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等陈伟涛幽幽转醒的时候,周围已经黑了下来,他心神俱颤,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坐起来,哭嚎:“爸……妈……”
“啪!”
头顶的灯忽然被人打开,负责检查检查教室关灯情况以及锁门的老师一脸震惊:“这位同学,你睡这么香,还能做噩梦?”
猛然从阴曹地府被拉回人间,陈伟涛还有些回不过神,直到老师拍得门哐哐直响,催促他:“想什么呢?再不出来我就要关门了,让你在教室睡个够。”
陈伟涛连忙爬起来:“别,别。”
他跑出教室,看着灯火通明的校园,总有种死而复生的恍惚感,他想到在教室看到的那只鬼,还是不明白对方怎么就忽然炸掉了,会不会和闻吟寒有关?
停住脚步,陈伟涛一拍脑袋,明明想着下课就去找闻吟寒的,他怎么就晕过去了?
还有昨天晚上,他本来打算去清泉寺的,结果刚走出学校,眼前就是一花,然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教学楼下面,而且不管他从哪个门出去,只要一出校门,就会回到这个地方。
现在想想,那多半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而他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执拗地一定要走出学校,走大门不行,他就翻墙,翻墙不行,他就打地道……
陈伟涛找到自己昨天晚上挖到一半,因为力竭而选择放弃的洞,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痛苦地捂住脑袋。
鬼知道他白天清醒之后回去洗澡花了多长时间。
也得亏这地方平时就没什么人来,不然这个洞被发现,他可不好交代啊。
赵洺兆领着莲迟秋去放还镇鬼法器的时候,在那地方发现了不少纸人,只看外形,好像和那计远行的纸人差不多,赵洺兆通通给他撕了下来,然后塞到背包里,准备拿回去给唯德真人看。
临走前,他看着这一件件安置在这里多时的法器,就是它们,保佑着烟海大学数以万计的学子。
他忽然觉得有些伤感:“迟秋,你说就凭我们现在越来越衰败的道法,还能守好这一方土地吗?”
再年轻一代,还有多少人愿意去学道教法术?式微之际,赵洺兆都觉得自己已经是末流了,还期盼着还能有他的小师弟小师妹们能有所建树。
无论是赵洺兆还是杜闵,即便他们平时结有恩怨,但真到了需要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的时候,也绝不可能会含糊对付。
莲迟秋屈着手指在他眉心轻点:“回神。”
“世间自有道法,顺势而为即可,何必自寻烦恼。”
赵洺兆故作老成地叹气:“你活得真通透啊,我都不敢想,以后要是师父死了,我自己又不太行,肯定带不了徒弟,那清泉寺不就要在我手上落败下去吗?师父一定会化成鬼回来掐死我的。”
莲迟秋说:“他定舍不得。”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一扫之前的郁闷低沉,赵洺兆嬉笑起来:“而且师父这么厉害,说不定等我死了,他都还活得好好的。”
额头被敲了一下。
“胡说。”
第122章 鸵鸟
“我可没有乱说哦。”赵洺兆反驳他。
“你看我师父,现在五十三岁,老吧?这个年纪对于普通人来说,年过半百,就那样,但对我师父来说,他的头发是黑的,胡子是粘上去的,脸上没有皱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人。”
他们道家是有驻颜术一说的,驻颜术练的是精、气、神。精能化气,精满则气壮,气能生神,气壮则神旺,神旺则身健,身健则少病,内则五脏敷华,外则皮肤润泽,容颜光彩。驻颜术不仅是为美容而设的,而且还可全面地调整人的身心,使人永保青春活力,具有延缓衰老的功效。
虽然这常是女性道人在修炼,但修为到了一定境界,驻颜术不修便通。
“我可不行,再过二十多年,我也到了师父的年龄,说不定胡子拉碴,头发花白,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人家见了我都得叫一声爷爷,一点都不像道家修炼有成的弟子。”
只是想想那场景,赵洺兆便乐不可支笑了起来。
但莲迟秋没有笑,他的眼中半点笑意都没有,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些暗暗的沉,他不说话,让赵洺兆嘴角都忍不住放了下来。
他讷讷地问:“怎么了?”
莲迟秋视线掠过他的耳侧,看向几乎要被城市灯火点亮的夜空,问:“你觉得你前世是个怎样的人?”
“前世?”
赵洺兆一愣,“这我怎么知道啊,上辈子的事,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不就全都忘了吗?”
莲迟秋的视线回落。
只一瞬,赵洺兆的头发就恢复了在虚无界的模样,莲迟秋嗓音轻缓:“这便是你前世的模样。”
赵洺兆不明所以地摸着自己的长发,虽然很柔顺,摸着手感很好,但他觉得有些麻烦:“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这辈子都还没活明白,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就别再给我增加压力了。”
听懂他话中的拒绝之意,莲迟秋唇角僵直,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如此,也可。”
赵洺兆眨了眨眼:“啊,时间很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师父又得担心了。”
说完,他也不等莲迟秋回应,自顾自闷头往前冲。
自己虽然大部分时间反射弧都有些长,但又不是真的蠢,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莲迟秋有些奇怪的态度。
还提到什么前世……
难不成他之前的猜测错了,真正和莲迟秋有前世恩怨纠葛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开始师父唯德真人的态度就有了更为确切的解释,不待见莲迟秋,是因为他前世对自己不好,而现在又找了回来,虽然暂时看不出是何意图,但唯德真人神经过敏,认为这人是来害他的,所以才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赵洺兆,内心纠结万分。
他是不想把什么前世纠葛带到这辈子来计算的,即便是莲迟秋真的害了他,那也是曾经的故事,跟现在的赵洺兆半毛钱关系没有,更不会因此迁怒对方。
但现在,莲迟秋主动提起来,还一副想要弥补他的模样,反而让他有些退却。
还有师父那一方,不管他嘴上怎么说,但师父的位置在他心中,绝对是放在第一位的,如果有朝一日,师父和莲迟秋干起架来,他又该站在哪一方?
总不可能冷眼旁观吧。
赵洺兆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要紧,这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再说。
偷偷往后瞄了一眼,见莲迟秋有乖乖跟在自己身后,赵洺兆无形中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再提什么前世今生的事,他们就还是好朋友。
闻吟寒抱着土豆,没办法坐公交,只能在校门口叫了一辆出租。
坐上车,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手臂,没怎么锻炼,才抱了十来分钟就觉得有些累,他叹气:“该锻炼锻炼了。”
南贺槿闻言,瞪了土豆一眼:“看给你胖的,抱着都累。”
土豆喵喵叫,是又急又气。
它想问问主人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胖了,却因为有司机这个外人在场,不能说话,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闻吟寒。
闻吟寒倒是明白了它想表达的意思,于是安慰道:“你不重,只是我缺少锻炼。”
明明就是这只猫太肥。
南贺槿把土豆赶到一旁让它自己坐,然后拉过闻吟寒的手,问他:“不如我们买辆车?”
这样每次出门都打车挤公交,太不方便了。
闻吟寒也想过这事,但奈何他们两个穷得叮当响,压根就没有足够的钱去负担一辆新车。
“还是算了吧。”
南贺槿却不这样想,他沉吟片刻,从自己裤兜里拿出闻吟寒的手机,给唯德真人发消息。
他还特意挡住屏幕不让闻吟寒看。
一会儿功夫之后,嘴边勾起得意的笑,邀功似的把手机还给闻吟寒:“你看,这不就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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