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才说此次秘境十分特殊,据说此秘境在查探之时,竟有因果相关之物。”
“因果?”
“是,因果向来是最高等级的神器,只在传说中听闻,从未真正现世,倘若真的存在,又被人得到……那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见薛应挽眉心紧敛,弟子安慰道:“师弟不必担忧,这些毕竟也只不过是传说,无人知其真假。我也只是随意讲讲,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的好。”
一位弟子突然道:“不知那江洄门的门主会不会也派人前来?据说他一直在寻找因果相关之物。”
“朝别?那位在横断之乱中,将流云山庄叛徒亲手杀害,后来又继位了江洄门的那位朝门主?”
“是啊,要不是他,指不定流云山庄就成了妖物聚集之地,横断之乱最后的胜者是谁都难说呢。”
薛应挽:“……流云山庄?”
争衡笑他:“你不知道?鼎云大陆历史没学好么?”
薛应挽有些心虚。
他的确不是个喜爱学习之人,从前待在相忘峰避世的百年间,就算曾多多少少听闻过些许,也从不会去在意。
这么说来,似乎的确是有听说流云山庄这个名字。
那弟子见薛应挽脸色懵然,心中生出得意,飘飘然继续讲下去:“从前流云山庄可算个不小的门派,庄主付理也颇有威望,横断之乱中他们也做出过不小贡献。人人都说,那是九大门派之下,便是流云山庄。”
“既然如此,又为何会……成为妖物集聚之地??”
“是当初出了……一件难以启齿之事,”弟子叹了一口气,“横断之乱本就是为铲除欲复苏魔种的妖族,可谁曾想到,流云山庄的少庄主竟被妖族蛊惑,与其勾结,将山庄上下数百人口尽数杀灭,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放过……那可是活生生几百条人命啊……”
“幸好及时被朝别发现,破坏他的阴谋,这才阻止他在最后一战中背叛。”
薛应挽起了好奇心:“后来如何?”
“后来?横断之乱大胜,朝别拜入江洄门下,不久后江洄门门主离世,他成为新任门主,只是没多久,便又主动让出门主之位,说是掌管门派太累,不如游历四方来得畅快。”
“……倒是个性情中人。”薛应挽感慨。
薛应挽心中念着此事,次日,在霁尘殿与戚长昀敬茶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顺便带上了一整盒糕点。
“师尊,我听闻……每个长老,能有一个让弟子到秘境的名额。”
戚长昀接过他的敬茶:“你想去?”
薛应挽点点头,睫毛软软地垂着,有些讨好之意:“我可以去么?”
凌霄峰一向独立去其他几峰,几乎不参与弟子比试,也很少与其他弟子一道入秘境。
“弟子知道自己修为尚还不足,可也的确想入秘境,也算是……对自己的试炼。”
他声音更低了些:“师尊,”又把那盒糕点移到戚长昀面前,“师尊上次说想吃,我便做了。”
戚长昀掀起眼皮,瞳珠平静如常。
“想去就去吧,”他说,“需要我陪你一起么?”
戚长昀已是渡劫期,如要一同入秘境,便要暂时压制修为至元婴,薛应挽摇摇头:“都是小辈,无须劳烦师尊,师尊也不必太过关心我。”
戚长昀眼神看向桌案上被摆在小碟上的几只样貌精致的小点心,不足半个手掌大小,洒了层赏心悦目的雪白糖粉,似乎还能闻见蒸烤清香。
微凉的指腹按上薛应挽眉心,薛应挽顺从地展开元神,一股澄净的灵流顺着血液淌过四肢百骸:“还有半月,勤加修行,待结丹后再入秘境。”
许是太过舒适,薛应挽跪在戚长昀身边,不自觉就半眯着眼睛,唇口微张,又不敢直接触碰到戚长昀,只软绵绵地垂下一点脑袋,尽力想去蹭戚长昀的一点指腹。
戚长昀难得有些情绪起伏,很轻地笑了一声。
“怎么像只小猫一样。”
他伸出手掌,平稳地托着薛应挽舒服得泛红发热的脸颊,与颤颤抬起睫毛,一对失神涣散的棕琥珀瞳珠相对。
戚长昀的掌心宽厚有力,待那股灵力在体内彻底逸散,薛应挽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登时羞耻得耳朵脖颈也通红,结结巴巴地喊师尊。
薛应挽额发在一番触碰间有些乱,戚长昀抬手犹豫片刻,还是抚上发间,令他半侧过身子,解开发带,重新一点点理顺了,才重新束好。
“挽挽,一路小心,”戚长昀道,“等你回来,我有事同你说。”
*
得益于身上水灵根,薛应挽如今修行速度可谓一日千里。入宗不过大半年,便能从当初的炼气八层到筑基后期,比之当初的萧远潮也毫不逊色。
等待秘境开启期间,还应当准备伤药丹药以备不时之需,中等丹药可用灵石直接与宗门兑换,低等丹药便有些不值当了。
争衡告知他,低等的伤药可以到镇上药铺买草药,回来交给炼药的师兄,只需付些辛苦费便可,比到宗门物资处兑换划算得多。
薛应挽心下明了,寻了一天空档准备下山采购丹药,才出凌霄峰,便流年不利地撞上了个人。
越辞一身玄色劲装,头戴墨玉发冠,衬得整个人十分贵气,怀中抱剑,单腿支倚在峰底巨岩处闭目休憩。
见到薛应挽时,睁开幽沉双眼,看向一身素衣的来人:“师弟,好巧。”
哪里巧了,分明是他刻意为之。
魏以舟曾说过,越辞刚入宗那会就曾想方设法来凌霄峰,非说要来找什么人。被顾扬打跑了两三次,还以为终于识相点了,结果当上了大弟子,第一件事,就是继续跑来凌霄峰要人。
后来与师尊见了一面,不知说了什么,终于彻底认清这里也没有他要找的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不过我们凌霄峰也再不让越辞上峰。
薛应挽:……
不让上峰,那就在峰底等着。
薛应挽想转道回峰,没走两步,一柄乌色剑鞘拦在他面前,声音从身侧传来:
“听说师弟要下山购买草药,我正好也需要,一道吧。”
“多谢师兄好意,不过,我想自己随意看看。”
“师弟才来宗门,想必并不知道通常出入秘境该准备什么,既是偶然相遇,一起吧,”
这话说得实在讨巧,仗着大师兄身份,每每都借师兄弟关系为行为安上了一个合理借口,令薛应挽拒绝显得太过明显又毫无理由。
越辞温和一笑,二指掐诀,带他御剑而行。
山风卷席,将越辞长发吹得扬起,薛应挽穿得单薄,越辞便替他挡住大半吹面风,低下眉眼,关心道:“穿这么少。”
薛应挽不动声色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多谢师兄关心,修行之人,体质皆比常人更强,这一点风不会有事。”
越辞替他理好一点被风吹乱的衣物,没继续逼问。
一炷香时间,便已穿过朝华宗常年云雾笼罩的半山腰,停在了长溪镇外。
长溪镇依旧如同从前模样,小摊贩上的吆喝声,杂耍叫好声,街道各式店肆林立,人潮熙攘,偶有茶烟升腾,混着糕点包子汤面香味钻入行人鼻腔,好不热闹。
“师弟从前来过长溪吗?”
“入宗前来过一趟,在客栈住了几夜,不过当时着急入门考试,没能仔细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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