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他宽阔的背脊,全然笼罩在我面前,像一面安全感十足的铜墙铁壁。我的阿庭挡在我面前,挡住了他的攻击。
大蜈蚣的手腕被他握着往相反的方向掰折,他痛得惨叫还是不停朝我怒骂大吼:“tmd你个小畜生果然藏着私房钱,居然不肯孝敬你老子,你真他妈活腻歪了!”
我盯着他此时血红的眼,扭曲的五官,破口大骂的丑态,想到自己身体里竟然流淌着他的基因,恶心无力感涌上。
为什么这种人会成为我的爸爸,为什么我要是他的儿子。
为什么偏偏是我遭遇到这种事情。
我面无表情凝视着他,说:“下次再敢来找我,你少的就不是手指头了。”
他又被踢进灌木丛里,这下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走吧。”
我抓着阿庭的手臂,这话之后再没了力气倒在他怀里。
他抱起我回了家。
进了公寓之后,我就不怕大蜈蚣会追上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但想来他是没法进来大门,只好在外面蹲守,我难得几次出门,一落单果然就被蹲到了。
卧室里,他给我清理着头上的血,红色的纱布团没一会儿就丢了满地。
额头上有一道很长的口子,被砖头划开来的。他蹙起眉,拽过我的手严肃道:“走,得去医院。”
我摇摇头:“不去,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不行。”
我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我真的不想去,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为了让他放心,我絮絮叨叨安慰他:“放心,这点小伤根本就不严重,我一点都不疼,你放心,我愈合能力很强,伤口自己就会长好的。”
他最后还是依了我。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我躺在他怀里闭上眼休息,他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我的头发。
快要睡着时,他轻声问我:“他之前也来找过你吗?”
“……”犹豫半天,我还是说了实话,“有过一次。”
“什么时候?”
我没回答。
大蜈蚣那次来找我,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惩罚我,——有眼无珠,自私狂妄,我亲手毁去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所以遭受天谴,是我咎由自取。
“忘了。”
我说。
“他之前也这样打过你吗?”声音嗡嗡的,从我头顶上方传来。额头上的纱布被轻轻碰了碰,小心翼翼,一点没有弄痛我。
“他从小就这样打我,我都习惯了。”我困得不行了,眼皮黏在一起打了个哈欠,“从来没有人帮过我,你是第一个。”
说到这里又嘻嘻笑起来:“你对我真好。”
他身体似乎僵了僵,随后便更加抱紧了我。
“宝贝。”
“嗯?”快要昏睡过去前,我等他接下来的话,可是直到睡着,都没听到他再出声,也就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
翌日醒来,额头已经没那么痛了,他端来一碗小米粥喂我吃完,又重新给我换药。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嘴里甜丝丝的,兴致被勾上来了,仰起脑袋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去扒他衣服。
他按住我的手。
我歪着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有伤。”
我更莫名其妙了。伤在我脑袋上,身体又没有,不妨碍那事儿。
“没事。”小题大做。我一个翻身制住他,又急吼吼地去扯他衣服,他抓住我的手反扣在身后。
“不行。”他义正词严,“等你伤好了再说。”
“……”这算什么!荤都开了你现在让我吃素?!
做不成那事,吃饭都提不起劲了,闷闷不乐吃下小半碗粥就搁了勺子。
他笑了笑,端着粥碗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居然拿着一个小小的四寸蛋糕。
我呆怔住,他端着蛋糕坐到床边,切了一小块递给我。
鼻腔里充斥着奶油香,他什么时候买的?
是昨天在面包店?不是去买面包,而是买蛋糕吗?
可是……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尝尝看,店员说很甜。”
“为什么……”
他说:“没有规定说只有生日才能吃蛋糕。”
蛋糕这种东西,尤其是他送我的蛋糕,于我而言的意义太过特殊。
我蓦地红了眼眶,鼻子酸的都要掉下来了,低头不让他看到我的窘态,我接过那一小块蛋糕,叉了一口放进嘴里。
奶油的甜味立即扩散在整个口腔之中。
“甜吗?”
“嗯……甜。”
他的指腹揉上我的眼尾,带走那一滴溢出来的水液:“甜的话,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
明明是很开心的,却控制不住泪腺。
恶臭的瘤不再流脓水。
笼罩在我世界里的无尽黑夜被一束光照亮。
我这具枯骨上得以生出稚嫩的绿芽,开出漂亮芳香的鲜花。
不再是被人放弃的废品,我是被人所爱,所珍惜的,一件珍宝。
我往他嘴里送了一口奶油,他抿抿唇吞下去。
“甜吗?”
他弯起眉眼:“甜。”
半个多月后,我的伤口已经好了,还剩下一点未脱落的痂。
他也总算肯让我碰了。
谢天谢地,明明前二十年来都能忍,可这半个多月却憋得我整个都要爆炸了。面前有美食却不允许吃,这太折磨人了。因此后来终于被他允许的那一刻,我饿狼似的扑上去一口气将半个月的肉都吃了个回本。
还以为是我憋得比较厉害,没想到他比我忍得更辛苦。
我吃饱了,他还饿着。
要个没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折磨我也折磨自己,图什么呢。
我以为我以后的每一天都会这么甜甜蜜蜜。
可每当我认为日子要开始平淡幸福时,残酷的现实总会找上门来给我致命一击。
那天清晨突然有人敲响了我家的门。
他在厨房给我煮饭,油烟机嗡嗡地响,我就自己跑过去拉开了门,猫眼也没看。
当我和门外的人面对面对上眼时,惊诧震惊种种情绪倏地袭上四肢百骸。
梁枝庭站在门外,一摘墨镜,眼底下乌青的黑眼圈,一看就没休息好,十分憔悴。见到我第一眼就气势汹汹冲我怒斥:“南藜!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他找上门来,怎么问我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大,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厨房,怕他听见动静出来,我赶忙冲梁枝庭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随即踏出门外,关上门。
站在走廊上,我才拥有了一点安全感。
“小点声。”我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来干什么?”
梁枝庭闻言声音更大了:“我来干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不清楚需要我来告诉你?”
现在只有我和他,他当然不会在我面前装斯文,丑态毕露。
我拧起眉头,受不了他的哑谜:“有屁快放。”
“你是不是存心的?居然让一个老头儿天天到我公司来闹,说我和你有一腿,是个死同性恋,还他妈问我要钱,你疯了是不是!”
我满头雾水:“我没有。”
“少他妈骗人,那老头儿说是你老子,你还在这儿和我装?”
瞬间了然。
是了,这些天我都没有出门,那老不死的拿了钱也没放弃,见蹲不到我,于是干脆就直接去我‘姘头’那里闹了。
只是他自己一定没想到认错了人。
误打误撞居然找到梁枝庭那里去了,该夸他有本事还是眼瞎?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赶紧把你那丢人的老爸撵走,这样下去我工作还要不要了!你不要生活我还要!”
梁枝庭大概是这些天被大蜈蚣闹得身心俱疲,也是,他和付倩离了婚,自然得另谋出路,没有了白富美老婆的支撑,当然只能靠自己,工作想来也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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