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游笑起来。
他抬起胳膊,绕过温千晓的颈,摸到背后那簇被花糕咬坏了的发丝,道:“我帮你重新梳顺?”
“好啊。”温千晓见好就收,满意地牵着小仙君回了宁和殿,路上遇见个提着果篮的美人,又停下来低声吩咐了两句。
宁和殿内。
鎏金香炉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白子游替他解开发尾的那段红绳,拿起白玉月牙梳,仔仔细细地把打结的地方捋顺,再一遍遍从头到尾地梳过。
温千晓支着下巴撑在桌上,坐得歪歪斜斜,十分惬意。他从铜镜里窥见站在背后的小仙君,莫名有些移不开眼。
白子游顿了顿,道:“……你看什么?”
“看你。”
小仙君对这种程度的捉弄习以为常,翻了个白眼,梳完最后一下,给发尾系上红绳,把那两枚菱形银饰摆正,道:“好了。”
温千晓闭着眼一顿乱夸:“梳得真好看,阿霜,你手真巧。”
白子游抿唇。
以前梦泽也会让自己服侍起居,但从未说过半个“好”字。
他心里没来由的发酸,轻轻搁下月牙梳,正准备找个借口回风竹楼,门外有人软声道:“尊上,山药羹熬好了。”
温千晓动动手指,收回门上的禁制,懒洋洋道:“进来吧。”
美人放下盛着山药羹小盅,揭开盅盖,屈膝告退。
这份热气腾腾甜丝丝的小点心闻着很是诱人,虽然没有灵气的味道,但白子游还是不由自主多瞟了两眼。
一盅山药被碾成了糊,蒸得又白又细,上面洒着层糖霜,还缀了两枚红枣,色香俱全。
温千晓把小盅推到他面前,笑眯眯道:“阿霜,饿不饿?”
白子游怔了怔:“给我的?”
“方才你手那么凉,本尊便让厨房做了份热点心过来,吃了压压惊。”
“你不吃?”
“赔罪的点心,哪有留一份给自己的道理。快些吃吧,不吃要凉了。”
小仙君恍惚着点点头,拿起汤匙尝了一口。
绵软细滑,甜甜糯糯,跟以前温千晓给自己的花糕一样好吃。
那如临深渊一脚踏空的后怕终于随着山药羹一起咽进了肚子,整个人都踏实起来。白子游吃了半盅,偏头看了看温千晓,再吃一口,又看看他。
“看什么呢,阿霜?”
“看你。”
“好看吗?”
小仙君垂眸,拿匙子搅着剩下的羹,一声不吭。
温千晓见他害羞到不肯说话,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揉了揉头发,道:“我该走了。阿霜,乖乖等我回来。”
“嗯。”
殿门伴着清风阖上,倏地安静,宁和殿立刻变得冷清起来。
白子游一个人吃完山药羹,又呆坐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忘记把雪貂要回来了。
倒也不是很要紧。
他慢慢地卷起衣袖,运转起灵力,盯着胳膊上缓缓浮现的红痕,绷紧了嘴角,目露不悦。上回花了这么多灵石都没能解决掉锁情,这次得趁着魔尊不在,再去一趟软红楼。
白子游起身,不经意间瞥见了那把白玉月牙梳,动作微顿,刚压下去的情绪又禁不住翻涌起来。
他狠狠掐了把掌心,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方才有那么一瞬,自己竟真的沉溺在了那比梦境还要不真实的温馨里,觉得就这样留在无名宫也不错。
但梦终究是要醒的。
风城在孽海以西。
西边是最靠近天堑的地方,魔物无法自由出入,但人族却不被约束。
无界孽海灵石矿藏丰富,起初只有小门小派动了心,冒着被世人唾弃的风险,偷偷往来于天堑,拿着人间的草药粮食与魔物们做交易。
头几年死了无数修士,魔物们凶残贪婪,杀人掠货防不胜防,干这行当的皆被视作亡命徒。后来孽海魔尊横空出世,将这广袤无垠的苦厄之地重新划分为六十四个区域,令原来的魔将们做了城主,并定下了与人间贸易的数百条规矩,约束那些无法无天的魔物们。
自此,这条横跨两界的商道居然逐渐繁荣起来。
不过自古魔物不受教化,也不太懂那些道义,吃饱了便会开始动歪心思,想方设法捞更多的好处。
风城流言四起,城主难辞其咎,指不定吃里扒外。
天堑附近的传言最是容易流动,想必人间也很快就会知道白露仙君究竟做了何等不要脸的事,到底是谁的手笔——一问便知。
温千晓没费什么劲,就把风城城主吓得全部交代了。
就在前些日,三大商队之一的凌云会半夜找上门来,带着一大批珍贵草药和粮食,要他将那些真假掺半的流言放出去。
但后来流言愈演愈烈,渐渐失控,连风城城主自己都害怕起来了,尤其是近两天茶楼酒肆里传得最凶的一条:孽海魔尊被蛊得迷三道五,不日将要举行结契大典,与白露仙君结为道侣。
此传言流得甚广,不管真假,自己都得倒霉。
这还得了?!
城主大人顿时急得火烧屁股,准备去制止流言,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魔尊就已经赶来兴师问罪了。
风城城主跪在温千晓脚下,痛哭流涕道:“尊上,尊上饶命!属下是脑子有些不好使,不知尊上与白露仙君是真的两情相悦,将要结为道侣。早知如此,就是给属下十个胆子,也不敢放那些无凭无据的流言诋毁仙君!求尊上、尊上饶命!”
温千晓摸摸下巴,思忖道:“商队向来由仙门把持,而仙门又多半听命于背后的仙君。凌云会背后是谁来着?本尊记不太清了。”
“回尊上,凌云会两年前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商队,但自从换了个仙君掌管后,短短两年便一跃成了孽海里响当当的大商队。”风城城主一心只求将功补过,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属下记得、记得那位仙君的名号是……梦泽。”
第19章
“梦泽?”温千晓想了想,“没听说过,什么阿猫阿狗。除了一个名号,没别的?”
“这、这梦泽仙君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属实有些神秘……”风城城主被瞪了一眼,立刻埋下脑袋,惶恐道,“属下这就去查!”
“本尊没时间留在这儿跟你耗,查到的东西自己送来无名宫。”温千晓吹了吹茶叶,却并不喝,眼底倒映出打着旋儿的叶梗,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啪”一声轻扣下杯盖,意味深长道,“说起来,这风城城主你也当了快十年。”
风城城主大惊失色:“尊上!尊上恕罪!属下只是一时糊涂,那些粮食草药分毫未动,今日就命人全部送去孤城!求尊上开恩,属下以后定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
“说得比唱的都好听。”温千晓扬扬眉,打断道,“这些年孽海风气虽有变化,但仍是以武为尊。到时本尊会亲自挑选三位城主候选出来与你比试,记住,输了就给本尊麻溜地从城主位置上滚下来。”
风城城主心知这已经算是给了机会,当即千恩万谢,连磕好几个头才告退。
魔尊大人暂时得了闲,无事可做,沉吟片刻,从城主府里溜出去,买了几只色狐狸爱吃的烧鸡,搭上传送阵往清平山去了。
清平山的桃花一如既往的粉艳,映衬着洁白砂石,恍若人间。
不巧的是,色狐狸似乎不在家。
魔尊大人拎着烧鸡,寂寞地转悠了两圈,忽见某棵桃树上垂下一根丝绦,桃花似的淡粉。
“狐逍遥?”
无人应声。
温千晓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放好烧鸡,走到树底下仰头望了望。
色狐狸睡着了,睡得还挺香。
他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瞄准狐逍遥脸颊边的花枝,挥出一道气劲。桃花被打得轻颤起来,拂过面孔,色狐狸惊醒过来,身子一歪,直接掉了下去:“哎唷!”
“哎,小心!”魔尊大人没料到他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跌下来,生怕摔出个好歹,急得掐了个诀闪过去,将人稳稳地接到怀里,抱怨道,“你这狐狸洞附近的结界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居然能睡得这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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