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一众管事也都肃容,抬手严谨还了一礼。
“喏。”
这些管事们事情都是做熟了的,到这一刻动作也全都不慢,过不得多时,所有准备上呈给孟彰的文书、资料也都已经整理妥当。
谢葛简单看过一遍,缓慢颌首。
其他的管事暗下放松了些。
“诸位可以先坐一坐,待时间到了,我们再出发。”
说完,谢葛自己也在堂中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这一次,谢葛索性闭目,做出养神的姿态,拒绝了所有管事的搭话。
其他管事见状,也都对视一眼。
他们什么都没说,也是陆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养神,等待午间的到来。
谢葛不理会那些管事,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转着所有归拢到他案头的那些资料和信息,斟酌着敲定稍后与孟彰对谈时候的用词,务求将事情做到最好。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到巳时初,一点灵机落下,同时传到他们耳边的还有一句话。
“各位管事可在?”
是他们的郎主孟彰的声音。
谢葛来不及睁开眼睛,便先应了一声:“属下等在。”
“嗯,过来吧。”
孟彰的声音隐了去,取而代之出现在他们这群人面前的,是一扇朴实无华的门户。
谢葛站起身来,团团看得其他各位管事一眼。
其他诸位管事也都站了起来,此时正凝望着他。
谢葛微微颌首,当先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他推开门户,迈过门槛,便看见了前方一处甚为眼熟的院子。
其他的管事也跟上了他。
谢葛脚步不停,来到院门前,先抬手敲了敲院门:“郎主,属下等到了。”
院子里传来了一句话:“嗯。”
谢葛这才伸手去推开院门,略看得一眼后,他径直领着人走向了正屋。
正屋里,孟彰就等着他们。
“属下等拜见郎主。”
谢葛不敢抬眼,但即便如此,他也明显地察觉到了某种深沉的压力。
他们的郎主,这是又变强了啊……
谢葛能确定的事情,其他的管事也都没有错辨。他们强自压下心头的激动,躬身给上首的孟彰见礼。
虽然他们都只是帮助主家打理商铺、商行的管事,日常与其他各家来往交易的时候,态度都很不差,但主家的实力永远都是他们最强的仰仗。
主家越强,他们行商时候就越有底气,也越不怕事。
高坐在上首的孟彰近乎以俯瞰的姿态将这些管事的细微情绪波动收入眼底。
他眸光微动之际,竟又一次想起了前生时候艾跃进先生说过的话——
在国际交往中,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国防才是外交真正的后盾。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谢葛这些商铺管事或许远比不上能够代表一国的外交官,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确实代表了孟彰。
只代表着孟彰。
也只有孟彰,才是他们真正的仰仗。
陈留谢氏不是,安阳孟氏也不算,孟珏所掌领的孟家也只能是助力。
因为,孟彰才是他们的郎主。
孟彰的实力才是他们能够更大胆更放心地去办事的基础。
孟彰闭了闭眼睛。
待他再睁开眼睛来看的时候,孟彰面上已不见任何的异色。
“关于那行雨符等符箓的事情,你们可是有新的方案了?”
诸位管事的目光齐齐落到了谢葛身上。
不是他们改变了主意要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这位老兄弟的身上,而单纯地因为这事情由谢葛来统一上禀而已。
总不能到了郎主面前,他们这些人还要一窝蜂地没个分寸吧。
谢葛也不含糊,他上前一步,拱手又是一礼,接着便将一份文书递呈上去。
孟彰将那份文书接住,却不细看,仍自看定了谢葛。
“郎主容禀,这一份文书上的方案,也还只是一份初稿,同样未算定论。”
孟彰随意颌首:“帝都里局势变化复杂,各家中的郎君起起落落,常有风波,你们不能确定真正的局势,迟迟未能定下真正的方案来,也是常事。”
“这不怨你们。”他道,尚有些稚嫩的童声里沉稳得很,还透着几分熨暖的体贴,听得各位管事只觉得熨帖。
谢葛也很有些动容。
他稍稍稳住了心情,才又将其他的资料、信息递送上去。
“属下等能力有限,无以观照全局,不知大势,仅能收拢些情报信息,但即便如此,也未能保证这些情报信息是不是另有疏漏又或别有差错……还请郎主定夺。”
孟彰一并将那些情报信息接了过来。
他没有急着细看,只跟谢葛这诸位管事道:“我知晓了。你们这段时日费心,我也知晓,原本我还想着令你们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务,略作歇息的……”
只一听这话,谢葛等各位管事就有些坐不住了。
歇息?
事情没做好,居然还能歇息?!
这莫不是,准备要以歇息为由,停下他们手头上的职权吧?
这样的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被谢葛等一众管事给打散了。
应该不是他们所猜测的那个意思。
若真是,郎主不会是这般的亲近友善态度!
作为郎主,孟彰手中掌握着绝对的权柄。只要他想,所有他名下的商铺、商行,没有一家能悖逆他的意志的。
所以,真的就是纯粹如郎主所说的那样……歇息?
谢葛等一众管事很有些茫然。
孟彰看在眼里,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在大晋这个时代里,莫说签订了卖身契的家仆,就算只是外雇的客卿,都少有放假这样的说法。
轮休是有,但能休息的时间也少。
且他们所习惯的轮休,跟孟彰所熟悉的放假也大不相同。
他们的轮休确实是轮休,但只要主家有传召,不论他们是在做什么,他们都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主家的面前,听候吩咐。
可谓是绝对的零零七。
孟彰心中微叹,却不再看谢葛这些管事。
他目光垂落,手指摩挲着面前的一份份文书。
“这件事……不必再费心去注意各家的人情了。”孟彰道。
才刚稳定了心绪的谢葛等一众管事听到孟彰的这句话,又都各各愣住了。
“郎主……”谢葛皱着眉头低唤了一声。
孟彰摇摇头,跟他们道:“你们早先想得都很好,但这天下,却不是能尽如我等之意的。”
谢葛等一众管事沉默下来。
从孟彰的这句话里,他们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别的意味。
孟彰没有再细说,他只道:“便按照一样生意来经营吧。”
第166章
连单只是一家的陈留谢氏,那些人都不乐意见他们走得稍近些,施用暗手警告,真要是按着谢葛这位隐有商道大家之姿的最优方案行事……
那些人真的能接受孟彰名下所有的一众商铺、店铺拿这么一件事来串联各方,企图并拢各方利益?
倒不如就只当一门生意来做。
他作为商家,门迎八方客,愿意合作的便自己寻上门来。如此,总该是可以了吧?
谢葛这一众商铺管事没想到会从孟彰嘴里得到这样的一句话。
他们愣怔一阵,待回过神来继续下意识地地就要问出口来。
但到他们抬眼看见孟彰面上的神色,他们又都沉默了下来。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又发生了!
就是因为发生的这一件事,才叫郎主改变了主意的。
那,到底是谁,那么的可恨?几乎盯死了他们家郎主,连些许事情都不愿让他们郎主做好?
这些管事们的神色一时沉得滴出水来。
主辱臣死。主辱臣死啊!
孟彰往下扫视了谢葛这诸位管事一眼,细看着他们的脸色,沉吟少顷,他从座中转出,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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