笑拱手道:“瑜一定将殿下的话带到。”
凌寒又对赵云道:“师兄动了这么久,好好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赵云低低应了一声。
临近日暮,游船才回到湖畔。
凌寒并没有急着走下去,而是命周瑜和杨真,去通知船上的士人,自行离去便可。
他实在不想再将上午的寒暄重复一遍了。
虽然明白,作为君主,很多礼节必不可少。但起码还是能避则避吧。
等到士人们差不多都走光了,凌寒才姗姗下船。
桥蕤并没有离去,第一个迎上来:“殿下。今日游湖可否尽兴?若是尚未尽兴的话……”
凌寒淡淡地打断他道:“本王十分尽兴。”
“辛苦桥大人了。”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桥蕤脸上挂着笑,殷勤地引着路:“这本就是属下应……”话尚未说完,前方突然闯出一名男子,冲着凌寒大叫道:“公子!”
桥蕤当即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望过去,只见一名装扮整齐,看起来像是世家子弟的年轻男人跑过来,目标显然正是长沙王殿下。
上一篇:我靠马甲成为百鬼之主
下一篇:[综历史]衣被天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