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昨天小徐和我说了你购房的原因,”房东先生看了看中介,对隋仰笑笑,“我和我太太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成人之美。”
他说出一个十分合理、甚至有些偏低的价格,但提了一个要求,希望隋仰不要大改房子的装修,也不要出租。
隋仰同意了,他们便签了约。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饭后,隋仰看时间还早,提出想去房子里看一眼。房东爽快答应,不过两人下午有事,把钥匙交给了小徐。
隋仰买完单,起身时顺手把桌上的小兔子拿起来,被房东太太看见了,笑眯眯地和隋仰搭话:“原来这个小兔子是隋先生带来的,你也喜欢搭乐高吗?”
谢珉恰好面向隋仰,可以看见他的脸,隋仰说“是”的表情很真实,一本正经地回答:“它算是我的幸运物,给我带过不少好运气。这次我很想把房子买回来,所以带着。”
“那是买到了,”房东先生说,“看来确实很灵验。”
中介小徐凑过来围观,评价:“这小兔倒挺可爱的,我女儿最喜欢的颜色。不会是女朋友送的吧?”
“差不多吧,”隋仰当着谢珉的面,坦坦荡荡地胡说八道,“前任留给我的。”
谢珉被隋仰的妄言妄语气到,却不能发作,等到隋仰把自己放进口袋,才踢了他的手一脚,又不敢踢得太重,怕被人看出隋仰的口袋里有东西在动。
隋仰坐小徐的车,去了宝栖花园。
宝栖花园是个快二十年的小区,停车位都在地面,且很少。小徐找了近十分钟,才找到车位。
谢珉在黑漆漆的口袋里,无聊地等了许久,等到车停好,听见隋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的声音。
下了车,口袋里一晃一晃的,谢珉被晃得头晕,伸出爪子扒拉着口袋,平衡身体,竖起耳朵听着环境音,加上久远的记忆,判断他们在的位置。
“滴”的一声,刷卡开大门,他们走上三楼。
开了门后,隋仰对小徐说自己想单独待会儿,小徐就走了。随着很轻的碰门声,一只手把谢珉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谢珉重获光明,终于看到了这间十年没再来过的房子现在的模样。
“怎么样?”隋仰轻轻抓着乐高小兔,给它环顾房内。
房间里的家具有一部分被拿走了,一部分被套上了塑料罩子,室内打扫得很干净。房东在这里住了十年,装修不再崭新,能看出维护得很好,不过与谢珉印象中全然不同。
隋仰家本来是早已过时的简装,被房东夫妇改造成美式风格,以白色为主调,窗帘和墙的颜色都很轻柔。
“我已经认不出来了。”谢珉坦诚地说。
他觉得自己在看一套放大了数百倍却仍旧很陌生的房子。
房东连客厅的窗框都换了,只有从窗内望出去,看见的对面主宅楼的棕色外墙,才给他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
隋仰很轻地“嗯”了一声:“我也是。”
“那你买回来收藏吗?”谢珉问他。
“以后回余海想住这里,”隋仰说,“我妈也想回来,不过还没定。”
实际上,谢珉觉得以隋仰的身份,再住在宝栖花园这样的老旧小区并不合适,也不方便,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安静着,隋仰带着谢珉逛了一圈,参观房间。
这套房子面积不大不小,一百平出头,二室一厅一卫。
走到卫生间旁,隋仰脚步一顿,突然对谢珉说:“以前有人第一次来我家,不会调水温,还以为我家里没装热水,硬是没问我,开冷水把澡洗了。”
谢珉微微一愣,没想到隋仰脸皮已厚至此种程度,重提此事也就罢了,竟还歪曲事实,立刻驳斥:“难道不是你没说你家冷热水装反了?”
隋仰自顾自说:“我当时想你真厉害,冬天洗冷水澡一声不吭。”
“你怎么好意思说的,”谢珉恼羞成怒,打了一下隋仰的手,“老子要跟你追讨精神损失费。”
隋仰笑了,抓着谢珉靠近自己,说“可以啊”,问:“你要多少?”
他英俊极了,笑起来也很好看,神情里有种容易被误读的纵容和亲昵。谢珉看他的眼睛,刻意忘却的回忆纷纷涌回脑袋里。他觉得烦躁,骂隋仰:“滚,你付不起。”
隋仰其实早已不是以前的隋仰,早已经很成功,很少有付不起的价格,但被谢珉这么说,他好像也不觉得掉了面子,只是静了几秒钟,就平和地承认:“也是。”
对谢珉说“你说得对”。
房里的暖气开着,气氛变得怪异。
隋仰外套挽在肘间,低头注视谢珉。
谢珉觉得隋仰脑子多少有点问题,低下兔子的头,盯着隋仰的掌心纹路不说话。
过了片刻,隋仰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脑袋,打圆场:“谢珉,我们回酒店等江赐吧。”又说:“谢谢你陪我过来看房子。”
谢珉没回答,后爪在隋仰的手上按了一下。隋仰握住他,带他离开了这里。
第6章
回到酒店房间,隋仰把谢珉放在茶几上,打开电脑接电话、处理公务。
他工作得很认真,谢珉不打扰他,自主地蹲在一旁看风景。
晨雾早已散去,从酒店往下望看到的余海城景,和谢珉公司所在那一层能看到的没什么分别。谢珉望着窗外,情绪平稳地想,如果自己没遭遇车祸,现在应该也在公司忙着工作。
硕士毕业,进入公司六年,谢珉只休过三天假。
是在某个春天,他不知怎么感冒了,心情很差,不想去医院,也想不出门,头一次任性地要求池源帮他把工作都推了,躺在家吃药睡觉发呆。
休假的第三天早晨,拍卖行把他拍到的画送来了,而他父亲来电指责他不事生产、缺席重要的晚宴。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步入工作,之后没再休息过,直至此刻,他被迫待在隋仰的旁边,观看隋仰忙碌,仿佛被玄幻事件以一道无形的高墙隔离。
进入玩具兔体内已过去四十多小时,谢珉基本接受现状,冷静了下来。
他发觉自己回到了余海,心中却没有踏实的感觉,反而更加迷茫:不确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希望赶紧离开隋仰,但想不到一个在此情形下敢于信赖的人。
不论选择谁,都像有可预见的风险。
他垂眼看看自己粉色的乐高躯干,中了邪似的向空气小幅度地挥出一拳。
小小的塑料前肢如同上了发条,滑稽而毫无用途地动了一下。谢珉立刻觉得自己想这么多根本没用,决定暂时放弃思考,等去了医院再说。
谢珉并不希望有人发现自己在做幼稚的动作,然而工作的隋仰注意力却不集中,每分每秒都在留意周遭动静,一下就抬起头,关切的问他:“在运动吗?”
谢珉缩回前腿,回到蹲姿,跳了个半圆,朝向隋仰的方向:“管好你自己。”
隋仰倒是听话,没再说什么,重新开始敲击键盘。
下午两点四十分,江赐来电话,说已经到了酒店楼下。隋仰合起电脑,把谢珉抓起来放进口袋,走出房间。
周末午后,余海的交通拥堵至极,车在高架下的路口排队,五分钟都前进不了十米。
令谢珉万分熟悉的江赐的声音,从黑黝黝的软口袋外面传进里面,像蒙上了层雾。谢珉孤零零地蹲着听,心中有些复杂和别扭。
“你的房子怎么样,买到了吗?”
“买到了,房东人很好,没为难我。”
“顺利就好,”江赐道,“我听说谢珉的事明天就会有新闻。”
他低声感慨:“唉,体征都很正常,怎么就醒不来呢……他跟我抱怨他爸逼他去相亲好像还在昨天。”
听见“相亲”两个字,谢珉微微一愣,而隋仰几乎是当即就接着问:“他相亲?和谁?”
“这哪数得清,至少得排了七八个,他都还没去。”江赐说得含糊。
“七八个,”隋仰声音带着笑意,复述,“这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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