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病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回到前面院子之后,得回一趟车上,加个衣服才行。
但燕时洵却不像是张无病这样轻松。
作为监护人,他不是无忧无虑一切有家长担着的孩子,他需要为所有人的安全负责,也因此更为敏锐的发现了院子里的不对劲。
枯树在院落中……困局。
燕时洵眉头一皱,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掐算。
下一秒,他错愕的微微睁大了眼眸。
无卦。
天地隔绝。
仿佛在这个院落中,天地并不存在,连大道都被遮蔽在外,因此连向天地询问的卦象都崩解。
燕时洵死死的盯着院子中的那棵枯树,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
在炽烈温暖的日光中,枯枝横斜的阴影落在石板破碎的地面上,好像在扭曲颤动着,如鬼影张牙舞爪的摇曳。
鬼魂藏于枯树之中,嘶吼尖啸,狰狞的想要扑向来者,却又偏偏被困在树中,无法脱离。
“燕,燕哥?”
张无病察觉到燕时洵停下来的脚步,不由得抬头也顺着燕时洵的视线看去:“怎么了?这树也不好看,看它干……”
忽然间,张无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惊悚的看向燕时洵:“该,该该该不会这树有问题吧?”
燕时洵扭过视线,一把拎起张无病就拽着他大跨步走向院门:“闭嘴,快走。”
但是,就在燕时洵跨过半米高的门槛,马丁靴踩进第二进院落中时,他一抬头,却看到了与刚刚所见一模一样的枯树。
连枯枝投下来的影子都相同。
旁边房间的门半开着,透过门缝,还能看到里面的陈列。
与他们刚刚离开的房间,一模一样。
光碟机,电视,海报,杂志……
一切都静静安睡在尘埃中。
张无病看着眼熟的场景,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燕……”
燕时洵眉头紧紧皱起,拽着张无病快步穿过院子继续往前走。
然而,下一个,下下个……
没有第二进院子。
也没有尽头和出口。
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全都是最后那个院子。
他们就像是站在两面相对而立的镜子中,只有无限延伸的相同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在重复,没有离开的方式。
燕时洵脚步停下,站在原地,缓缓扭过头向后看去。
在他身后的大门后面,是另一个院子和另一扇门。
也有另一个燕时洵和张无病,在扭过头往后看。
像是电影中蒙太奇的拍摄手法,门中有门。
人后有人。
张无病被吓傻了。
“这,这?”
他大着舌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红色的夕阳悬挂在房檐后的天际,温暖如烛火摇曳。
枯树下的影子渐渐伸长,蔓延,在整个院子破碎陈旧的石板上,延伸向燕时洵的脚下。
而半开的房间里,本来关闭的光碟机自动打开,老旧的电视滋滋啦啦的响着,电流声刺耳。
随即,画面跃然而出。
女性皮影人物垂手而立,出现在电视的屏幕上。
她缓缓抬起头,描画着艳红色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屏幕外。
那目光仿佛透过房门的缝隙,一直看向燕时洵,与他沉沉对视。
燕时洵的心脏微沉。
他之前的预感,成了真。
没有被找到对应剧目的女性皮影人物,恐怕并不是皮影戏。而张无病的记忆也没有出错,他确实是关闭了光碟机。
只是,再次打开的光碟机,不仅没有放映任何一张光碟,反而上演的……是邪祟的剧目。
张无病不小心与那女性皮影人物对视了一眼,立刻被那份沉沉死气和怨恨的沉重,吓得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枯树的影子落在两人的身上,像是恶鬼无声咧开了嘴角。
四合院里每一扇房门后面,都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像是有人踩在地面上,在走向房门。
一道影子,在夕阳下映在了纸糊的房门上。
他手里提着滴血的刀。
他在咧开嘴巴,开怀的笑。
燕时洵却抿紧了唇。
影子的方向,反了。
来者不是鬼却也非人,那是……什么?
随即,一道道影子逐渐出现在每一扇房门后面,映照出一个个不同的形象。
眼睛嘴巴镂空如弯月的妇人,叉腰得意的村民,手舞足蹈的男人……
就像是一出无声的皮影戏,在燕时洵眼前上演。
所有人都是皮影。
每一扇门和窗,都是上演皮影的幕布。
影子戏,影子戏。
有影子的地方,就是皮影戏上演的地方。
这些人物从四面八方围住了燕时洵,将他困在院子中,四面皆是舞台,只有他坐在观众席。
忽然一声悲戚的二胡声,划破院子中死一样的寂静。
燕时洵抬眸看去,就见房门后的电视机上,那女性皮影人物,在哀哀的哭泣着。
在这一声之下,整个院子中所有的影子,瞬间活了过来。
“吱……嘎——!”
一扇扇房门,被从里面推开。
第245章 晋江
在进入第三进院子时,燕时洵曾经扫视过这处院子。
正如那个售票的老人所言,第三进院子里摆放着的,都是与白纸湖皮影影像资料相关的东西。
四周的房间里,除了一些光碟和纸质资料以外,并没有皮影人物或道具的摆放。
房间早已经没有居住或打理,灰尘累积了厚厚的一层,到处挂满了蜘蛛网,显出破败的荒芜来。
但是此刻,每一扇门窗上糊的纸,都变成了皮影戏的幕布,夕阳变成了影子戏的光源。
可是明明光源在外,影子本应该向里倾倒,此时却反而映照在枯黄脆弱的窗纸上。
眨眼间,燕时洵和张无病都觉得自己恍然并没有站在死寂无人的院子里。
而是坐在了皮影戏的台下。
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一张张老式木头的桌椅出现,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下,红木漆油亮反光,一双双脚落在完好无损的青石砖上。
燕时洵的视线缓缓上移。
每一张长板凳上,都坐着面目模糊的村民。
他们身上穿着过去样式的衣服,五官像是融化成一团的颜料,变得浑浊而分辨不清。
但笑声却依旧清晰的传来。
村民们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瓜子,兴高采烈的在锣鼓声中等待着皮影戏的开场。
一张张脸望过去,都隐没在半明半暗中,仿佛恶鬼咧开嘴巴,在为人间的哭嚎而拍手叫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生人的绝望哭嚎。
张无病和燕时洵坐在同一张长凳上,眼神还木愣愣的没有光亮,像是魂魄并没有在此,坐在燕时洵身边的,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燕时洵很快就发现了张无病的不对劲。
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依旧沉稳坐在原地,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天地不存在于院落之中,这个空间像是被隔绝开了一样。
没有了大道的掌控,所有的人神鬼都会变得混乱,就连燕时洵也说不清这里的村民究竟是人是鬼,此地是虚妄还是真实。
如果他此时所处的,只是恶鬼鬼气造就的噩梦之中,那他将张无病寻找回来的举动,安知在正常人看来,是否是将张无病主动拉进了噩梦里。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他亲手害了张无病。
——恶鬼的伎俩。
最喜欢看着人向着自以为的希望奔去,然后在人以为最后逃脱危机的那一刻,揭露所有的真相,看着人错愕崩溃,为亲手害了亲朋而哭嚎。
燕时洵掀了掀眼睫,视线冷冷的转向前方的舞台上。
在没有搞清楚真相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安知这舞台……会不会上演与他有关的剧目。
燕时洵在长凳上安坐,黑色的长裤将一双笔直修长的长腿勾勒得流畅,黑色的长大衣披在他的肩膀上,又从长凳上滑下一角,弧度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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