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采显得有些忧虑,仿佛很感同身受地小声道:“苏哥打电话的时候喜欢揪它的叶子,它伤心了好久。”
“你能把他带回去吗?等它脑袋上长出了叶子,不伤心了,我再把它给接回来。”
他双手捧着小小的盆栽,像是捧着一只蝴蝶,很圆的眼睛此时因为忧虑耷拉下来,脸庞透着一股认真,又长又卷的睫毛晃动的时候几乎把裴曜的心都给晃软了。
裴曜小心翼翼地接过盆栽,有些磕巴道:“好,我一定好好照顾它,晚上睡觉也看着。”
幽采眉头舒展开,抿出个笑:“它很乖的,不会闹着喝水也不会忽然说冷忽然说热。”
裴曜哦哦了几声,有些紧张地捧着盆栽,姿势很像新手爸爸捧着刚出生的孩子,甚至比新手爸爸还要谨慎一些。
他几乎是不过脑的问道:“它一般喝什么水?纯净水还是矿泉水?我要准备新的水壶给它吗?”
幽采有些诧异,抬头望着裴曜,像是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不知道。
耳朵上打了三个耳洞将近一米九的青年捧着小小的盆栽,愣愣地与他对视。
幽采:“……”
他败下阵来,只能摸了摸鼻子道:“跟你喝一样的就行了。”
裴曜心想那怎么行,这可是心上人送自己的第一样东西,自己喝的那些水怎么能让盆栽也跟着喝,必须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这个脑袋上只有两片叶子的盆栽。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点腼腆地夸对面前幽采好爱惜植物啊。
幽采挠了挠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夸一个植物对待植物好,不就是等于夸奖一个人类好喜欢人类吗?
———
晚上九点。
裴曜小心翼翼地捧着小盆栽回到病房。
病房是个套间,十分宽敞,他捧着盆栽站在病房门口沉思了六分钟,也没想好要将盆栽放在哪里。
放在窗台上,虽然有阳光,但风吹雨打的,万一哪天关窗不及时,吹掉了盆栽里唯二的两片叶子,他怎么跟幽采交代。
放在招待室的客厅茶几上,探望的人那么多,万一有人例如裴汀手欠拔掉了唯二的两片叶子,那也不行。
思来想去,裴曜最终决定好了位置。他郑重其事地将小盆栽放在病床旁的象牙白床头柜上。
洁白的床头柜配上一点小巧可爱的绿色,显得活泼好看极了。
裴曜很满意,低头碰了碰小盆栽的叶子,自言自语道:“改天给你换个盆好不好?想要什么样的?L家的还是C家的好?或者去拍卖场给你拍个青瓷的瓶?”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曜似乎还真的听到了一声稚嫩的声音说要L家的盆,L家系列的东西贵。
裴曜摇了摇头失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半夜。
整个医院静谧无声,病床上的裴曜闭着眼,呼吸平稳,正在安稳地睡着觉。
直到在梦里,裴曜隐隐约约听到稚嫩的哭泣声,听上去悲伤得厉害。
那哭声一边哭一边说自己的头发没有了,每一字每一句话都清晰可闻。
十多分钟后,源源不断的哭声终于将沉睡中的裴曜吵醒。他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睁开眼,在病床上坐了起来,昏沉地看了四周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耳边的悲伤抽噎声却越来越清晰——“呜呜呜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没有了……”
——“为什么要拔我的头发呜呜呜”
渐渐清醒后的裴曜心跳猝然漏跳了几拍,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床头柜。
他喉结剧烈动了几下,就在这时又听到另一种愤怒的声音——“捶捶捶,为什么要在我家捶那么大的一个坑!”
“拳头大了不起啊!”
“老子总有一天长出好多好多刺扎扎扎!”
裴曜有些茫然,望向愤怒嗓音的来源——窗台。
他在病床上沉默地坐了两分钟,恍惚中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两分钟后,沉默的裴曜重新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强行使自己沉睡。
清晨,查房的护士推门而进时,被病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病床上坐着的人眼下微微青黑,似乎是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嗓音微哑地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护士茫然摇头,说没听到。
裴曜沉默,又听到护士问他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裴曜神情疲惫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昨晚好像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植物成了精跟我说话。”
护士下意识问道:“说什么?”
裴曜搓了一把脸,沉默半晌缓缓道:“说它脑袋上没长头发,心里难过。”
“另一个说我把它家捶了一个大坑,说我力气大了不起啊。”
护士:“……”
整整一天,裴曜都能时不时听到旁人听不到的声音。
他这次住院住得久,有些朋友不了解情况,以为他此次过敏症状严重,纷纷再次提着果篮前来探望。
裴曜对每一个前来探望的人都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得到的回答无一例无都是没有听到。
他不信邪,对着最后一个来探望的朋友再次神色凝重地问道:“你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朋友茫然地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自己没听到。
裴曜沉默,随后在朋友疑惑的神情中摆了摆手,神情恍惚地说自己没什么事,只是晚上做噩梦做多了。
下午三天,裴曜接到一通电话。
他神情恍惚地拿起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人时才清醒了几分,迅速地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嗓音低沉装作沉稳的样子道:“喂,怎么了幽采?”
花店里,幽采坐在操作台上,心情很好道:“下午好,裴曜,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开心一点?”
裴曜近乎是不假思索沉稳道:“有的,昨天你的安慰很有用,我今天过得很好。”
幽采欣慰地笑了起来:“那就好,等等——说了多少次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不要乱来。”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叠声活泼开朗的男声,仿佛是在跟幽采撒娇:“哥摸我摸我摸我!!摸摸我嘛!”
“哥,别打电话了,快来摸摸我嘛!”
裴曜:“……”
天杀的,死狐狸精终于明目张胆地挑衅了是吧。
死夹子!装什么清纯活泼可爱男高!跟幽采撒什么娇!
裴曜紧紧握着电话,一下次就坐在病床上,怒火中烧且如临大敌地听着电话那头的男生跟幽采打情骂俏。
幽采明显对那个男生很纵容,好一会才想起他一样,高兴道:“差点忘记给你们互相介绍了。”
“裴曜,它是洋甘菊,性格很热情大方,你们可以平时多多交流交流,我经常跟它提起你。”
说罢,幽采似乎是把电话递给了那位男生,让那位男生跟裴曜打招呼。
半晌后,电话里才传来小流氓盆栽不太情愿瓮声瓮气的一句:“你好。”
裴曜坐在病床上,如临大敌地冷笑着道:“你好啊,扬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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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宝(欣慰)(团建成功)
第16章
电话那头的杨甘局显然很不情愿跟他通话,同他打完招呼就立马跟幽采撒娇道:“哥!我打完招呼了!我打完招呼了!”
那语气,好似等待夸奖的小狗,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裴曜冷笑,手边的电话捏得咔咔响。
没过多久,幽采的声音重新出现在电话里,嗓音带着笑意说杨甘局有点害羞,希望他不要介意。
裴曜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嗓音沉稳道:“哦,没事,我听他管你叫哥,是你的表弟吗?”
果不其然,幽采带着点不好意思说:“不是的,我比它大一些,它管我叫哥叫习惯了。”
裴曜横眉竖眼地冷笑,心想这一套他在娱乐圈里见多了,经常能碰到不知道压根不认识的小明星硬凑上来,一脸单纯亲热地管他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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