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俯身,将下巴抵在江荼掌心,双手交叠起,搭在江荼手腕处,一边握紧他的手腕,一边亲昵地蹭着。
江荼屈起指尖挠挠叶淮下巴:“天明仙君来过。”
叶淮眯着眼睛,被摸得很舒服的样子:“弟子察觉到了,她若敢对师尊不利,弟子定让她有来无回。”
“哪里轮得到你,我自会处理,”江荼无奈,想收回手,被叶淮依依不舍地看着,又停下动作,“她不是为纷争而来,已经离开。”
说着,江荼指尖顺着叶淮脖颈下滑,掠过喉结,激起一阵酥麻,停在叶淮领口处。
叶淮吞咽一下,小腹发热:“师尊…”
指尖一勾,江荼勾住叶淮衣领,又像勾住叶淮的魂魄。
叶淮弯下腰,唇瓣将要贴到江荼耳畔。
江荼忽然道:“你体内的煞气,情况如何?”
他们在化鹤之地一番鏖战,江荼可没忘记,他与路阳对话时,叶淮在外抵挡着血管与血肉。
当然,江荼这么问,也有自己的深意。
毕竟叶淮最近的表现,像是尘封已久的野□□望又被他唤醒,到了发.情期一般。
眼下稍有休憩时间,即便这个小畜生大逆不道,江荼也总得照顾一下。
可惜叶淮木头一样,没有听懂,还以为是自己表现得不好:“师尊,是我太没用,让您担心了,我很好,区区小伤…”
江荼听得是眼皮突突直跳:“叶淮,你最好有事。”
他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明显,就差把“做吧”直接说出口了。
可他忘了叶淮是个傻的,还没转过弯:“我真的没事,师尊,我会努力的…”
江荼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怕是要被他给气死,好不容易主动一回,脸都发烫,手掌一撇:“行,那你憋着吧。”
大步流星返回。
叶淮怔愣良久:
师尊为何生气?
他没有被煞气腐蚀,体内平衡虽有动荡,但等下回到屋里,有师尊在身边,他稍加调息便可无虞,难道这样,师尊也不满意吗?
看来他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能…
这时,叶淮注意到前方江荼通红的耳廓。
耳边响起江荼愤然离开的最后一句话。
那你憋着吧。
憋,他有什么要憋?
…难道…
叶淮茅塞顿开、醍醐灌顶,踉踉跄跄追了上去:“师尊,我有事!我有天大的事,师尊,你别关门…师尊!”
…
是夜,江荼从一床狼藉中坐起身。
被褥已经被掀翻在地,团在一处,无声昭示着夜晚的疯狂。
而他并未感到寒冷,一大团毛绒绒的尾巴盖在他腰腹处,比毛毯还要温暖。
江荼拧了拧眉心,在手背处看见了牙印。
红红一圈,是他隐忍到极致,忍无可忍咬了自己。
叶淮还在身边睡着,餍足的模样,手臂还箍着江荼的腰,搂得很紧,熟睡中都不愿松开。
江荼的目光在他背上的抓痕处停留片刻,有些耳热地移开目光:“出来吧。”
话音落下,黑暗中空气隐隐扭曲。
一条漆黑染血的锁链先一步破开空气,像封锁已久的大门敞开,走出两道一黑一白身影。
谢必安范无咎一左一右,向江荼行礼:“阎王爷。”
气温的陡然下降,让叶淮发出一声哼哼,似乎就要惊醒。
江荼拍拍他,他就紧了紧手臂,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江荼这才道:“出什么事了?”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阎王爷,您回地府看一眼吧,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江荼审视着他们。
范无咎内敛,自不必说,但谢必安从不与他弯弯绕绕,向来是有话直说。
他们不说是谁,出了什么事,只让他回地府,恐怕是怕他听了详细,就拒绝。
放眼整个地府,他听了便拒绝的,没有别人。
宋衡。
江荼斟酌道:“我…”
谁料黑白无常竟扑通一声跪下:“阎王爷,求您了!”
江荼垂眸看着叶淮的睡颜:“…”
江荼最终还是跟他们回了地府。
眼前黑暗褪尽,果不其然,是宋衡的鬼帝庙。
但奇怪的是,鬼帝庙前的两盏灯笼滚落在地,守门的小童不见踪影,江荼遍寻一圈,竟连它们的气息也没察觉。
鬼帝庙前极安静,安静到死寂。
江荼推门而入,一道黑影迅速向他扑来!
但锁魂链的动作更快,束缚恶魂的锁链,将黑影狠狠拴住,绷到笔直,发出“锵锵”重响。
黑影还在拼命挣扎,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江荼眼看着锁魂链嵌入他的灵魂深处,阴气四溅。
那黑影,身子前曲着,江荼走近过去,他便抬起脸,看向江荼。
江荼倏地一惊。
入目,是五官扭曲的脸,一半是温吞的宋衡,一半是狰狞的鬼面。
阴气如血在他脸上蜿蜒,鬼帝长袍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已然只剩碎缕。
而他的口中,竟然塞着抹布,像被囚禁的、最罪无可恕的恶魂一样,被堵住了口舌。
江荼骇然回头:“你们怎能对鬼帝…他可是鬼帝,岂能如此折辱?”
黑白无常的表情比哭还难看,锁住宋衡的就是他们的法器:“若我们不将鬼帝大人锁起来…整个地府,都将不复存焉。”
第141章 鹤羽云海(八)
什么意思?
短短一句话, 不过几十个字,江荼却翻来覆去无数次咀嚼,都无法明白。
他看着身前“呜呜”直叫的宋衡, 狠狠呼吸几口, 用冰冷空气让自己冷静。
紧接着,江荼抬起手, 一记手刀狠狠劈在宋衡颈侧!
宋衡身躯一软,江荼立刻将他接住,交给黑白无常。
拖着晕厥的宋衡进入庙内,庙门旋即紧闭,一缕光也漏不进来。
步入庙中, 脚边便踢到桌几的残骸, 承重柱断了几根,还剩下几根,也爬满裂纹。
断裂的痕迹无声宣告着这里发生过怎样的动荡,而大殿尽头——
江荼瞳孔一缩。
他原先藏身的布帘, 被什么利器从头撕扯破碎,落在地上。
江荼扶好翻倒的长桌, 蹲下,捡起布帘。
布帘在他掌中徐徐展开,千疮百孔的烂洞就这么暴露在江荼眼前。
扎穿它的人势必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恨,破洞凌乱地堆积在每一寸布料上,有些地方,破损已经连成一片,眼看着便不止扎了一次。
谢必安在旁解释:“鬼帝大人从上面回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这块布帘撕碎…用他的手。”
谢必安的话提醒了江荼,江荼将布帘翻转过来, 只见无数漆黑,像受刑者临死前抓挠墙壁留下的痕迹,印在布帘上。
江荼攥着布帘,扭头看向宋衡的五指——
光秃秃的,指甲不知被谁拔除,只剩黑色血迹。
十指连心,该有多痛?
江荼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可有说原因?”
谢必安道:“不曾,鬼帝大人回来后…就和您刚才看见的样子,没什么区别,无法对话,见人就砍,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带回鬼帝庙,想让他好好休息,谁知道他看见布帘,反而疯得更厉害了…”
“阎王爷,您说,这块布帘有什么特别的?”
答案何其明显。
没有什么特别的。
如果布帘后面,没有藏过他江荼,那么这只是一块布帘而已。
江荼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逼迫自己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询问:“你刚刚说,宋衡从‘上面’回来。”
谢必安的回答,在江荼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是啊,鬼帝大人被苍生道叫去了神界,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苍生道——”
范无咎一把捂住他的嘴,目光沉默地转向江荼,意外地没有训斥谢必安“口无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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