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和陈鹰深入聊太多,也就不能告诉他,其实他那天看到的是于他而言完全是陌生人的梁枝庭。我打哈哈糊弄过去:“那都是一场误会。”
“亲眼看到的还能有什么误会……”陈鹰不甘心,说到这里还有些委屈,呢喃道,“为什么要选他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望向远处,摊子前,他排在人群中,长相出众,个子又高,一眼就能瞧见。他看着招牌上的各种口味,似乎在思索给我买哪种。
我笑了笑,说:“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亲手杀死了我的爱人。”
“……”陈鹰沉默两秒,“记得。”
“如果我告诉你,他没有死呢。”
陈鹰面露诧异。
“他不仅没有死,还回来找我了,费劲千辛万苦。”
陈鹰拧眉,忽然张大了嘴,惊道:“你该不会是说,他就是你……”
“是他。”我道,“先前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及时认出他来,不过现在我能够确定了。”
“我和他,兜兜转转折腾了太久,责任基本都在我,是我自己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所以导致后来发生了许多无法挽回的事情。”
四周人声嘈杂,我的声音不大,但陈鹰听得很认真,我相信他一字不落地全听进去了。
“但他现在回来了,我也终于想通了,我不想再失去他,不想过身边没有他的日子,我想弥补我犯下的过错,用我这辈子剩下的全部时间来偿还他。”
指甲抠着手里的相机,陈鹰憋屈得不行。
“他明明就很花心……”
我轻笑起来,不去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说:“他只爱我一个。”
陈鹰:“……”
我相信在陈鹰眼里,我一定被他冠上了一个‘顶级恋爱脑’的标签。
无所谓了。
“可是……”
他还要说什么,我打断他:“多余的话不用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能祝福我的话,我会很开心。当然我也不强求你,说些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我诚心说道:“陈鹰,你人很好,谢谢你的礼物和关心,我很感激你,但除此之外,我对你没有其他感情了。我觉得和你做朋友还不错,如果你愿意,你会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但是,请你不要再说他的坏话,也不要针对他,不然我会生气的。”我的乌糟人生中,终于长出了唯一的软肋,就是他。
我不允许任何人贬低他,指责他,看不起他。——从今往后,连我自己都不可以。
“如果你怎么都容不下他,那我也容不下你。”
如果有个先来后到,那也是他先一步。
陈鹰被我堵得哑口无言,闷头沉默着不开腔。
“对不起。”
他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我忍不住和他道歉。
他没有抬头,嘴里默默念叨着:“没什么对不起的……都怪我运气不好。”
我正想再和他说点什么,面前递过来一根冒着热气的玉米热狗。
他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子,果然,各种口味都买了一个。
我和他坐在路边长椅上休息,陈鹰和他的朋友们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两张长椅之间隔得两米远。
我吃了半根,余光瞥见他一直在看陈鹰的方向,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看什么呢?”
他把头扭回来:“没什么。”
热狗太咸了,齁得慌,我起身去路边的商店里买水。
等我再回来时,长椅上空无一人,他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陈鹰都不见了。
我问另一边陈鹰的朋友,其中一个给我指了个方向:“他俩去那儿了,说是买点爆米花。”
我便顺着方向往前走,去找卖爆米花的摊子。
没走多远,爆米花摊子看到了,却没看到他俩,伸着脖子环顾四下到处张望,在乌压压的一片人头里,我看到了陈鹰一闪而过的影子,他板着张脸,像要吃人似的,动作诡异地钻进了一片景观小竹林里,身影瞬间不见了。
我直觉有什么事儿,穿过人群,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外面人群的声音就越来越模糊,似是蒙了层纱,声音嗡嗡地沉在水里听不真切。林子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双脚踩上枯叶的沙沙声。
奇怪,陈鹰那小子,跑这里来干什么?去哪里了?
“…别…得意什么?”
走了一会儿,蓦地听到了陈鹰的声音。
我立即屏住呼吸,踮起脚,缓慢地往前走,终于,透过层层树影,我看到了陈鹰,还有站在他面前的……我的人偶。
心头满是问号。
这两个人怎么跑这里来了?说些什么呢?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
陈鹰的怒吼响起:“你能骗过他,可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是什么德行的人!他现在就是被你迷惑了,你这个渣渣,他这么相信你,你不准再背着他乱搞听见没有!”
好吧,看来是为了我的事。
陈鹰忿忿不平:“你就装吧,小心别让我揪住你的狐狸尾巴!你要是敢欺负小藜,我绝对不放过你!”
“小藜?”
他抓的重点总是那么奇怪。
明明陈鹰说了那么多,他好像只听见这两个字一样。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陈鹰啐他一口:“废话!当然好了!要不是你,现在和他交往的人就是我了,哪有你的份!”
我扶额无奈。陈鹰这家伙,怎么说大话都不打草稿。
话音刚落,他轻嗤一声,态度轻慢,淡淡道:“凭你?”
“对!就凭我!”陈鹰被他瞧不起,气得面红耳赤。
“……”
闻言,他冷着脸,逼近陈鹰,他此时的表情不再是往日那般温和无害,而是遍布森寒阴霾,眸底涌动着近乎失控的嫉怒。
陈鹰显然也对这样的他很陌生。
莫名的,他往前走一步,陈鹰便退一步,从气势上碾压性地撕碎了他。
“不要对我的人起觊觎之心。”他抬手,毫无征兆地一把抓住陈鹰的脖子,五指收紧,我领教过他的力气,知道这一爪子扣在脖子上有多难受。
陈鹰猛地被掐,剧烈挣扎几下都没能挣开,急得险些踉跄倒地。
因为愤怒,我看到他的脑门上爆出了凸起的青筋,他冷眼俯视着陈鹰,寒声道:“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亦或将来,他都是我一个人的。只属于我。”
他一字一字厉声质问:
“小藜?谁准你这么叫?”
“又是谁容许你,插足我和他?”
陈鹰被他掐得快要喘不上气,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再变紫,憋到只剩最后一口气时,脖子上的手倏地松开,陈鹰后退几步,空气涌入胸腔,他深吸几口气,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离我的人远一点。”
他站在原地,对险些掐死陈鹰的行为丝毫不觉愧疚,轻声却笃定地下了结论:
“南藜离不开我,他没有我不行。”
脑袋嗡的一下,被这话重重砸晕了。
我捂住嘴,嘴角在掌心下不受控制地上扬起来,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我就要狂笑出声了。
作者有话说:
陈鹰(口吐魂烟):伊克斯Q司米?
第44章 “早安,宝贝”
我没有惊动他俩,又原路悄悄溜了回去。
坐了会儿,他和陈鹰一前一后回来,他面色如常,陈鹰蔫了吧唧,看向我的那一眼饱含了痛苦挣扎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爆米花呢?”陈鹰的朋友问。
“啊?……哦,排队的人太多,不想买了。”
他在我身边坐下,我故意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当即干脆否认,一脸平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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