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要是被清平山的那只色狐狸知道了,恐怕能笑上三年。
魔尊大人深吸一口气,再三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乱发脾气丢了魔尊的气度,然后慢慢推开了门。
屋内倒是不乱,出乎意料没见着什么令他难以自持的场面,只是有一丝古怪的味道盘亘不去。
描着柳叶的青绿屏风上挂着衣衫,整整齐齐,后面传来隐隐的水声,似乎有人在用手轻轻拨动水面。
“绿柳?”白子游疑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温千晓没吭声,阴沉着脸,快步绕过屏风。
小仙君穿着单衣,正趴在木桶边上,一手持银盏,专注地往水里倾倒着杯中的东西。殷红液体混入浮着花瓣的热水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方才进门就闻到的古怪味道。
温千晓神色霎时变了。
由惊怒转变为了惊骇,短暂的愣神过后,甚至开始慌乱起来。
那银盏中的东西分明是血!
“阿霜!?”
白子游手一哆嗦,银盏“咕咚”栽进了水里,慌里慌张地回过头。
“你……你回来了?”
小仙君着实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又又又被当场抓住,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他攀着屏风站起来,想去拿挂在上头的外衣。
温千晓是真的急了,不管不顾把人拽进怀里,从上到下摸了个遍:“你疯了?好端端的为何要用血水沐浴?难不成是走火入魔??”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修习以寿命换取修为的邪术,和练功出岔子走火入魔以外,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干出这种事。
白子游被摸得面红耳赤,努力推搡着他:“我、我……”
温千晓不再废话,也不管小仙君如何推拒,硬是把人摁在床上,拂落了帐子,准备扒光衣服仔细检查一番。
小仙君满面绯红,攥住衣襟,心知自己这么弄确实容易让人误会,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我没事,你先、先放开我……千晓。”
最后一声还不自觉带了点服软讨饶的意味。
温千晓停手了。
不得不说魔尊大人扒衣服的动作快且娴熟,几句话工夫,衣襟都敞开一半了。他随意瞄了两眼,看见凌乱衣衫遮掩之下,淡红的禁制纵横交错,映衬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惹眼。
“你为何要催动禁制?”温千晓稍一犹豫,拨开了他的手,指腹轻轻按上锁骨,沿着那禁制纹路缓缓往下,“因为与那绿柳欢好?”
“不是……”白子游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被制住了。
昏暗的光线从厚重帐幔外透进来,他看不清魔尊的神色,只能见到一双红芒浮动的眸子,摄人心魄。
红眸渐渐逼近,倒映出一张失神的面孔。
白子游沉溺在那抹宝石般漂亮的红色之中,浑浑噩噩,仿佛醉酒似的软倒在他身下,无力反抗。
忽然耳畔微热,像被人轻轻叼住,还咬了一口。
他忍不住低吟:“唔……”
“不得对本尊有任何欺瞒,说。”
小仙君被这一声喝得心神迷乱,开口道:“我只是想……解开禁制,没有……没有跟绿柳欢好……放开我……好难受……”
周遭威压骤然一轻。
温千晓有些诧异:“你知道解法?”
小仙君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慢慢爬起身,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摄魂中缓过劲来:“你对我……对我做了什么?”
魔尊大人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心情变得明媚之余,忽而又产生了一点羞愧。于是他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本尊——咳,话说这禁制已经被催动起来,不如本尊来帮你平息……”
“不行!你、你别挡着。”白子游忽然急了,推开他跳下床,直奔那桶血水,将胳膊探了进去。
温千晓:“?”
他真的很好奇小仙君在做什么。
须臾,白子游失望地收回胳膊,拿帕子擦净,道:“还是没用。”
“阿霜,你到底在做甚?”
“我在……”白子游脱口而出,又顿住了,似在犹豫,许久才低低道,“我想解开锁情。”
“锁情?这红绳似的禁制名为锁情?”
“嗯。”
“你一天天地往窑子里跑,就是为了解开这禁制?”
“嗯。”
温千晓笑了:“谁告诉你的法子?这样离谱。”
小仙君咬唇:“是……丹霞。”
魔尊大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好像见到一只单纯的小羊羔颠颠地跑进了猎人的陷阱,尤不自知。
他痛心疾首地一拍腿,大骂起来:“我就知道那天天摆着张死人脸的无耻之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然哄骗你来逛窑子,真是岂有此理、天理难容、天打雷劈……”
“……”小仙君眨眨眼睛,轻轻道,“他应该没有骗我。”
“阿霜!丹霞那倒霉玩意连我都骗,怎会突然大发慈悲地告诉你禁制的解法?”
“因为就算把解禁的法子告诉了我,我也解不开锁情。”
温千晓心疼极了。
小仙君怎么能这样好骗啊。
“你别听他瞎吓唬人。他怎么说的?要你寻特殊生辰八字之人做药引?本尊随便拿点灵石出来,不出一日能寻到你要的人,到时自能验明真假。”
“不可能。”
小仙君回得斩钉截铁,着实令魔尊大人有些挂不住脸,不悦道:“本尊倒是很好奇,这所谓的禁制解法究竟要寻什么人,又要如何做?”
白子游迟疑片刻,终于开口,一字一句道:“要倾慕我之人,心甘情愿为我取出一盏心头血。然后将这血涂抹在禁制上,即可消解。”
作者有话说:
色狐狸托我带话说谢谢大家关心,他不会BE的;
加了一点喜闻乐见的狗血元素
第21章
温千晓怔住了。
倘若真有这么一个可遇不可求,甚至称得上虚无缥缈的解禁之法,丹霞好像确实没必要骗人。
只是……
魔尊大人起身,优雅地拽平了衣袍上的褶皱,顺手取过白子游的外衫,轻轻替他披上,半是心虚半是紧张地问道:“为何不试着来找我?”
“你?取心头血可不是儿戏。”白子游拢住外衣,瞥了他一眼,“且不说你是否真心倾慕于我,作为孽海魔尊,你身边强敌环伺,自损修为无异于找死。我若真开了这个口,多半会被当做云境派来的奸细关押起来。平白无故惹怒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虽然白子游说得句句在理,但温千晓仍禁不住失落,心中憋闷得慌,“阿霜,我既然以道侣的身份待你,怎会因为一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你当作奸细?你还是信不过我。”
“谈不上信与不信,只是我不愿冒这个险。”白子游低下头,指尖捏住云母扣轻轻一错,便熟练地扣进了一枚,接着轻声细语道,“姑且……姑且当你真心倾慕我,想与我结为道侣,但我不想拿丹霞的禁制来试你。千晓,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魔尊大人无话可说。
他确实经不起试探,心里的千年老桃花树如死了般毫无动静,连个花芽都挤不出来,何来热烈到足以解开禁制的倾慕之情。
温千晓忽然想起来:“阿霜,我好像曾提过要帮你解开禁制,还收了两块灵石做定金……”
“你到底想说什么?真想取心头血来试?”白子游皱眉道,“若成了还好说,要是不成——我平生最厌恶被人欺瞒,那赌约便算作废,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只是休要再提‘道侣’二字!”
温千晓:“……”
小仙君好凶啊。
见魔尊被自己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子游静了静,稍有些过意不去,又开口道:“最稳妥的法子便是杀了丹霞,灵宝无主,禁制自然就解了,你又何必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吃这苦头……若是不喜欢我来这种地方,我以后不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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